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粉裙飘逸、清丽脱俗的百花仙子驾云从三生石畔飞离冥界,一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冥界,冥月这才收回了目光,只是她原本还带着三分笑意的面容上顿时露出几分冷厉和怒意来,眉宇间隐隐透着几分恼火和担忧,咬牙切齿的愤愤道:“天庭的手可真是伸得长!”
就在冥月神色冷厉的提及天庭之时,原本据说是去阎罗大殿找判官拿前往昆仑山的地图的玄渊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旁,语气淡漠平静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没有注意到,看来其实你也早就发现她身上被安插的眼睛了。”
冥月满脸阴云密布,神色间一片阴沉冷厉,她深吸一口气,却是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愤愤道:“天庭那位已经坐拥整个天庭,乃是天界之主,万仙臣服,难道这样他还觉得自己的地盘不够、地位不够高,非得把冥界也纳入他的手掌之中才觉得心满意足么?”
思及刚才在百花仙子身上所发现的法术痕迹,冥月就怒意难忍,不由恨恨骂道:“亏他还是堂堂一方天帝,竟使用这样下作的手段,若不是怕贸然拆穿他的算计会牵连到百花,我一定会毫不客气的把他的算计撅回去,让他知道我冥月的朋友不是他能拿来随意利用的。”
“我往日虽然敬让天庭三分,大体上,我们冥界也愿意听从天庭调度,但着却不代表我们冥界甘愿在天庭面前屈下膝盖来臣服!我们冥界向来自成一体,外人别想轻易插手冥界之事,就算他是天界之主又如何,这苍茫冥界并不是他能够随意算计和摆布的。”
在冥月充满愤怒的怒骂下,玄渊却不由扬了扬眉,薄唇微挑,嗤的一声轻笑了出来:“对于天界之主来说,像你这样的想法正是大逆不道、意图自立。你作为冥界之主,却有意分割天庭和冥界,那位天帝自然放心不下、坐立难安,而你又正好给他递上了梯子,他岂能不趁此机会探听一番冥界的动向?”
闻言,冥月细长好看的柳眉上挑了起来,勾出一个微带凌厉气势的弧度来,她不由转头怒瞪向玄渊,语气略带愤愤的哼道:“你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是我的错,冥界会被天庭掺沙子进来打探消息,完全都是因为我不该和天庭对着来,是我们活该。”
“如果从天帝的角度来看,为了将冥界掌控在手中,他在百花仙子身上暗施法术、以她作为棋子来探查冥界消息的事情确实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虽然手段是下作了一点,但这件事情符合他的身份定位,并没有什么好指责的。”玄渊态度很寻常的简单回答道,“从上位者的角度来说,他并没有太大的错误。”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然而玄渊站在天帝角度说他没做错的话还是让冥月忍不住倒竖柳眉,满脸不虞,她啧啧两声,却是哼道:“但如果站在我的角度来看,我排斥天帝往冥界打听消息的行为也没有错,也很符合我的身份地位。那你看,我们两边站在各自立场都没错,你站哪一边?”
侧眸目光略微无语的看了冥月一眼,玄渊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和你是朋友,和天帝素不相识,那自然是站在你这一边。虽然从各自立场来说你们都没有错,但对冥界来说,天帝所为确实有些太过越界,你愤恨不满亦是正常之事。”
玄渊语气淡漠,却将帮亲不帮理的任性表现得淋漓尽致,态度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帮理不帮亲这样的事情,玄渊表示他从来都不会,不,也不是什么都不会,而是在玄渊看来,他拳头大,所以他就是“理”,他想帮哪边就帮哪边,完全随心所欲、恣意轻狂。
听完玄渊的表态,冥月这才神情缓和下来,她也从来不是什么秉公执法、主张正义的好人,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才是她的行事之道,对玄渊的帮亲不帮理,冥月勉强觉得满意,点头道:“这说得才叫人话,你之前那说的叫人话吗?完全不算!”
