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在去找织田作之助之前,京野言先去了趟超市把上次答应过会给孩子们带的零食和玩具给装好。
拎着两个大袋子,京野言晃晃悠悠的往咖喱店那走。
马上就要离开东京了,再回来的时候恐怕就要忙的团团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悠闲了。所以本来应该趁着还没走之前,把最后一步关于太宰治的布局完成的京野言还是放弃了。
[真自信啊。]
“我相信以太宰君的能力,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也一定能自己猜出来我想要他知道的事情。”京野言信誓旦旦的说。
主考对此持保留意见,太宰治的确很聪明,但要说他能猜出考生根本未说出口的剧本,……那这个人想的也太多了吧。
[你就算说有备用方案也比这种说法要可信的多。]无数数据计算半天,最后得出来这样的结论。
“谁知道呢。”京野言耸了耸肩。
听到这种回答,根据数据库推算,主考可以百分百确定面前这位指挥在打着其他的主意。
在星盟有一种说法,那就是不要破坏某位臭名昭著的指挥的布局,因为第一次,他一定会选择能最大程度上减少伤亡的方式结束战争,但要是这个方法行不通,他就会彻底放弃对伤亡的计算,转而选择不计一切代价,最高效率的做法。
而第二种,也就是所谓的备用计划,是绝对不会失败的完美计划,大多数战争在进入备用计划之后几乎都会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但是这之间牺牲的人,就已经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换句话说,整个星球死光了都是有可能的。
看到这部分资料,主考不得不再次出声警告。[请考生注意星际公约。]
“注意了,注意了。”
听起来就很敷衍,主考正想再次阐述这件事的重要性的时候,却听考生说:“有那位上将在随时等着把我送进星际监狱,我怎么会不小心。”
主考一时不知回答什么。
少年的语气就像在谈论早餐一样普通,平淡的听不出任何强烈的情绪,甚至听起来像是真的在疑惑主考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那是你父亲,怎么会把你送进监狱。]主考干巴巴的说。
京野言笑了笑,“对啊,为什么呢。”
……
推开咖喱店的大门,里面竟然还有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京野言愣在门口,“太宰君?”
挥舞着勺子的黑发少年正兴奋的说着什么,听到京野言的声音,他转过身来,“啊,是京野君啊!”一副见到京野言很高兴的样子。
但是京野言更高兴。
“没想到能在这见到太宰君,好惊喜。”从眉梢到鞋底都都透露着掩饰不住的高兴。
本来还做出一脸高兴样子的太宰治忍不住恶寒,“是,是嘛。”
“当然,我是不会说谎的”京野言拎着那堆东西要往楼上走,走之前还跟老板说,“老板,来份原味咖喱,加点糖。”
“好嘞!”
太宰治惊讶的问:“好新奇的吃法,那我也要一份一样的!”他又期待看向京野言,“所以说会这么吃的话,会中毒吗?”
“你到底把这种口味当成什么毒药,”京野言瘫着脸说,“不要不把甜咸党放在眼里啊!”
太宰治:“诶,有这样的存在吗?”
京野言指着自己说:“有啊,不就在你眼前嘛?”
“甜的东西没有不好吃的!”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他们睡着了。”见京野言消失在楼梯转角,织田作之助趁着两人说话的空隙提醒道。
京野言脚步放轻,小声嘀咕:“说想见我,结果自己却睡着了。”
“也许一会就醒了。”
“那就只能祈祷他们在我离开之前醒过来了。”
走上二楼,小心的打开门,几个孩子果然都正熟睡着,京野言把两个袋子放到角落,就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再下楼的时候,老板已经把他的那份咖喱饭摆在了太宰治旁边的位置上。京野坐在那个空位上,侧头去看太宰治,“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超好吃哦。”
比起时常跟织田作之助尝试的超辣咖喱,甜咸口味已经温和的不能更温和了,不会像超辣咖喱一样会让舌尖感到疼痛。
主调还是咸味,但是在压过一切的咸味下,又藏着柔和的甜味,是日本人绝对无法拒绝的味道。
尝过一口的太宰治眼睛一亮,“好吃!”手下不停,很快就把一份吃完了。
京野言也悠悠闲闲的把自己那份解决掉,等三人都吃完,老板为他们端上了茶。
动作一致的双手捧着茶杯,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暖黄色的灯光下,周身都渡上一层绒绒暖光,三人的脸上都是难得一见的柔和,谁也不想打破此刻的宁静。
如果这样的时间能再持续的久一点就好了。
……
“京野君的伤已经处理过了吗?”太宰治喝了一口茶问道。
京野言摸了下脖子上的绷带,“处理过了。”
为了遮掩昨晚被掐出的淤青,所以京野言也在脖子上缠了绷带,但是这样的话,就不能带中也送他的chker了。
织田作之助诧异的看过来,“什么伤?”
