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撬开一个人的嘴,无外乎威逼利诱。
京野言收回手术刀在指尖转了一圈,甩掉了刀尖上的血珠,又掏出手帕,擦掉了躺在地上软成烂泥的人脸上的血迹,松开手,手帕落在了他的脸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他还有活着。
“请安心,好好治疗的话,是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的,只是可能会对疼痛稍微敏感了一点。”京野言用食指和拇指捏出一个很小的距离。
虽然他表现的很温和,但其他俘虏已经惊恐到失语的地步。
京野言不满意的说:“这可不行,要说出来才行。”
俘虏们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尽管如此,还是能逼迫着自己回答问题。
必须回答才行,但凡迟疑一秒,恐惧都会不断吞噬自身。
有人突然露出痴痴的笑,眼瞳浑沌,显然精神不太正常了,但却十分听话,就像在刻意的逃避着什么。
“你们背后的老大是谁?”负责收尾的港口成员走了过来。
“是是gss!”
本来已经丝毫不把这些人放在心上的京野言脚步一顿。
嗯?
自从gss不再混迹黑道之后,港口就不怎么把他们放在眼里了,连带着这个名字都很久没有出现在港口的耳朵里,这会听到还愣了一下。
“你说gss?”
“对!”这些人一口咬定。
在经历过京野干部的刑讯之后还这么肯定,让其他人不得不开始怀疑gss是不是又想搞什么事。
作为gss的老大,京野言可实在太冤了,gss现在的业务范围和港口也没有重叠的地方,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都和平的过去了。
京野言调转了方向又走了回来,对其他人摆了摆手,命令道:“回横滨港。”
“是!”
立马有人调整了航向。
京野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说出gss的名字的人,意外的挑了挑眉。
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胆子这么大的人,竟然到现在还在试图说谎。
于是用一种赞叹的语气说:“我喜欢有骨气的人。”
听他这么说,这个人露出迷茫的表情。
呵,装傻充愣。
京野言轻轻的笑了一下,然后抬起脚狠狠的踹了过去。
砰的一声,这人重重的摔在桅杆上。
和刚才充满着精神上的压迫不同,这会是纯粹的暴力美学。
皮鞋踏在甲板上,一下一下,也踏在心上。
“咳,咳咳。”男人的唇边挂上了血迹,他试图爬起来,脸侧却再次被重重的踢了一脚,胸口被皮鞋轻轻的踩住,力道不大,他却一点都不敢动。
即使面前的人似乎还在好脾气的笑着。
果然如同情报所说,这是不可触碰的禁忌,港口afia最不能招惹的人之一。
“你应该不清楚afia的手段,但是那绝对是你承受不起的后果,”京野言淡淡的说,“所以现在想好自己的答案是什么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就是gss的人。”他不知道这位干部是怎么知道他说了假话的,但是绝对不能承认。
京野言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倔强的模样,俯下身,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知道掌控着gss的人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打工的,所以——”他不耐的辩解,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仰头看向这个港口的干部。
afia的脸上没什么变化,甚至也没有怒意,只是很平静的看着他。
“你、你是!”他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嘘——”京野言示意他噤声。
男人闭上嘴,觉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港口的干部怎么会难道说这个人也在暗中计划着什么吗?
“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吗?”男人低声的问。
京野言觉得这个一把年纪的男人有点天真,他弯了弯眼睛告诉他:“你说不出口的,不信你试试?”
男人试图把那个秘密大声的喊出来,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这是异能力?”
“是制约,我以不杀死你的代价交换你无法说出我的秘密,等价交换,很公平。”
“但是我可以杀死你!”
“你可以试试,”京野言思索了一下,有些苦恼的说,“虽然对作战方面的训练不足,但是就凭你,想要杀死我,恐怕还要再努力一些。”
男人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人的身上绝不会留下任何破绽,他的想法永远先他一步,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虽然理论上是被允许的,但从现实的操作上来说,杀死这个人,是不可行的。
他突然颓丧起来,坐在那里,连精神都萎靡不振起来。
京野言眨眨眼,收回了自己的脚,这个姿势维持久了还挺累的。
“是谁派你来劫持港口的货的?又是谁让你诬陷gss的?”
这个男人自暴自弃的喊道:“是彭格列!”
这可真是从没想到的答案。
这个男人的其他同伴也愣住了。
“之前不是说gss吗?”
“怎么回事?”
“你骗了我们?”
原来这艘船上,除了这个男人之外,其他人还真不知道他们不是为gss效力的。
都是一些亡命之徒罢了,给钱就什么事都能干,如果不是正巧撞到京野言手里,这盆脏水还真就让他们给泼成功了。
要是彭格列事情可就更严重了。
远在意大利西西里的教父开始试图将手伸进横滨了吗?
不过这事就不是京野言需要担心的了,不管彭格列想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京野言没再去看脸色灰白的男人,转身一边摘掉手上的手套扔给身边的下属,一边说:“处理好。”
部下捧着京野言的手套,激动的说:“是!”
