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从芥子空间中出来,就听杨玄之朝他放了颗大雷,他冷不丁的直接说打算前往修真.界的事情,倒让以为他还要再考虑一段时间的玄渊有几分惊讶。
离开出生成长的世界,前往全新的世界,便等同于与旧有的世界割裂开一切的联系、一切的羁绊,将过去所有的牵绊尽数斩断,不留一分剩余,干脆利落的将过去与未来分割开来。
从此以后,离开旧有世界的人便只能站在未来那一端,遥望过去却无法回头。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玄渊这样,在飞升离开修真.界后,能修炼到随时返回出生之地的层次的。更多的人,在选择离开旧世以后,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而像这样狠心与一切过往,一切过去尽数割裂的决定,需要令人难以想象的决心和狠绝才能做下,这并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够轻易做下的决定,原本玄渊以为,就算是杨玄之,要下定这个决心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考虑。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只不过是闭了一次关,成功从武道转而到修真,杨玄之就已经做下了决定,并且坚定不移,心意不改。比起玄渊心中所猜测所想的情况,杨玄之表现得更加坚决,也更加一往无前。
着玄色缎面长靴的脚以脚尖微点地面,刚从芥子空间中出来的玄渊踏在寒潭边微带湿气、飘落了些许落叶的地面上,他站稳身形,方才抬头朝杨玄之看去,目光中微带几分莫名的幽暗色彩,他沉默片刻后,神色郑重起来确认一般的询问道:“你确定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想得很清楚。”清隽出尘的面容上无甚表情,杨玄之微微颔首,神情淡淡漠然,语气如常的回答玄渊的问题,“做下这个决定尽皆发自我本心,即便是日后,我也不会后悔。”
杨玄之的语调依旧是淡漠而清淡的,徐徐道来他所做下的决定时,和以往他与玄渊谈玄论道时并不不同,语气中并没有夹杂太多铿锵坚定和一往无回的慨然坚定,依旧平淡如水,清淡漠然。
但是玄渊并不会认为杨玄之不够坚定,相反,他的语气越是如此从容清淡,越能说明他做下这个决定并非出于一时冲动,又或者被什么趋势,他完全是出自自己心意的去做下这个决定,无论日后如何都不会后悔今日的决断。
玄渊微一挑眉,狭长凤眸中不由露出几分赞叹欣赏之意来,他朝杨玄之微一颔首:“既然你是发自真心的做下这个决定,并且有把握确定自己不会后悔,那我自然是赞同你的意愿和决定。”
纤长浓密的睫羽微垂,玄渊微做沉吟,就淡淡开口道:“既然你已经做下决定打算前往修真.界,那我便详细与你说说你能够选择的世界,你先对这些修真.界的情况有所了解,方才能够做出最合适也最恰当的选择。”
“我走过的世界不少,但包括我自己出身那个修真.界,一共也只经历过四个修真.界而已,你可以从这四个中选择其一,然后我送你前往。这四个修真界层次和天道的限制都各有不同,所盛行的修真文明也稍有不同,但大体道路上还是殊途同归,你不必担心会有所桎梏。”
杨玄之郑重颔首,形状优美、无须光洁的下颌微微轻点,崩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来:“我明白了,你且将这四个修真.界的情况一一说来,我认真思量一二,了解情况,再做决断。”
玄渊也不卖关子,开口直接说道:“首先是我自己出身的修真.界,那方世界修真传承繁复多样,百花齐放、各有异彩,无论是剑修、道修、丹修、器修、法修、体修乃至佛修、魔修都有传承留下,每个修士所能选择的道路数量极多。”
