敌人有备而来,人数众多,装备精良,他们自然不是对手。
京野言站在大后方,看着己方的人节节败退。因为这种行为实在太蠢了,蠢到不该是能在黑手党身上看到的失误,以至于京野言甚至觉得他们有点可爱。
正常来说,如果他的部犯了这种程度的错误,京野言会直接送他们去漫游宇宙——从航行的星舰上扔出去,克制一点也会亲自出手废掉他们。
他对这些人没什么意见,错的是他们到了他手里仍然是个废物,人总要吃点教训才能学会成长。
换做是在太宰治的手下,倒不会送他们去死,只会让他们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但是,如果相差太多,以至于京野言只能把他们划分进普通人的行列,被保护者的位置,情况就大不相同。你不能要一个普通人,拿起枪就能夷平战场,这是不符合逻辑。
如果他因此生气,出手惩治,就不过是在泄愤,无能狂怒而已。
京野言摸清了这些埋伏的人的实力,稍微思考了一下,觉得以他现在的实力还能处理,就不徐不疾的绕开挡在身前的人。
板仓室身上中了数枪,随着血液流失温度也开始下降。
对方想要杀死他们所有人,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他的神情凝重,第一时间想到了护在身后的美人,津岛大人就在这附近不远处,很快就能赶过来驰援,要是身后的美人出了什么差错,想也知道他的下场不会多好,但要是护住了美人,他侥幸也留下了一口气,就是他的机会。
富贵险中求,风险投资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板仓室咬了咬牙,想先确认一下美人的安全,一偏头,发现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
他着实被吓了一跳,喏喏道:
“先生危险。”
京野言对他点了点头,眼中有浅淡笑意,他的身上有种和眼下剑拔弩张的气氛截然不同的气质,悠远而澄静,混在人群中,很难被忽视。
于是敌人也看见了他。
敌人的小首领上下打量着京野言,随后露出一抹笑来,“听说津岛修治很喜欢你?正好,如果你肯跟我们走,我就考虑一下放了他们。”
仍在苟延残喘的人一惊,心里明白,一旦美人走向敌方,护卫不当,他们全都要没命,但还是难以抑制的冒出了期盼。
如果他不去,他们马上就要死,反之,或许还可以挣扎一下。
他们带着或直白或隐秘的目光看向京野言。
一柄纤薄而锋锐的手术刀从他的袖口滑出,京野言很慢的笑起来,眼神凉薄。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很在乎他们?”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
一个宠物该是什么样的?
柔弱,乖顺,讨喜无论如何都不该拥有这样惊人的气势。
他直直的站在那里,不需动上分毫就已经开始让人心生退意。
小首领稳了稳心神,仔细一想,觉得他有可能只是跟在津岛修治身边久了,也学到了几分,会装装样子,真被他吓退才要让人看了笑话。
于是回过神,小首领慢慢冷静下来,满是恶意的说:“那就杀光他们,再把你绑走!”
喉中痒意无法忍耐,京野言捂住嘴连连不断咳了起来,这种一看半口气没上来就去了的模样,让小首领更放心吗,暗骂自己竟真被他唬住了。
京野言放下手,手腕一甩,银刃在他指尖飞舞旋转,眼前场景竟然熟悉的令人心酸,包括这副孱弱的身体。
反正他还是继国言一的时候,身体比这还差,预言他活不过明日的能从上野排到近江,到头来也没几个活的比他长。
“我喜欢自信的人,”京野言语气淡淡,“但我没允许你站着和我说话。”
他不再多言,面色平静,眼中多了锐利。
一道银线在风中转瞬即逝,不知他怎么动作,眨眼间,已然出现在小首领的身后,手中握着那把反出一道光的手术刀。
小首领突然张开嘴,却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他迷茫的捂住脖子,却捂不住破了大洞,喷涌而出的鲜血。
就在刚刚,手术刀飞空直插入他的喉咙,又在他尚且没反应之前被拔了出来。
中午明白发生了什么,小首领瞪大眼睛,喉中发出“嗬嗬”声音。
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下他终于只能匍匐在地,再不能直视那人。
血珠从光滑的刀面滚落,砸在地上,积起了一个小小的水畦。
京野言的表情仍然很平静,那张苍白的脸却逐渐成为所有人的噩梦。
“欢迎来到——黑手党的世界。”他轻声说。
时而发出的轻咳,让人反射性地颤抖。
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惨叫,只有水滴滴答答的响着,和四散在风中的蔷薇花瓣。