想要让他帮忙烧掉手套的京野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亢奋,不过也没多想,走向了中原中也。
“现在是下班时间了,我们走吧。”
“是你决定的下班时间吧。”中原中也深知京野言想法。
京野言耸了耸肩,“我是最后的防线,就算平时偷点懒也没关系,森先生很清楚应该把我用在什么地方,秘密武器要是暴露的太早可就没有什么效果了。”
已经清楚自己在众人的心中是什么样的京野言顺畅的接起了自己的剧本。
京野言在森鸥外的心里或许就是一颗“核弹”,开关最好握在他手里。
“和你离开也不是不行。”中原中也压低自己的帽子,只露出的下半张脸上翘起一个微笑,往前踏出了一步,反手握住了京野言的手。
重力从交握的地方覆盖京野言的身体,京野言,瞬间就感觉身体一轻。
“可要抓紧了。”中原中也说。
伴随着这句话,风狂乱的刮着,京野言被中原中也拉着飞上了半空,在重力的影响下,眨眼消失在天际线上。
底下的港口成员仰头看着两位干部离开,先是傻眼,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立时难掩激动。
“太好了,京野大人终于打算放弃那个叛徒了!”
“我就知道中原大人一定可以的。”有人抹了抹眼角的泪。
“这下京野大人就不会再被那个叛徒给勾引走了!”
大家简直是想放点烟花来庆祝。
因为总是感觉京野先生像是飘忽不定的云一样,哪里都不是归属,终有一天要离开这片天空,到不知名的远方去。
一片云要怎么停留呢?
但是太宰先生确实做到了,如今中原先生或许也能做到吧。
虽然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云圈在一个地方或许不对,但是就只在心里悄悄的期盼也是可以被原谅吧
和自己用翅膀在天上飞,还有使用星舰之类的工具不一样,摆脱了重力的束缚要更自由。
京野言的烦躁稍稍消退了一点。
落在海岸上之后,他带着中也去了以前常去的酒吧。
大白天的,酒保还在擦着被杯子,看到是京野言,二话不说的先上了一杯牛奶。
平时他在酒吧里大大方方的点牛奶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这会却有种被小看了的感觉,于是不高兴的拍着桌子:“我要伏特加!”
捧着手里的白兰地的中原中也惊讶的扭头看向京野言:“你认真的吗?”
认识阿言这么长时间,他从来没见阿言喝过酒。
还小的时候是说怕不长个,后来又说是怕喝酒误事。
其实是军队严禁饮酒,但一般在军团里却会将酒作为必备物资。
什么时候全军覆没,等死的时候喝点酒能痛快一点。反正在开荒时期,全军覆没是常有的事。
虽然是全民皆战的国度,但这点人道主义还是有的,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值得称赞一下。
京野言懒懒的靠在吧台上,点了点头,“我已经成年了,喝点酒也没什么奇怪的。”
“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中原中也又看了京野言一眼,眉头紧锁,“是因为太宰?”
“这个嘛”京野言眼神飘向了一边。
“你们又见面了?那个混蛋对你做了什么?”说到太宰,中原中也也有些牙痒痒。
京野言接过酒保递过来的伏特加,仰头饮尽,然后放下酒杯,说:“我也不知道。”
“哈?”
“反正就是不知道啦!”
中原中也把京野言的肩掰正,认真的说:“如果他又伤害了你,我帮你教训他。”
“教训太宰不需要中也出手,我自己就能做到。”
中原中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太宰那个混蛋真的不适合你。”
“唉,我也知道,但是我没办法嘛。”京野言更喜欢头脑简单的家伙,这样骗一骗好感度不就有了,考试早就完成了,结果对上太宰治这样的家伙,被骗的完全就是他嘛。
中原中也也不知道怎么劝才好,阿言还小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这家伙有的时候倔起来,不撞个头破血流是不会回头的。
不,就算撞个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的。
他对自己的选择拥有无人可及的坚定,被人伤害也完全不在意。
这样的阿言
中原中也沉默的把手放在了他的头上,“要多在乎自己一点啊,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在你身边。”
京野言定定的看了他一会说:“其实。”
“嗯?”
“感觉在中也身边,即使是我这样的人也整个人都温柔起来了呢。”
“你、你在说什么蠢话啊!!”
“啊,耳朵红了。”
“混蛋!”
看着中也窘迫的样子,京野言笑着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手臂之间。
心里却在叹惋。
——抱歉,中也,为了将来要做的事。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京野言还要去见干部a,所以就暂时和中也道别了。
他晃晃悠悠的往约定的地方走,在走到河川边上的时候,似乎看到水面上飘着一个黑点。
不知道为什么,京野言总觉得有点眼熟,他下意识的打开了定位,没有熟悉的红点出现在身边让他松了口气。
不过当那个人飘到眼前的时候,他刚松了一口的气卡在了喉咙里。
太宰?!!
京野言想也没想就跳下了河。
好不容易把人捞上来之后,京野言简直要给系统跪了。
以前他不想看警报的时候天天在眼前蹦跶,现在需要警报的时候居然又失灵了?
被捞上来的太宰治的头发湿哒哒的垂在额前,缠着绷带的手背靠在唇边,不断的咳嗽着。
宽大的黑色外套可怜兮兮的铺在地上,他抬起头,一只眼睛被绷带一层又一层缠着,那只露在外面的鸢色的眼睛深处沉寂的反不出一丝光亮,倒映着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的漩涡。
“谢谢您,我该怎么报答您呢。”
他的语气里一点都没有死里逃生的庆幸,也听不出他对救了他的京野言有多感激。
不过京野言已经习惯了。
他站起来,一边嫌弃的拧了一下衣服,一边说:“你不杀了我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期待你的报答。”
太宰治的眼睛渐渐映出流淌的河流,他快速的眨了眨眼,仰头去看身侧的青年。
有点懵的说:“什么?”
京野言再次打开定位,那上面出现了信号不良的波动,然后一个红点闪烁了一会终于还是挣扎着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出现的问题的关系,看起来总有点虚化的感觉。
不过这还是让他放下了心。
系统怎么可能捕捉不到考题的所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