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里重新归于安静的时候,费奥多尔从另一扇门走了出来,那是通往监控室和设备房的路。
他在一个沉睡的人身前站定,即使在监控上已经看过了还是觉得值得赞叹。
神迹。
他拿出手机找了个不错的角度把现场拍了下来,手机里还有那棵银树的照片。
拍好之后,他没再管这些人,一个人走出了赌场,站在门口,他又低头在手机上快速的按了几下。
身后的建筑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灼热的气流从身后涌了出来,火光照亮了天空,赌场轰然倒塌。
但费奥多尔并没有回头看,自顾自的向夜色深处走去。
京野言出门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还多俩挂件。
晚饭是在甜品店里解决的,其他两人也没什么意见。
不过京野言家里只有一间客房,要是不想睡沙发就只能两个人睡一间。
“我要和阿言一起。”太宰治举起手。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和太宰也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
浅井拓也自觉的去睡客房了。
然而要是平日两人距离远,京野言也就不多想了,可都要一起睡了,就难免想解决一下考题的事。
折腾了一天,三人都有些疲倦,另外两色自觉的让京野言先洗澡,可京野言在考虑要不要邀请太宰治一起洗。
见京野言在浴室门口没有动,太宰治好奇的问:“怎么了?”
虽然心里计划的都很好,但是到了真的实践的时候,京野言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太宰治张了张嘴,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一定会被当成变态的!
“阿言?”
京野言一激灵,动作机械的转过身,“没什么,我先进去了。”
开门,踏进去,关门,一气呵成。
看到磨砂玻璃上隐隐映出的人影,太宰收起了笑容,这样站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刚刚阿言是不是对他的身份开始怀疑了?
因为对自己刚刚在想的事情感到羞耻,京野言迅速的洗完澡,跑回房间,钻进了被子里。
要是被太宰察觉出来他在想什么的话,他的面子就真的掉光了!
直到听到了不太清晰的水声,京野言才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
[但凡考生贼胆大一点,早就完成考试返回星盟了。]
“你在嘲笑我?”
主考的声音里却带上了模糊的笑意。
[不,我只是觉得考生有点可爱。]
“这个形容还挺新奇的。”
京野言仰倒在床上,感觉主考说的也没错。
他神情恹恹的想。
可是他能怎么办?
冲过去直接问“请让我看看你的哔——”还是“请告诉我你的哔——哔——哔——”什么的,说不出口啊!
京野言发呆的时候,太宰治穿着一套藏青色的浴衣拿着吹风机走了过来。
“能帮我一下吗?”
“啊,好。”
京野言从床上跳下来,接过吹风,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有些惊讶的说:“你不是说睡觉从来不换衣服吗?”
衣服本来是拿给浅井的,都是之前烟火大会的时候买的。
太宰治十分顺畅的接道:“我以前有这么奇怪的习惯吗?”
京野言感觉自己中了一枪。
“也不算奇怪吧,我也喜欢这么干来着。”京野言打开了吹风,拨弄着他的头发。
太宰治尴尬的笑笑,“其实也不算奇怪。”
“哦。”
京野言很明显不相信他。
不过也没什么。
“上次你来我家,是因为我把你从河里捞上来了,你没地方去,就住在了我家。”
京野言声音淡淡的说。
在只有两人的空间里,气氛逐渐沉淀下来,变得恬淡安适。
“嗯。”
“那个时候,我们之间还是针锋相对的关系,所以你不相信我,一直都在防备着我,我们就是这么穿着整齐的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本意是随便聊点什么的京野言,说完这句话感觉那里不对。
但是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就干脆忽略了。
他继续说道:“那个时候你给我的解释就是为了在被暗杀的时候能尽快的反击。”
太宰治静静的听着这个人和“太宰治”之间的回忆。
“嘛,不过后来我们好像就没再一起睡过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为了提防我才找的借口。”京野言关掉了吹风,把他的头发理顺。
“我不会骗阿言的。”太宰治信誓旦旦的说。
“你骗我的还少么。”京野言吐槽道。
转身把吹风机收好,然后走到床边掀开了被子,躺了进去,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
太宰治站在床脚处,远离了光源处的地方,隔出了一小片灰暗。
床头柜上的台灯映出青年柔和的轮廓,小小的一片地方,让人心底酝酿了从未有过的情绪,那种情绪渐渐流入心间,让心情变得酸涩起来。
“不睡吗?”那边的人又问。
太宰治带着笑走了过去,顺手关了灯,“睡吧。”
那些回忆代表着两人不可分割的羁绊,但红线的另一端永远都不会是他。
这么想着,手臂突然靠过了一抹温热。
“你没事吧。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京野言担心的问到,真的很怕这家伙半夜跑到阳台上跳下去,他大半夜还得爬起来捞他。
黑暗中,京野言看不清太宰治的神色,他的身体好像僵硬了一下,然后动了动,衣服和被子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然后京野言被拉进了一个怀抱。
太宰治的手揽在他的腰上,另一只手从上方绕过按在了脑后。
好、好近。
呼吸掠过耳畔,心跳声清晰可闻。
还没等他开始挣扎就听到太宰有些低哑的声音:“我以前这样抱过你吗?”
