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弄清楚天道是如何不着痕迹的小幅度影响命运,如何来操控事情按照注定方向发展,看来还是需要观察更多的事例,才能得出接过来。”玄渊似笑非笑的说着,手指漫不经心的在膝盖上轻点了两下,这是他思考或者做下决定时的习惯动作。
长眉微挑,玄渊眉宇间带着几分若有所思,却是说道:“看来不能让墨桀真的成功逃脱,先将他留在天行宫,让他再试着逃跑几次,看是否能从中间探查出什么规律来,像这样现成的观察对象,自然不可轻易放过,必须得让他发挥足够用处才行。”
心情颇好的决定要将墨桀和林笙阳当做小白鼠来研究观察,玄渊唇角微勾,带出几分似笑非笑的身躯来:“虽然说天道帮你们篡改了些许命运,让你们行事如有天助更加顺利,但既然我盯着你们,你们也就别想真那么轻而易举的逃离。”
天道再怎么能小幅度的操控、影响命运又如何,在玄渊面前,这些左道手段根本算不得什么。难道说,玄渊想要杀一个人时,有天道操控命运阻拦,就真的能阻止玄渊行动了?那又怎么可能。
而就在玄渊做下如此决定的时候,本来已经逃出了地牢,准备远遁离开然后觅地恢复伤势的墨桀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仿佛被什么恐怖之物给盯上了,后背发毛,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墨桀为这突如其来的感觉而心中一阵惊骇,颇有些不明所以,不由在心中思索着,他有如此预感,绝对不是巧合或者错觉,修炼到元婴期,每一次心血来潮都是有缘由的,必定是有与他切身相关的事情要发生了,所以冥冥中他才会得到示警。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脚步匆匆的跟在墨桀身后,跟着他一起出了地牢的林笙阳不由问道,她美眸微抬,眸子里带着几分担忧和疼惜,目光落在墨桀染血的后背上,柔声问道,“是不是背上的伤口疼得狠?”
墨桀没有回应林笙阳的话,于他而言,这种肉体上的折磨算得了什么,一路走来,在环境险恶、斗争极多的魔道中成长起来,墨桀经受过的痛楚和折磨不知道有多少,而许多都比这嵌入血肉骨髓中的禁灵锁带给他的痛苦更甚。
他真正在意的是他刚才的心血来潮,墨桀绝不相信自己刚才的感觉只是错觉,但是同样的他也摸不清楚真实的原因,不由有些焦躁,本来经历魔道叛乱之事就已经足够艰险,死中求生逃到天行宫附近后有被发现,于墨桀而言打击颇大,此时更是半点不敢掉以轻心。
右手张开,露出掌心里的那个黑色丸球来,墨桀让此宝环绕着他的身体不断游弋飞翔着,以此作为护身之宝,以抵御可能而来的危险,在天行宫这等正道地盘,再有机会逃离之时,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嗡!
突然,一阵高频率的低沉震颤声突然传出,这声音来得又快又突然,而且距离墨桀极近,仿佛就在他们身边。墨桀又惊又疑的抬眸看去,却是看到他倚为臂助和地盘的黑色丸球突然正在震颤着,隐隐有不受他控制的倾向。
“这是怎么回事?”墨桀极为愕然的张大了嘴巴,此宝被他收服许久,向来十分安分,从来没有出现过动荡的迹象,在他手中一向是指哪打哪、威力惊人,若非如此,墨桀也不至于将其倚为最后压箱底的手段。
但现在,这个自墨桀得到后就十分顺从听话的奇特法宝却于半空中震颤起来,好似失控一般停住,再不按照墨桀的意愿围绕着他、在他周身旋转,这停在半空中不再游弋的黑色丸球,不管墨桀如何尝试去操控,都收效甚微。
在震颤之中,这枚黑色丹丸开始有一丝极为深沉、极为冷凝的乌光绽放开来,这道乌光虽然颜色极是暗沉,但光华直接刺入天际,将这一片天际尽数染成了极为死寂的黑沉之色,极是显眼,黑光波及范围之广,绵延数十里,足以让天行宫诸人发现不对,前来查看。
“看来,气运加身者的小幅度操控命运,他们让自身能够心想事成的力量也不过如此。”静室中,玄渊姿态闲适的坐在蒲团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膝盖,他似笑非笑道。
如果他们操控命运的能力真的毫无破绽,能化不可能为可能,能心想事成的话,当玄渊暗中出手操控这黑色丸球时,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就成功,给事情带去变故。
“自爆吧。”玄渊低垂下眼帘,脸上带着几分清淡悠远的神色,嗓音清冽透澈的说着,他长眉微微挑着,眉宇间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嘲意,仿佛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颇为期待。
在玄渊下达了命令之后,那已经不受墨桀控制,于半空中停滞住不断震颤发出嗡声,甚至倾泻出一道划破天际的乌光的黑色丸球,其上的气息陡然变得暴躁起来,竟然是在墨桀惊骇莫名的目光中直接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轰隆隆!!
