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环绕的暴风雪之城,执政官惨死家中。
被发现的时候,执政官扭曲着吊在房间的天花板上,眼球外凸,定格在死之前惊恐的一瞬。
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城市这简直是天大的异闻。
“执政官勤政爱民,一直都和大家关系很好。”
“执政官家庭和睦。”
“执政官与人为善。”
站在最前方,看起来位高权重的男人神情严肃:“一定要尽快查清真相,还暴风城安宁。”
周围人纷纷响应,“城主英明!”
“那个”站在人群的外围,浑身湿漉漉的太宰治打了个喷嚏,抱着自己打起了哆嗦,“能不能先让我换一套衣服。”
柔顺的卷发可怜的垂在额头上,宽大的外套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剩下的衣服湿透之后紧紧的贴在身体上,一阵寒风卷起雪花,吹了个透心凉。
“被活活冻死这到底是什么凄惨的死法。”太宰治看起来都要灵魂出窍了。
围在执政官门口一直重复着同一段对话的人群刷的一声转过头来,有的人脸上带着惊恐,有的人是激愤,有的人是惊诧,但无一例外都像把面具黏在脸上一样,连皱纹都分毫不动。
突然就谁也不说话了,只有风声呼啸而过,太宰治的脸已经僵的做不出其他表情,“真的要被冻死了哦。”
随着太宰治的话音落下,强烈的非人感在眨眼的瞬消失不见,动作僵硬的人们突然就好像有了灵魂一样,表情都生动起来。
“哎呀,你就是从外面来的异乡人吗?”围着土黄色麻布围裙的大婶扯着尖锐的嗓音笑了两声。
太宰治干巴巴的应道:“是啊,是啊,我就是。”
站在上面的城主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城市的奇怪异乡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太宰治会出现在这是不值得在意的小事。他甚至还隐约有点惊喜的样子,看着太宰治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一看你这打扮就不像我们暴风城的,快跟我来,给你换身衣服。”大婶一边说一边转身走。
跟着这位大婶离开执政官的官邸门口,太宰治回身对上了直勾勾盯着他的城主的眼睛。
见太宰治看他,城主诡异的笑了一下,那些人群讨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刚才还没什么异常的府邸变得模糊,被浓雾掩盖。他没有其他表现,就跟着大婶去换上了暴风城的衣物。
坐在凳子上把厚底长靴套上,太宰治现在混在这些怪异的人中间也没什么违和感。
见太宰治收拾利索,大婶又开始拉着他絮絮叨叨:“唉,王城好不容易才派来的执政官,大家都很喜欢他,从没有人和他起过争执,怎么就死了呦。”
太宰治走到窗前,来的时候外面是深夜,这里是白日,折腾了一会,现在天已经黑了。从窗口望出去,整座城一片漆黑,半点灯光也没有。
“呀,天都黑了,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大婶和蔼的说。
要出门之前,她点上了蜡烛,烛台照映下,那张眯着眼微笑的脸莫名的阴森。
她站在门口,小声神秘的说:“异乡人,晚上就把门窗锁好,千万不要乱走。”
“为什么?”太宰治好奇的问。
大婶的脸上的血色在不断消退,但她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化,“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
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她也没管太宰治是不是答应她,只是又沉声重复了一遍,“千万不要乱走。”
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整个屋子又暗了下来。
“又说是执政官,又说不要出门,”太宰治仰倒在床上,“这不就是让我一定要去看看的意思嘛。”
房间安静下来,好半天,太宰治翘了下唇角,发出一声轻笑。
等进入深夜的时候,暴风城的某个房间,一道身影推门走了出来。
白日人群喧闹的执政官官邸,到了夜里连巡逻的守卫都不见了,大门死死的闭合在一起,拒绝任何人的窥伺。
太宰治走在这座空荡荡的城里,完全无视大婶的警告。整条街道上,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响。