“没、没有。”
和平时那种拥抱不同,这种距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近,空气似乎一下自变得稀薄起来,京野言感觉自己好像在燃烧。
身体好热。
似乎察觉到了京野言身体的变化,太宰治发出低低的笑声,“你真的是”
“什么?”
“笨蛋。”
嗯?这怎么还骂人呢?
京野言想也没想的就伸手握住了他的脖子,没有用力,但威胁的意味极重,“又犯什么病?”
太宰治甚至主动把脖颈贴上京野言的手掌,叹道:“如果是死在你手里也不错。”
[虽然打扰你们很不解风情,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一件事,考生明天早上还要去向森鸥外汇报干部a的事,再不睡,小心变秃。]
这是何等恶毒的诅咒。
京野言捏住太宰治的手腕,使了一点巧劲,把他的手掰开,然后灵活的从他怀里滚回了自己的位置。
“晚安。”
“晚安。”
迷迷糊糊的时候,京野言突然想到刚才那么好的机会,怎么没想起来把考题解决一下呢?
但是要是伸手的话,太宰治估计会立马掰断他的手吧。
算了,下次再说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太宰治还在沉睡中,眼下的青黑半点没有消退,陷在枕头里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疲惫。
“好像很辛苦的样子。”
这个人背叛了他,但是最后却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被背叛的京野言惨一点,还是这个人更惨一点。
京野言换了身衣服之后就出发去了港口大楼。
“京野大人。”
“京野大人。”
港口的成员纷纷向两侧让去,为港口的干部让出一条路,动作整齐态度恭敬的鞠躬。
“嗯。”京野言神色淡淡的点头,没有停留。
经过层层检查之后,京野言进入了港口大顶层的房间。
一如既往的仿若吸血鬼的巢穴一样的房间。
“boss。”京野言半跪在地上。
“干部a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森鸥外眼神冷漠的看着京野言,“不过引爆赌场还是给港口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京野君,你太急躁了,就算想要除掉干部a也不应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京野言抬起头,讶异的说:“我没有炸赌场。”
“很遗憾,警方有充足的证据。”
“但是”
“港口自然会维护自己的干部,我会帮你摆平这一切,但是还是为港口的名声带来这么大的损失,京野君,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的好像港口的名声很好似的,芥川炸的建筑还少吗?
但是京野言确实被人算计了,而且是谁他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一直追着他不放,他到底想在他身上获得什么?
“我会领罚,这个人我也会找到。”
“不仅仅如此,想要从黄昏教团的手下逃脱,你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森鸥外把一个文件袋递给京野言,“要送到意大利的宝石‘燃烧的玫瑰’,运送到港口之后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巡视,在港口这样严密的看守下,宝石还是丢失了,目前怀疑和怪盗基德有关,距离宝石送出的时间还有五天,京野君,在运送宝石的飞机出发之前,追回这枚宝石。”
“是。”
京野言离开之后,森鸥外打开了桌子上的另一份资料。
随着有着银色的树的照片一同送来的,还有港口干部京野言试图篡位的“证据”,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京野言确实开始让森鸥外感到了威胁。
“京野君也长大了啊。”森鸥外有些感慨。
他是看着京野言一步步成长成了现在这样出色的黑手党的,可以说是他亲手栽培的敌人。
“唉,我只以为太宰君是最大的威胁,而京野君并没有这样的能力。”而且那是个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很单纯的孩子,和太宰君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份单纯,使他能够凭藉自己的力量毁灭港口,却不能统御港口。
如今看来,一切都只是因为——猛兽尚未苏醒。
森鸥外沉默片刻,感慨道:“爱情的力量可真是伟大啊。”
当初让京野君去牵制太宰君的时候,森鸥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多搭了一个干部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