“我所出身的修真.界广袤无边、面积极大,修士数量也十分庞大,宗派和各方势力于修真.界林立如海,彼此之间颇有争斗和对抗。在我离开之前,修真.界尚且还能算大体和平,但我离开以后,那方修真.界应当会比以往更加混乱。”
毕竟物极必反,当时整个修真.界都在玄渊一己之力的压服之下而温顺乖巧如猫,但等玄渊离开以后,乖巧听话的狸奴没了压在上头的大山,自然也就蹦跶了起来,甚至会因为头顶压下来的大山离开而蹦跶得更加厉害。
在玄渊威震整个修真.界时,千年里就算各门各派相互之间结下了不少仇怨,有玄渊高踞上首无声威慑,修真.界那些惯会见风使舵、看人眼色的家伙们也懂得按捺恨意,不敢在玄渊面前放肆。如此情况,仇恨只会越积越深,等玄渊离开,可不就会立刻爆发开来。
提及自己出身的修真.界,玄渊看了杨玄之一眼后,颇为有些无奈的叹道:“我在那方世界颇有些能动用的势力,也算各方交好(?你确定你不是都打趴下了不得不臣服于你吗),但与我关系最为密切的势力却是剑修宗派,而你怕是不适合走剑修一途。”
“若是不入剑宗、做个散修,在局势混乱不堪、宗派和各股势力林立的修真界,你怕是很容易被波及牵连,虽然说散修颇为自在随意,也能玉简更多机缘,但这同样不是最好的选择。”
听完玄渊对自己所出身的修真界的介绍和评价后,杨玄之微垂眼帘,目中掠过几许思索之色,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不置一词,只抬眸朝玄渊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介绍下一个修真界的情况。
玄渊从善如流的说起他经历的第二个修真.界,在那个世界,许下心愿的原主乃是丹修谢行歌:“第二个世界层次颇低,最高只能修炼到化神期,而且那方世界的天道总爱玩些骚操作,乐意创造出一个个‘天命之子来’。”
谢行歌是一个因容貌出尘俊秀、气质高绝清冷而被所谓的“天命之女”觊觎爱慕,但因他一心向道、不沾俗尘,所以直接拒绝了天命之女的求爱。因此事,谢行歌与天命之女关系交恶,在后来被那方世界的天命之女暗中算计害死,自此不甘痛恨,与主神做下交易,以魂飞魄散微代价换取重生。
而正是在这个世界,玄渊正好碰上了以食用气运为生的白玦鸟,白玦鸟这种极为罕见的祥瑞玄渊走过数个世界也只见到了它一个,虽它无法开启灵智幻化为人,但它却天生对气运十分敏.感,甚至能够找到罕见难寻的始玉。
不过后期白玦鸟对玄渊而言已是无用,跟着玄渊白玦鸟也只能无趣的找地方沉睡,日子过得颇为萧瑟,故而它便被他转赠送给了陆小柒——这也算是互惠互利,有白玦鸟相助,陆小柒这个坑货完成任务会更轻松一些,而跟着陆小柒,白玦鸟也有经常放风的机会。
说起来在这件事情上,那方世界的天道算是欠了玄渊一个人情,毕竟如果不是玄渊把白玦鸟带走,继续让白玦鸟待在那方世界,怕是那方世界的天道要被白玦鸟吞噬不少。白玦鸟确实无意和天道作对,怎奈何它天生以气运为食,是不是敌对可不是白玦鸟自己说了算的。
听到“天命之子”这样的词语,杨玄之不由微蹙眉心,说来,在他这方世界也曾经出过所谓的天命之子的,也就是那曾是东华派弟子的萧晟,当初玄渊在第一次代替宁云泽来到这个世界时,就曾经和杨玄之顺嘴提过一句,能够找到天地玄黄决,全赖这位天命之子的运道。
见杨玄之若有所思,玄渊不由耸了耸肩,继续说起了第三个修真.界:“至于第三个修真.界嘛,层次倒是比第二个要强得多,但是那方世界的修士大多都怪怪的,不管是名门正派出身的法修,还是亦邪亦正的医修,甚至是慈悲为怀的佛修——”
“他们全部都、有、病!”玄渊加重语气,特意强调一般的说道,他眼中不由流露出几分不堪回首和无语凝噎的表情来,特别沉重、特别认真的说道,“那方世界整个被魔气浸染,就算是正道修士,也在不知不觉中被魔气悄然腐蚀,非常容易黑化变成病娇或者变态。”
玄渊目光落在杨玄之清隽出尘的面容上,不由点了点头,语气颇为认真的沉重说道:“虽然你没有媚骨魔体,但容貌还是十分出众,气质也高绝清冷,想必在那方世界会颇受追捧。”
“而像你这样长得好看的人,最容易让那些疯子黑化成病娇和变.态了!”
杨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