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潜伏进血族的信徒,死了几个,活捉了几个?”
听着玄渊语气淡漠的询问,莱茵公爵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语气有些羞愧,声音也低了下去:“死了一大半,教会这群信徒多半都是狂信徒,骨头硬的很,凡是能冲锋的骑士都战斗到最后一刻才力竭而亡,只有一些身娇体弱的牧师被活捉了。”
玄渊的吩咐是尽量活捉,而他们能活捉的牧师却就那么几个,这实在是没有完成玄渊最开始的吩咐,故而莱茵公爵十分害怕玄渊觉得不满意,声音都带着几分低沉。下位血族对上位血族具有天然的崇拜,莱茵公爵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他在玄渊心目中的地位。
停顿了片刻,似是想起了什么,莱茵公爵的语气又高昂起来,声音也提了起来:“虽然大部分骑士都力竭而亡,没能活捉住,但是被活捉回来的牧师中有一个是大主教级别的人物,他是教会的高层,很有地位。”
其实莱茵公爵没有直说的是,他觉得这位大主教很可能是教皇的继承人,不过他并不能完全确定,只是有这个想法,所以没有贸然开口,免得说错了惹出笑话来。
被莱茵公爵活捉的这位大主教,实力不差,年龄也合适,说起来还真的挺像教皇的继承人。不过在玄渊看来,却绝对不可能是教皇的继承人。原因很简单,教皇怎么看也不像是性情冲动的人,他也不愚笨痴傻,在他本人已经冒险进入血族领地的情况下,他不可能把下一任教皇一起待到血族领地。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现任教皇和下任教皇岂不是被一锅端了?教皇没有这么愚蠢,所以就算莱茵公爵等人有成功俘虏一名大主教级别的牧师,也不太可能跟教皇有什么关系,但没关系,不是下任教皇,但同样是教会举足轻重的存在,一样有很大的作用。
与莱茵公爵一同离开书房,沿着蜿蜒盘旋的楼梯走下楼。刚刚来到二楼,玄渊就敏锐的察觉到了空气中飘荡的血腥味和遮挡不住的圣光之力,微微挑眉,他的目光往楼下投去,果然就见大厅中央有一群被束缚住的牧师们。
这些被绑回城堡的牧师们处境大多都十分狼狈,身上的伤势还未治好,此时正在微微渗血,故而使得浓郁的血腥气飘荡在这座城堡的大厅之中。这也是正常的事情,血族与教会敌对多年,这些血族不过是因为玄渊的命令才会活捉他们,而不是直接将他们杀死,这种情况,自然不会对他们有多好。
这些被俘虏回来的教会信徒都被绑住了,莱茵公爵等人也用特殊的手法制住了这些人的圣光,让他们无法引动圣光自爆而亡,只能乖乖的跟着血族们回到城堡,就算心头不甘痛苦,这些血族也并没有力量反抗。
目光冷淡而漠然的从这些被俘虏的教会信徒上一掠而过,玄渊就在几位公爵的引领之下坐在了放在大堂中央的柔软沙发之上。此时大厅内原本热闹得像是舞会一般的布置已经被撤去了,空荡荡的大厅内除了玄渊所做的沙发以外,空无一物。
整个城堡大堂之中只有玄渊一人坐着,其余的六位公爵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两侧站着,活生生把自己站在了侍者的位置上,而在沙发后面,以凯瑟琳为首的血族侯爵站成了一排,整整齐齐的排列在沙发后面,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军人,让人实在惊讶于他们的姿态。
翘着腿,玄渊一手搭在沙发扶手,另一手抬起轻轻捻了捻下颌,然后放下垂落下来,一双泛着血色的红眸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被捆缚住的教会信徒们,他也不去问这些教会信徒里谁的地位最高,只是懒洋洋的说道:“去把阿普顿带过来。”
阿普顿很快便被凯瑟琳带了回来,虽然作为狂信徒的意志让他无比痛恨血族,但本能却让他不得不服从于凯瑟琳。而且,作为被强制转化为血族时间很短的新生儿,被带到城堡大厅中来时,在他为同伴被抓捕而感到痛心之前,血族的本能却先一步蠢蠢欲动了。
血族的新生儿在刚刚诞生时,会很容易被嗜血的本能所控制,却忍不住对鲜血的渴望,当闻到新鲜的血液味道时会发狂,阿普顿此时就陷入到了这种狂乱之中,跟着凯瑟琳踏入大殿,当他闻到这些被俘虏的牧师身上的伤口所渗出血液的味道后,他不由自主的双眸充血,露出了獠牙。
他想吸血。即使这些流血的人是他曾经的同伴,是跟他一样对主虔诚信仰的教徒,但是当他闻到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时,新生儿的本能席卷了他,他想要吸血,他现在只想吸血,随便哪个人也好,哪怕把猎物吸成人干也好。