“这么明显,织田作都看不出来吗?”太宰治指着京野言脖子上的绷带。
织田作之助注视着茶杯里竖立起来的茶梗,“我以为是和太宰一样的爱好。”
“我才不会有这么奇怪的爱好!”眼见自己的风评要被害,京野言赶紧解释,“是真的受伤了。”
“发生什么了?”这还是织田作之助第一次见京野言受伤,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以少年的实力,只要不像太宰治一样主动自杀就绝对不会受伤。
京野言骤然沉默下来,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小片阴影,让人无法分辨他此刻的神情。
一种无形的压抑蔓延开来。
就在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以为他不打算说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少年的声音。
“勉强算是我的友人吧。”
一开始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明白了他说的是那个伤到他的人。
“友人?”织田作之助跟着重复了一遍。
“嗯,”京野言应了一声,过了好久之后才继续说,“我是这么想的,但也许在他心中并不是这样认为的吧。”
少年的脸上是竭力控制,却仍然溢出的悲伤。
“那是一个强大又悲哀的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评价,京野言却没有解释。
“他必须在杀死我和把我带回去之间做出选择。”
“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他大概明白这一点,”说到这里,竟然露出一抹微笑,“所以才选择杀掉我吧。”
身为友人的两人,如今一人活下去的条件就是另一个人的死亡,走到这样的地步绝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概括的。其中种种,凡是尝试靠近的人,无不被冰山下掩藏的沉重而寒冷的过往冻住了心脏。
沉默片刻,织田作之助问:“要回去哪里?”
京野言:“是一个地狱一样的地方。”
手中的茶水已经变得冰凉,就像三人此刻的心情。
“那个人是不是戴着一个有着花纹的面具?”太宰治的视线落在京野言的袖口,突然问道。
京野言心里咯噔一下,然后一脸惊讶的看向太宰治:“你怎么知道?”
太宰治的视线像是能穿透京野言的外表看清他的内心,仿佛看透一切的锐利目光让京野言垂下眼眸。
太宰治突然勾起唇角,“那个暴风城是他为了不让你继续在横滨藏下去才用的,不过虽然确实抓到了你,却躲过了他的视线……那个时候,京野君就已经知道那个世界的主人的身份了,我说的没错吧?”
一长串的信息让京野言有点没反应过来,等捋清太宰治话中的意思,京野言缓缓瞪大眼睛。
太宰治说的没错,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巴别塔的主人是谁?
虽然京野言没有回答,但是太宰治已经确定了某件事。
“他,还活着吗?”
京野言点点头,指着自己的脖子说:“如果他这么容易就死掉了,我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身上的伤就是那个人还活着的证明。
得到答案之后,太宰治收回放在京野言身上的视线。
敏锐的察觉到太宰治的在意,京野言彻底松了口气。
到此为止,还有最后一步太宰治这里的部署就算完成了。虽然有波折,但总算完成了。
京野言端起凉掉的茶,茶水微微振动,本来倒着漂浮的茶梗竟然晃动了一下,竖了起来。
“看来我和织田先生都要有好运了,”京野言看了一眼太宰治躺在水面怎么都立不起来的茶梗,“好可怜。”
说着可怜,声音却有些笑意。
屋子里一下从那种略微沉重的气氛缓和下来。
就像京野言之前没有说过那些话一样,几人都只是把事情埋入心底,没有再提及。在喝完茶之后,三人随意的聊一会,京野言还和醒来的幸助他们玩了个游戏。
虽然已经到了休息的时候,但离开以后,不管是京野言还是太宰治,都还没打算就这样休息。
还有事情要做。
……
深夜,某栋高层顶层,京野言刚扣上面具就收到了时隔已久的红色警报。
简直要惊呆了。
他还以为太宰治要回家睡觉了,结果这家伙跑去自杀。
不过这次的警报倒没让京野言有什么想法,因为他本来也要去见太宰治,让太宰治确认潘神没有死。
踩在大楼的边缘,太宰治张开双臂,面带微笑,声音很轻。
“你会出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