津岛先生快步的赶过来,在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他骤然停下,血腥味浓郁的像是要凝成实质,他冷下脸,做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原地等待,他自己单独过去。
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血气,让他皱了下眉。
他挑着还算干净的地面,走到唯一站着的人身边,见他手上握着刀,神情恍惚,就握住了他攥紧的手,直到他缓缓放松下来,才紧紧的拥住了他。
“没事了,阿言,我来了。”
京野言的样子实在太像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
在这明晃晃的凶案现场,和那些惊恐的缩在一起,似是被吓傻了的人比起来,他才更像凶手,但由于他看起来过于单薄脆弱,没有丝毫恶徒该有的样子,总让人以为还有内情。
京野言呆立半晌,想法只有一个。
已经没有了手书,他好像下手太重了。
倒不是畏惧公约,反正现在公约怎么定都是他说了算,只是觉得没有了手书的掩护,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确实是个危险的杀器。
他不受限制的自由夺取他人的生命,即使现在对象还是敌人,未必将来就不能是其他的什么。他的感知模糊了生命的重量。而这个世界,没有人能约束他,像是麒麟之于王,神器之于神那样,成为他的道标,他的锚点,让他不会真的走上不可挽回的道路。
本质上来说,京野言是那种为了达成目的,不惜任何手段的人,但也绝不会在这之中做没必要的事。也就是说,如果不是需要达成某个结果,他不会毫无缘由的伤人。
不过要是有一天,他无法意识到自己在“伤人”,到那时,就要变成真正的兵器了吧。
京野言安慰的拍了拍抱着津岛先生的背,简单吐出两个字:“累了。”
“我们回去吧。”
京野言抬眸,看向缩在一起的“自己人”,视线缓慢的从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然后对他们笑了笑。
就像在说——我记住你了。
往后余生,此刻的惊悸将纠缠无数日夜,今天的一切都会成为不可提及的禁忌。
“嗯,回去吧。”
直到京野言消失,余下的人才感觉到一直萦绕在四周细密的杀气随之散去。
“宠物,呵。”有人嘲讽的笑道。
现在再想起这两个字,充满了讽刺。
谁家的宠物这么凶残!
“那个男人恐怕是整个横滨最不能招惹的人,这样的人物怎么肯委屈自己当别人的附属?”
板仓室听到有人在他身边阴恻恻的说。
“他想要夺取首领的位置?”不然实在想不出他们组织还有什么是值得他这样伪装混进来。
而且这位是个非常高傲的人,从他没有将看到这一切的他们全部除掉就知道了,他有即使不对他们动手也能保证他们吐露不出一丝信息的自信。
“这么说来,津岛大人会把这位留在身边也许有其他的原因。”
还能是什么原因,不就是谋权篡位。
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有点出来,互相对视了一眼,也就明白了对方也跟自己想的一样。
各自脑补出了一出阴谋大戏,谁也不会往他们准备联合端了组织的老窝去想。
开玩笑,这还能是好人?
板仓室想的更深,他觉得津岛大人本身就是这位大人放进组织的,至于为什么宁可装成特殊服务人员混进来,也直接自己来当干部定有深意。
他撑着无力的身体站起来,“以我们如今的立场,该怎么选你们都知道了吧。”
“”
他们已经没得选了,要么跟着这位大人一条道走到黑,要么死。
京野言其实被津岛先生有意保护起来了,以他在组织中风口浪尖的位置,有不少人说了难听的话。
他自己当然也清楚,反正以前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他也没少听组织里高层的情妇二三事,对于这种事有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坦然。
当然,也因为这一“启蒙”,如果不是经常忙的脚不沾地,身边好友全都无心感情,否则一切顺当的话,他很可能会变成了下一个他人口中谈论的大人物,大小老婆二三事之类的。
不过最近身边的人对他的态度都恭敬地过分,一个个板着脸,个个写着“没有世俗的欲望”,行动有素,倒是比之前更黑手党了。
“咦?阿言你不知道吗?港口那边经常谈论的干部一与干部二与干部三的事?”
津岛先生突然提起。
京野言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什么?”
津岛先生眯着眼,人畜无害的笑着,“那就由我来给阿言讲一讲,风靡里世界!人手一本的伦理爱情职场道德巨作——《afia的本愿》,关于港口黑手党干部一二三之间的爱恨情仇吧。”
京野言眼皮一跳,有种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