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有什么感想的话,就是后悔。
如果他早知道中原中也要把他带回家的话,他就绝不会让中也看见自己身上的伤。故意制造自己被袭击的伤势,本来也不是给中也看的。
当京野言答应让中原中也保护他的时候,他就无法拒绝中也不放心他一个人,所以要待在一起的要求。
京野言手里捧着抹茶流心慕斯蛋糕,坐在沙发上挺着身板,开始认真的思考到底要不要去神社做个祛除霉运的法事。
“你要喝什么?”中原中也看着冰箱里的红酒和矿泉水皱了皱眉,“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买可乐。”
京野言赶紧叫住了他,“不用了,我喝水就行。”
中原中也没太坚持,从冰箱里拿了瓶水扔了过来。
抬手接住水瓶,冰凉的温度顺着手心传到身体,让京野言能稍微冷静些。
但是今晚的计划要怎么进行啊……
京野言把蛋糕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冰水。寒意一路顺着食管流进胃里,带走了身体里最后的温度。他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然后忍不住露出了愁苦的表情。
这些剧本本来都是准备给太宰治的!
太宰治见过他的潘神马甲,还捅过他一刀,京野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和潘神是两个人,他们认识,且潘神要杀他这件事透漏给太宰治。
京野言反复回忆了当时在城墙上的事,觉得如果太宰治知道潘神还没死,一定会想办法杀掉他。
这就是京野言的目的。
比起沢田纲吉说的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强大,京野言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干脆让这个马甲彻底下线好了。
比起好处,这个马甲现在带来的麻烦更多,那么就到了舍弃的时候。
然后这个计划就跪在了开头。
沙发微微下陷,中原中也坐在了京野言的身边,“只要你在我的身边,他就什么都做不了,安心的睡吧。”
京野言僵硬的笑了一下。
就是因为什么都做不了,才是问题。如果在中也面前动手,很有可能会被当场捕获,到时候就不是解决问题了,这叫送人头。
“不吃蛋糕吗?”似乎是想让他放松点,中原中也打开了蛋糕。
京野言:“……吃。”
虽然计划要失败,但是蛋糕很好吃。
也算是安慰吧。
中原中也的房间和京野言的差不多,大家都是公司分配的。
差不多收拾了一下,两人躺在了床上。
京野言根本睡不着,翻了个身,面向中原中也,“我过几天有个要去东京的任务,要暂时离开横滨。”
黑暗中,中原中也双手枕在脑后,也睡不着,“也好,你在东京多待几天,我会尽快解决那个人。”越往后说,声音越低沉。
“我相信中也的实力。”京野言睁着眼睛瞪着房。
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中原中也能不能打败他自己了。
以前听说过去警察局里偷车的小偷,他现在情况也没差多少。
“睡吧,晚安。”中原中也闭上了眼睛。
“晚安,中也。”
京野言控制着呼吸装作睡着了,实则盯着房顶看了半夜。中原中也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在他的身边陷入了熟睡,没有任何防备。
蛋糕,真甜啊。
京野言在心里感叹着,然后坐起来,穿上拖鞋,走到了客厅。判断这个空间应该足够,于是京野言摊开右手。
风骤然卷起,散发着金色光芒的书悬浮在手掌之上。
“虚数空间——”
夜晚,飞蛾绕着路灯盘旋,光晕朦胧,一片宁静。
突然,地面上的影子挣脱了束缚一般从地面挣扎而出。不过一会,四周影子凝结成黑色半透明的屏障将整栋建筑笼罩。
睡梦中,中原中也整个身体都被压住了一般,意识渐渐清醒,可连手指都不能动一下。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他猛地坐起身,手下意识往身边摸了一下,却只触碰到一片冰凉。
“阿言?”他下意识呢喃,房间里寂静无声,似乎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中原中也眼神一厉,正想做什么,却突然听到从客厅传来了什么被碰倒的声音。
他立马翻身下床,推开门,漆黑的客厅里,只有顺着窗户蔓过来的月光。
客厅的中央,披着黑袍看不清脸的男人单手掐着少年的脖子举起,少年咬着牙,脚尖在空中挣扎晃动,一脸痛苦的握着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你!”中原中也跃起对着那人重重的挥下一拳。但是拳头落到那人身上,却没感受到任何阻力,直接穿透了过去。
中原中也眼神沉了沉,在那道身影直接雾气一般散开,少年跌落在地上之后,他挡在少年身前。
“还不错嘛,”中原中也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但是你已经逃不掉了。”
中原中也说完,对面却一直把整个身体掩在黑袍下,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那是影子使魔,只会服从于和主人的命令,”京野言嗓音嘶哑的说,一边说一边趁着使魔被中原中也镇住把指间的刀片飞了出去,“即使把它打散,也只是失去了,重新变成影子而已。”
刀片刁钻的飞入眉心的位置,使魔瞬间化成一滩融入黑暗。
“怎么回事?”