他伸手推了一下官邸大门,纹丝不动。顺着墙根转了一圈,果然在某处发现一个能勉强通过一人的缝隙。
“这种异能力实在是太麻烦了。”太宰治无奈的感叹。
早就试过发动“人间失格”却什么反应也没有,这种除非找到能力的主人使用人间失格,不然就会一直存在的能力,要想离开就只能顺着这个世界的规则达成条件。
从目前看来,找出执政官的死亡原因就是这个rpg游戏一样的世界的通关要求了。
太宰治一路来到执政官的房间,这也很好找,其他地方都是明晃晃的此路不通,被雾气遮挡的,一进去就会迷失方向。
那个可怜的受人爱戴的执政官还被凄凄惨惨的吊在天花板上,面目狰狞,青白的脸上眼珠冲斥着血丝看起来马上就要爆开,五指僵硬用力到指节突出,总让人感觉他也许下一秒就要挣扎着对闯入者咧嘴一笑,简直就是恐怖片现场。
“原来被吊死是这个样子啊,实在太难看了。看来以后不能尝试这种方法了。”太宰治嫌弃的吐了吐舌头。
他走到书桌前,那上面还摆着写到一半的书信。
【尊敬的:
暴风城一切正常,自去年南山矿坑坍塌事件之后,城主也逐渐走了出来,城市里的一切都开始恢复正常。
三月前,城主主持了恢复南山矿坑的开采工作,大家都很高兴,不过最首要的任务是清理之前坍塌之后落下的碎石泥土,把进入的通路重新打开。
怪异变得严重,如果在夜晚出行,有可能会光,宵禁之后,虽然有所缓解,但还在无法控制的扩大。
那个人的说法的确很让人心动,但他如果真的这么做,简直就是疯了,他已经失去理智了。我必须
如果一切都能如所想一般发展就好了。
否则
信只写到这里。
桌子上的墨水瓶被打翻,墨水把信的一部分染黑,很多关键信息都模糊掉了。
太宰治放下信,顺手拉开了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红丝绒的盒子,打开之后能看到三角形的凹槽,但盒子里的东西却不翼而飞。盒子的旁边有一张纸,上面是执政官来自王城的证明。
正想继续搜索的时候,从门外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身披白袍,大大的兜帽完全遮住了脸的人提着灯走进了官邸,往房间这边来了。
雾气收拢,之前来时的路被迅速的掩盖,他被困在这里了。
“这下可危险了。”太宰治盯着那扇门,向后退了两步。
眼看着那些人就要推门进来,两边正好撞个正着的时候,肩膀突然一重,他被什么东西牢牢的抓住,身后传来巨大的拉力。
“谁?唔”
白袍人推开门,四处打量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开始工作。
几人动作迅速的把执政官的尸体放下来,搬到担架上盖上白布,其他人走到书桌前把上面的信件,还有抽屉里的东西都拿走装在了一个袋子里。
然后又四处搜寻,拿走了很多东西。
靠窗的另一面墙上的缝隙里,他们的动作都被收入眼底。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太宰治转过身,对隐没在阴影里的人说道,“京野君是怎么进来的?”
也被拉进了巴别塔世界的京野言绷住了脸,“不知道,一睁眼就在这了。”
想也知道太宰治不可能相信这种说法,于是京野言指了指外面转移话题道:“我也不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但要离开的话,根据引导,大概要解决这里的怪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太宰治走过来伸手拍了拍京野言的肩膀,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来交换一下情报吧,我来的时候这里还是白天。”
“我刚到没多久,”京野言笑得勉强,“在外面转了一圈,大概了解了一下执政官的事,就顺着线索到这里来了。”
确实没多久,本来连来都不用来的。他就负责明天上班的时候嘲笑一下太宰治的黑眼圈就行。
特等席追随视角看热闹,也不亏。
京野言悄悄的咬牙。
进了巴别塔世界之后,他也不能给自己开后门。半成品巴别塔世界,是被切割的世界一角,被限制之后,一次性的覆盖了简单的规则,之后会独立运行,本身并不受巴别塔控制,也就不受作为主人的京野言控制。
他不能随意修改规则,而暴力破坏很有可能导致时空混乱,最后就迷失在这里出不去了。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按规矩来。
根据线索来看,一切都指向了执政官的死亡事件,但京野言总觉得能够突破世界的关键点并不是这个。
因为这个被困住的世界,实在是太像考场了。
情报系的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