小小一枚不过木质大小的黑色丸球陡然爆炸开来,所掀起的爆炸威能却是极为恐怖的,巨大的轰鸣声于地牢附近的山林间炸开,爆炸的余波掀起了一阵风暴,直接朝着处于爆炸中心的墨桀和林笙阳冲了过去。
他们两人一人已经受了重伤,另外一人却只是炼气初期的修为,在这媲美法宝的黑色丸球自爆的余波中,两个人都完全无法抵挡,直接倒飞开来,重重的倒飞出去砸在了地上,内腑受到重伤,吐出一口鲜血来。
墨桀在趁着林笙阳用“一梦千年”将盛师兄四人全部放倒后逃出了地牢,但因为他灵力未复,身上还带着伤,他根本没能逃出多远,此时依旧处于地牢之外的山林中——
而关押墨桀的地牢乃是天行宫看守最严密、地处核心地带的一处,墨桀依旧滞留于此地的后果就是,当他倚为最后底牌的黑色丸球自爆开来后,这自爆掀起的巨大风暴顿时让天行宫掌教真人察觉。
不过,纵然处于这枚黑色丸球自爆的核心区域,墨桀和林笙阳二人除了被自爆余波掀飞开来砸在地面上以外,倒是没有受到任何致命的伤害,完美的躲过了威力最大的几道余波。
“看来气运加身还是有点用处。”玄渊摩挲着下巴,神情若有所思,“如果此时换了其他没有气运的修士,在这等媲美元婴修士自爆中,重伤甚至直接被杀都是正常之事。”
哪里会如这两个人一样,身处于法宝自爆核心区域竟然还只受了点轻伤?
看来刚才在玄渊操控这黑色丸球自爆之时,天道有不着痕迹的操控了一下命运,让自爆的余波避开了二人,让他们只是被掀起的风暴轻轻掀飞开来,并没有受到多少创伤。
眼见天行宫掌教真人依旧察觉到这自爆的余波赶了过来,玄渊当下收敛了神识不再关注他们的情况,既然掌教真人已经赶来,墨桀是无论如何都走脱不了的了。
将放在一旁的剑意心得拿了起来,玄渊心情颇好的将这本泛黄的古籍翻道自己刚才看到的地方,继续专心研读起来。
从今日观察林笙阳和墨桀逃跑时的情况,玄渊对于天道如何悄然影响命运,让气运加身者行事能更加顺遂的手段有了些许把握和了解,再给他一些现成的例子观察,玄渊也能掌握这种通过小幅度影响命运的方式来达成他所愿之事的法门。
玄渊今日的收获已然不小,此时也不急着去让墨桀和林笙阳再搞出一些事情来让他观察,他得先将今日观察到的天道手段消化完全了再说其他,至少现在还不太着急继续观察林笙阳和墨桀如何“逢凶化吉”。
这边玄渊心中打算暂时不去理会墨桀和林笙阳的事情,但没了玄渊暗地里下黑手,他们两个人的下场和处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重伤在身、灵力未复的墨桀自然是毫无疑问的被掌教真人抓住了,连同帮助他的林笙阳也同样被抓捕。
墨桀重新被打入到地牢之中,这一次除了往他的蝴蝶骨中种下了禁灵锁,掌教真人还特意让余杭真人炼制了一种名为禁灵丹的丹药给墨桀灌了下去,彻底将他的丹田封禁住,就算他能挣脱开禁灵锁,没有禁灵丹解药,他也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墨桀还有利用价值,虽然掌教真人对于他试图逃跑的事情十分愤怒,但到底没有动手将他杀死,但林笙阳这位身为天行宫弟子却反过来帮助墨桀这个魔头的弟子,却并没有得到谅解,她必将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个弟子啊,我倒是有些印象。”作为丹峰之主,对林笙阳这铸下大错的丹峰新入门弟子,在讨论对她的惩罚时,余杭真人于情于理都必须出面,“她是今年丹峰新入门五名弟子中天赋最佳者,我本来还打算收她为徒,只是后来打消了这个念头。”
掌教真人唔了一声,倒是有几分好奇:“你为何打消念头?莫非你早就察觉出此子有问题?”
余杭真人微微摇头,神情十分寡淡平静:“我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弟子,只是知道她天赋不错。倒是我那最小的弟子负责教导这一批新入门的弟子学习初阶炼丹术,对他们有所接触。他对这个弟子的评价是天赋不错,然心性不足,不足以取得大成就。”
“因为他的这番评价,我打消了收她为徒的打算。毕竟修行路上,天赋固然重要,但是更为重要的却是心性,若是心性不足,便是天赋再好也不足以取得成就,在茫茫修途上坚持下来。”
掌教真人嗯了一声,不甚在意的随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也没必要顾念她的天赋而对她从轻处置。她作为宗门弟子,却背叛宗门相助魔尊墨桀,已是背叛宗门,若是轻易放过,怕是至宗门威严于无物。必须重罚她,以儆效尤。”
余杭真人也对这么个炼气期弟子的判决不甚在意,她既然是真的做出了背叛宗门的事情,那自然要受到惩罚,否则宗门威严何在?说实话,这么个弟子出在他们丹峰,他也觉得很丢脸的。
“依掌门的意思处理便好。”余杭真人语气凉薄,半点也不打算为她求情。背叛宗门何等大罪,如何求情?
掌门真人微微点头,也只是语气淡漠的随口说道:“那就废去她的修为,将她逐出门派好了。既然她心不在宗门,也没必要强留她。”
对林笙阳这个不过炼气期的弟子,元婴期的大能们不至于因为她而动怒。因为在他们眼中,炼气期弟子不过是蝼蚁罢了,何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