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野言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为涉嫌绑架政府高官而被逮捕。
“跟我们走一趟吧。”
军警直接上门,没有给他私下商谈的余地。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反抗可能会直接把自己坑进通缉名单,有些事一旦摆到台面上就会变得麻烦。
问题是,他真的是冤枉的!
伸出手,让军警给他拷上手铐。
看着一脸镇定的带上手铐的人,老警长烦躁的抓了抓头,掐掉手里的烟头,走过来:“知道你不当回事,但上头这次铁了心要整你,恐怕不会让你好过。”
这是明显的通气行为,一线的军警虽然和地头蛇不对付,但多少都有点私下的往来。
上头脑子不知道怎么想的,但老警长比那些大人物清楚多了,这人最后还是会毫发无伤的出来。
京野言对着老警长笑了笑,“谢谢。”
得了他一句谢,老警长算是松了口气。
已经明示了所站的队伍,事后算账能把手下这些没轻没重的小子保下了。
京野言就在港口众人的注视下上了警车。
警车里十分沉闷,本来应该是犯人坐后座中间,两边各坐一名军警,为的是防止犯人逃跑。
但是这次逮住的犯人气场太强,虽然自觉地坐在中间,两个军警站在车门外半天,看着淡定的坐在后座的男人,硬是不敢坐进去。
最后还是老警长拍了拍他们,让他们去别的车,才松了一口气跑掉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小警察没忍住从往后视镜上看坐在后面的人,结果本来低眉敛目的男人突然抬起眼皮,他一下就通过镜子和男人的视线对上,整个人一激灵赶紧低头,眼观鼻鼻观心老实的像个鹌鹑一样。
一直到车停下,男人从车上下去,他都没再看那个人一眼。
感觉再多看一眼,自己就要被彻底看透了。
也许是想给他个下马威,京野言被带到审讯室之后就一直没人过来。
不过也没什么难以忍受的地方,比起港口afia的审讯室,这里明亮整洁,不会有奇怪的味道,也不会有诡异的铁锈色的痕迹,而且还会有人送来水,简直不能再舒适了。
所以一个小时后,负责审讯的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看起来十分金贵的青年一脸悠闲的样子。
他对这个城市有着深刻的了解,越了解就越忍不住吐槽上面派来的人出的馊主意,想靠这么简单的心理战术对这人造成影响,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清了清嗓子,礼貌的对被审问的犯人颔首,打开记录本,“那么,现在对你进行审问。”
客气的让人怀疑他到底是在审问犯人,还是在对上司汇报。
“那个视频你看过了吗?”
京野言点了下头,“视频上显示的确实是我,不过改变人外形的异能力也不是很稀奇,意大利那边的幻术师能变成任何人。”
“直接证据指认的人就是你,你没有证据能证明那是异能者或者幻术师。”
“你们也没给我机会去调查这件事,我无法证明那不是我,同理,你们也无法证明那就是我,”京野言晃了晃挂在手腕上的银手镯,“我并没有绑架议员的理由,如果是我,绝对不会留下痕迹,也不会给你们抓我的机会。”
“你是因为什么绑架的议员我不感兴趣,或许之后开庭的时候你可以去说给法官听,现在,我只想知道议员的下落,活人或者尸体。”说到尸体之前,他稍微顿了一下。
“唉,看来你们是一定要把罪名扣在我头上了。”
“如果人还活着,你的罪行也许能减轻不少,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出来了,以你的能力,即使在监狱里,也能掌控外面的一切吧。”他一板一眼的说。一直像个机器人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点自己的情绪。
京野言本来规矩的坐直,听他这么说身体突然向前倾,手臂扶在桌面上,整个人都凑近了许多。
从行为学的角度上看,这是对对方感兴趣的象征。
其实不需要任何分析也能看出对方的兴致勃勃。
“军警是横滨的正义,”京野言这样说,“你知道他们在冤枉我,还是要同流合污吗?”