他要吸血!他渴望着新鲜血液的滋润,渴望着芬香馥郁的鲜血顺着他的食道流淌滑入胃部,带来饱腹感。这种嗜血而疯狂的欲望不断的折磨着阿普顿,作为强制转化后就再也没有进食过的新生儿,想鲜血的引诱下,他再也忍不住,一声嘶吼后竟然朝着那群被捆缚住的教会牧师们冲了过去。
凯瑟琳柳眉轻轻一蹙,脸上掠过一丝不屑和讥讽,她只一挥手,就轻易制住了阿普顿这个残次的新生儿血族,然后微微躬身,语气歉疚的说道:“抱歉,殿下,他是新生儿,自转化为血族后也没有喝过鲜血,此时本能有些难以控制。”
大厅中浓郁到极致的血腥味每一个血族都闻到了,但是在玄渊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却没有一个血族敢妄动,毕竟他们可不是阿普顿,能在这个时候依旧留在大堂的,都是在血族有着不低地位的贵族,这点自控能力还是有的,不会像阿普顿这么失态,被嗜血的本能所控制。
阿普顿的到来同样吸引了大堂中央那群被黑暗血源力所控制住无法动弹的教会信徒的注意力,当他们看到血红眼眸、獠牙毕露,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改变的阿普顿后,顿时个个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很显然,他们已经认了出来,阿普顿变成血族了。
而当被嗜血的欲/望所驱使,疯魔一般朝着这些牧师冲过去时,有不少人眼中都露出了深刻的憎恨与疯狂的愤怒:“阿普顿,是你!是你背叛了教会,是你出卖了教会,使得我们全军覆没!”
敢于跟着教皇一起深入血族的领地,就算这些牧师没有来得及像那些骑士一般自尽而亡,却不代表他们贪生怕死,当他们看到完全大变模样换了一个人似的的阿普顿后,他们并不惧怕会被阿普顿或者其他血族杀死,只是憎恨于阿普顿的背叛。
正是因为相信狂信徒的阿普顿不会背叛主、不会背叛教会,这一次教皇和狂信徒首领雷蒙才会率领教会信徒冒险深入血族领地,然而阿普顿辜负了他们的信任,他是叛徒!他背叛了教会的信仰,背叛了同伴对他的信任。
在血缘亲属凯瑟琳的暴力唤醒之下,陷入本能嗜血渴望的阿普顿渐渐恢复了神智,然而他醒来后迎接他的,却是所有幸存教会信徒对他的谩骂声和无尽的恶毒诅咒,许多牧师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说过恶毒的话,但此时却将各种愤恨和憎恶的话语往阿普顿身上去丢,足以说明他们此刻有多么恨他。
比起直面的敌人,他们更恨背后捅刀子的叛徒。他们完全确信阿普顿就是叛徒,和血族对峙这么多年,教会难道会不知道人类想要初拥被转化为血族,必须是心甘情愿的才会成功吗?阿普顿是自愿转化为血族的,他背叛了教会,背叛了主,这就是这些牧师们此刻的想法。
在这些过去的同伴们一声声的咒骂和斥责当中,阿普顿的脸色渐渐发白,他就像是被人用刀子把心口戳穿了一般,整个人痛苦不堪,好似已经承受不住,要被痛苦和自责、愧疚和自我厌恶给硬生生毁去。
面对曾经伙伴的谩骂和诅咒,阿普顿哆嗦着嘴唇,尽管痛苦到极致,却流不出泪水,只是哑声喃喃道:“是我……没错,害了教会的人是我,我该死,我有罪。都是因为我的过错才会害得教会深入血族领地的同伴损兵折将,都是我害死的。”
为阿普顿自我审判的话挑了挑眉,玄渊原本翘起搭在左腿膝盖上的右腿放了下来,他稍稍往前倾身坐正了身体,将所有被血族俘虏回来的教会信徒看了一圈后才道:“那你们可误会这位阿普顿先生了,他可不是自愿被转化为血族的,而是被强制转化的。”
对于阿普顿这种把所有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操作和行为,玄渊表示他有点看不懂。教会在这一次与血族的斗争中输得一塌糊涂,难道不是因为血族这方实力强大,看出了教会的阴谋并且将之挫败吗?这是血族的能耐,关阿普顿什么事?
玄渊突然开口出言,让原本正卯足了劲谩骂阿普顿的教会牧师们都愣住了,他们又惊又疑的看向玄渊,一时半会儿都忘了对阿普顿背叛的憎恨,是真的对玄渊这为敌人解释和说话的操作表示看不清啊。
沐浴在教会牧师和阿普顿惊疑茫然的目光中,玄渊放松的往后一靠,倚在软软的沙发上,他哼笑一声,语气漫不经心,带着几分肆意和随意:“我就要你们知道一件事情,教会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血族自身强大,而不是因为你们出了叛徒。”
“你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