“我被偷袭了。因为影子使魔的特性的关系,它们到达任何地方都畅通无阻,很难被人发现。”
京野言摇晃着站起来,然后被中原中也扶住,又继续说:“应该是上次被打伤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使魔的气息,被追过来了。”
“要怎么处理?”
“在发现被偷袭的第一时间就处理过了,不然还要有援兵。”
把京野言扶到床上,中原中也又去烧了热水,把倒好的水杯递给京野言,他坐在床边,看着乖巧的小口喝水的少年,突然说:“要怎么找到那个面具男?”
京野言疑惑的抬头。
“这样太被动了,快点找到他,然后解决掉。”这么说着,中原中也炙热的手指轻轻触摸着脖子上青紫的痕迹。
明白他在想什么,京野言垂着眼眸说:“如果他不想让人找到,谁也找不到他。”
……
少年的声音里似乎包含着某种复杂的情绪,那个人对他来说似乎不只是一个追杀者。仅仅是普通的追杀者,又怎么会对对方了解到这种程度?中原中也看着少年沉静的样子,心里烦躁的发出一声咋舌。
“啧。”
看着中原中也皱眉的样子,京野言手掌轻轻握了一下。
“我不是要去东京了吗,也不用那么急。”京野言安慰道。
“我知道了。”
缓解了喉咙的疼痛之后,两人再躺在床上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京野言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一点精神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京野言可以找时间摸鱼补觉。
港黑的门口,接到自家队长电话的木之下特意等在门口。车子停在门口之后,木之下习惯性的迎了上去。
“京——”木之下的话吞在喉咙里,他愣在原地,看着从车里走出来的……
“中原大人——?”
“哦,是木之下啊。”
紧跟着京野言也从车里走了下来。
“京野先生,您怎么了?”木之下看着上司的新造型目瞪口呆的问。
从车上走下来的少年,衬衫领口上露出了一圈圈缠绕在纤细的脖子上的绷带,连袖口也是。
如果不是认识自家老大的脸,木之下差点以为这是太宰先生。
故意没用恢复药剂,让伤口留的久一点的后果就是这样。以为他受了超出身体恢复极限的伤,然后被中也按住给所有伤口上了药之后又把伤口包扎好,结果就是这样。京野言挺直身体,一身正气目不斜视的往前走,装作没看见周围人怪异的眼光。
最倒霉的是,他遇见了从对面走过来的太宰治。
跟在太宰治身边的广津柳浪看了看打扮差不多的两个少年,心中突然有点惊恐。港黑已经有一个太宰治了,要是再来一个——那简直就是噩梦。
连太宰治本人都结结实实的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的他欣喜的跑到京野言面前,高兴的说:“京野君也喜欢上了自杀吗?”
京野言生无可恋的回答:“没有,我只是受伤了。”
太宰治收敛了笑容,“谁?”
京野言不知道怎么说。
——这种时候才开始接剧本是不是有点晚了?
绷住了表情,但眼里都是丧气。
京野言:“是跟港黑无关的人,是我自己的事。”
太宰治:“是这样啊。”
京野言:“就是这样。”
两人胡乱的说了两句毫无意义的话,就错身分开了。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不见了,太宰治才沉下脸:“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广津柳浪知道太宰治想问的是什么,于是回答道:“昨天中原大人好像在完成任务的半路突然折回来,然后把京野大人拉到了医务室。”
“是嘛。”太宰治拿出了手机,低着头,手指在上面飞速的按动。
“好了,完成,”他好心情的收起了手机,迫不及待的说,“快点到晚上吧。”
广津柳浪已经学会了对于太宰先生说的话,听不懂的就干脆当做没听见就行了,反正需要他知道的,总会让他知道。
一声短促的振动,京野言拿起手机,上面是一条短信。
【关于阴阳师宴会,京,你决定的怎么样了?】
在打上自己要到达的时间之后,京野言想着自己破碎的计划,决定干脆就这样继续下去。过程怎样并不重要,只要结果还是那个结果就行吧。
刚放下电话,又有人打了进来。
“京野,今晚要不要来这边吃咖喱,幸助他们也想见你。”
是织田作之助。
“好啊。”京野言随意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