他故意把这个人和其他人划开界限,仿佛坐在对面的他是泥沼里最洁净的那个。
这太糟了。
审讯者清晰的意识到对方在使用心理战术,但他的每一句话都踩在他心上,根本无法忽视。
“你的对立面不算是污浊。”
他这话让京野言想到了某罪恶都市、人才中心正义人,即使面对十恶不赦的罪犯也始终选择把对方关进精神病院。
遂摇了摇头,随口调侃着:“看来你的觉悟还不够。”
“公理不能以自己的好恶来进行审判,今天他们陷害我,明天,每个人都会成为同样的受害者,每个人都会成为加害者。正义被玷污,公理被践踏,天平倾向了掌权的一方,受难的永远都是被压迫的人。”
“站在污浊对面的就一定是正义,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即使我不是好人,不代表我的敌人就是好人,为了对付我而深陷泥沼,说白了,这只是自以为是的牺牲,除了感动你自己和玷污公理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审讯者的心震颤着,他攥了攥拳头,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发抖。
激烈跳动的心脏像是在昭示着什么。
京野言的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无论外界的什么在干扰你,都能始终如一的贯彻公平的准则,不掺杂任何私心,把一切都交给法律,交给真相,或许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房间里一时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显得嘈杂。
站在一旁负责监视的人也保持了沉默。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审讯者站了起来,看着京野言的眼神仍然很冷,“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渣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京野言摊了摊手,“像我这样的‘人渣’,世间仅此一个。”
“我会帮你的,不过你又是否贯彻了你的正义呢?”
他听着有些生气。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京野言才坐直身体,手搭在桌子上,一声轻响,手铐落在了桌子上。
他站起身,这间审讯室的门果然没锁,大摇大摆的从门口离开,路上几乎没碰见什么人,偶而碰见的人也不会对他的出现感到惊讶。
被抓到警局一个半小时,他又光明正大的走出来了。
只要还有人想要调查真相,罪行就不能真正落到他身上。
毕竟根据疑罪从无原则,只要存在疑点,就无法定罪,即使在这个国家这一原则其实很少真正贯彻到底,但确实是货真价实存在的。
这就是绝对公正的准则。
京野言展开一直攥在手里的纸条,对着阳光举起。
是刚刚那个站在一旁负责监视的人走的时候塞给他的。
“晚上十点,近郊仓库啊,麻烦上门了。”
用这种明知道不可能真的置他于死地的陷害方式,看起来就像一个玩笑或者一次恶作剧。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会拿这种事来恶作剧,也正说明策划者的不寻常。
“不过,把消息藏在这种地方,感觉很恶劣的。”
夜晚,近郊仓库。
喷成红色的大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空旷的空间里,只有位于中间的一张圆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
费奥多尔看到站在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就不再动的人,对他戒备的态度也不太在意,“好久不见。”
果戈里高兴的挥手,“初次见面,这么正式的会面让人兴奋起来了。”
看到熟悉的面孔,对京野言来说一点都不意外。
甚至还有种“啊,果然如此”的理所当然。
要说最想在他身上搞事的人,连黄昏教团都要退一射之地。
“你们想怎么样?”京野言瘫着脸。
“不要这么紧张,这次只是打个招呼,”费奥多尔说,“不过既然来了,反而有些话想说,不如来交换一下情报,以问题换问题,怎么样?”
京野言觉得这就是明晃晃的告诉他这是陷阱的意思,不过他还是同意了。
能多了解一点情报当然更好,其实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费奥多尔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好,提问——”果戈里绕着京野言走了两圈,上下打量着他,就像看到异次元物种一样,“你的力量的源泉来自哪里?”
“不可以说谎,不可以隐瞒,不可以拒绝。”费奥多尔补充道。
这可以说就断了所有耍心机的方式了,只能毫无保留且直白的告诉对方
这个问题京野言还真没太想过,力量?哪种?神格?还是神威?
选项太多,但是可以肯定对方并不是想知道全部,所以不提及无关的事也不算违反交换的原则。
京野言琢磨了一下,隐约觉得对方问的是【手书具现】。
“可能是来源于一本书?”
他的力量都来源于手书具现,这个道具的使用形式是一本华丽的魔法书。如果在往深处追寻的话,应该是来源于星盟,不过这点不好说。
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果戈里和费奥多尔都沉默了下来。
虽然对面这个人是个狡猾的男人,但是现在看起来是真的有点迷茫。
一个想法从心底冒了出来。
“书”的持有者不会根本就什么不知道吧
“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果戈里眨了下眼睛,“那么你有什么问题?”
“你们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