略过这一茬后,冥月抬头看向百花仙子驾云凌空飞走的方向,眼中掠过许多幽暗和冷意,她不由轻轻呼出一口气来,眉宇间微微染上几分担忧和叹息,低声道:“我就怕天帝会再在暗中下手,他这一次都直接把手段用在百花身上,难保下一次不会变本加厉。”
“是我的错,我不该贸然送请帖给百花,让他招了天帝的注意。天帝本来就时刻盯着冥界,欲要寻出我们冥界的疏漏好搬出天庭戒律来对冥界下手,我却挑这种时候和百花联系,却是把她给拖下了水,拖进了泥潭之中。”冥月一脸懊悔,满是后悔和对百花仙子的担忧。
冥月觉得她之前大概是脑子木了,光想着百花消息灵通,却忘了这几年来天帝一直在关注着冥界,时刻等着抓住冥界的小辫子刁难冥界。在这样敏感的时候,只怕冥界一有风吹草动,那位高踞于天界之上的天帝就会做出反应来。
唉,说来此事源头还是在冥月身上,若非她与凡人相恋违背天庭戒律,天帝也不会时刻盯着她,就等她漏出破绽以她为契机对冥界动手。天庭戒律之中有一条铁律:仙神不可私动凡心,不可动情,而冥月虽不是天庭中人,却也是冥界之主,她如果触犯这条铁律,天帝也是有理由对她做出处罚的。
当初冥月在凡间和凡人书生相恋的事情并不隐秘,早已经传到了天庭上去,知道的人不少,不然也不会连地位不高、实力弱小的百花仙子也耳闻此事。只是事情赶巧,在天庭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和惩罚之前,冥月倾心相恋的丈夫就故去了。
而当时冥月动凡心的对象已死,冥月也已经回到冥界闭门不出,天庭那边没有冥月触犯戒律的确凿证据,只是掌握了一些似是而非、根本没有可信度的流言,凭此自然没办法定冥月的罪——冥月可不是什么没靠山没背景任人宰割的小神小仙,能因为几句捕风捉影的传言就可以直接把她抓起来审问。
顾忌冥月背后的整个冥界,天帝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可能贸然对冥月做什么,只能暗搓搓的在暗中监视守候着,想等冥月自己露出破绽来,然后天庭抓住机会将她一举抓获,定下她的罪来,然后以此作为契机将整个冥界掌握手中。
而就这种天庭和冥界之间气氛剑拔弩张、极为敏感之时,为了帮玄渊打听有关于息壤的消息,脑子有点木没想到这些暗流汹涌的冥月直接给百花仙子寄了拜帖——这不是上赶着把机会往天帝手里塞,而且还把完全无辜的百花仙子给拖下水了么!
要知道,自从冥月的丈夫突然故去陨落,她就退守冥界三生石旁,不仅她自己不再外出离开冥界,而且她还关闭了其他几界来往冥界的通道,除了死后要转世轮回的亡灵阴魂,冥界再不允许外人随意涉足。
而百花仙子是在冥界自封后积年里头一个被邀请去冥界的仙子,她的存在可谓是打眼至极,如果不被天帝注意到并且顺手利用那才叫奇怪呢,毕竟天帝也不是什么圣人君子——真要是圣人君子,他又怎么会打算对冥界下手?
“这次是真的连累百花了。”冥月苦笑连连,如果不是她的邀请,百花仙子一个司掌天下百花盛开种植的普通仙子怎么可能会搅和进天庭和冥界的斗争之中,这下子好了,她被无端拖下水,冥月真不知道百花仙子在天庭会不会被天帝责难。
思及天帝,冥月又是一阵愤恨:“真是下作手段,作为天界之主,他是天界所有仙神的君主,但他不想着庇护麾下仙神,反而变相压榨甚至伤害他们,实在半点帝王风范也无。百花好歹是天界仙子,他竟在暗中下手,当真卑劣下作!像他这般行径,有何资格做天界之主,统率天下仙神,统率三十三天?”
冥月作为冥界之主,也许他在处理冥界事务上并不用心,经常把烂摊子甩给判官去忙活,但是有一点值得称道的是,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去试图去伤害冥界的阴差鬼将,就算之前她与凡人相恋,她在退回冥界后也立刻自封冥界,祖拉外者涉足此地对冥界其他人做什么。
她虽然不是个合格的冥王,但一直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守护冥界,守护她麾下所有的臣民。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可比为了对冥界下手、为了把冥界掌握于手中而把手段使在自己麾下的仙神之上的天帝要好得多。
默默听着冥月的懊悔之语,玄渊此时出言宽慰道:“你暂时不用担心百花仙子的安危。”剑眉一挑,玄渊嗤笑一声,他神情轻慢不屑,带着绝对的自信和把握,“早在鬼门关接她进冥界之时,我就发现她身上被暗暗施下的法术,我给她的那一道剑光……可不仅仅只是阻绝冥界的阴气。”
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来,玄渊眼中眸光幽暗,眉宇间尽是一片睥睨天下的恣狂和傲慢,他轻哼一声,哂笑道:“如果在百花仙子身上暗施法术的人不停手,还打算来第二次,那么我那道剑气会教他好好做人的。”
“毕竟,百花仙子会被牵扯进来,源头在于我想打听息壤的消息。基于此,我会保证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