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熟悉的鬼门关和黄泉路,在熟练的穿过鬼门关,沿着黄泉路走到尽头后,玄渊再次看到了那奔流不息的忘川、奈何桥和桥上的孟婆。
这一次玄渊没有分心去强行解读冥界的规则,倒是可以好好研究一番这忘川。据说饮下忘川水,这心中的所有感情,都将被遗忘,生生世世,不复相忆。忘川,忘的是情。
而孟婆汤却并非如此,喝下孟婆汤,会忘却这一世所有的七情六欲、恩怨纠纷,重新变成白纸一片再入轮回。但当这魂魄再次死亡回到地府时,他是能够想起前世今生的,这一切,三生石前都能映照出来。
所以,忘川是比孟婆汤还要决绝的遗忘。正如忘川本身,生生世世,万载永恒,它都记不起自己的名字,只能自号忘川。
“忘川啊……如果那些修无情道的修士能看到这条忘川,怕是要高兴得蹦起来吧。”玄渊撇了撇唇,目光不带多少波澜的掠过奔涌不息的血红色长河。
于他而言,忘川之水没有半点用处,他是剑修,主杀伐,可不是那些修无情道的修士,忘不忘情,对他而言有什么区别。这天下人只分可杀之人和不想杀的人,除此之外,没有区别。
踏上横架在忘川之上的奈何桥,玄渊拾阶而上,缓步朝着桥中走去。每走一步,他修炼千年间的回忆皆是纷纷涌现出来,七情六欲、执念不甘,都尽数在他心间涌现出来。
奈何桥上走一步,前世种种眼前现。这是奈何桥,也是一条问心之路,这一生的七情六欲,你可能舍得?这一生过去,你可还有执妄和不甘?奈何桥,一生奈何啊。
不过对于玄渊而言,行走在奈何桥上所感受到的一生的回放和七情六欲的翻涌,却根本不算什么。主要是因为……在过去的千年里,玄渊不是在练剑,就是在杀人,再不然就是在闭关。
至于儿女情长什么的,emmmmm对他这个千年单身狗而言,那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不清楚,不在乎。
所以对旁人而言是步步泣血、步步摧心的奈何桥,对玄渊而言……就是一座石桥而已。
“年轻人,奈何桥,亡者通行,生者止步,请回吧。”当玄渊走到石桥中心时,石桥上、孟婆亭中正在熬制草绿色汤汁的老妪突然抬头看来,她轻叹一口气,声音嘶哑语气慈和。
玄渊负手而立,站在孟婆亭外顿住了脚步,幽深的眼中染上几分郑重,玄渊看向这老态龙钟、背已经深深的驼了下去的银发老妪,她脸上皱纹密布,枯瘦的手在一口大锅中徐徐搅动着,动作很慢,似乎已经老得动弹不得了。
但是玄渊知道并非如此,孟婆看起来苍老,但是身上的气势却强大得很,她可并不如外表看上去行将就木,她是一名实力非常强大的鬼仙,若非如此,也镇不住这每日经过奈何桥的亡魂了。
虽然,玄渊有十足把握能够打败她就是了。
“我对这地府冥界十分感兴趣,所以想来这里见识一番。”玄渊负手而立,唇角微勾,笑容坦荡而恣意,“你若要拦我,我也只好出手与你做过一场了。”
他叹了口气,神情平静而温和,眉宇间却泻出几分锋利和凛然来:“虽然我很不想在冥界动手,但如果你非要拦我……我可是不会妥协的。”他想要看遍冥界,这一点,谁都别想拦他。
孟婆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玄渊看了许久,终于她低低叹了口气,然后低下头继续在那沾着不少污垢的大锅里搅拌:“要过奈何桥,就要喝下一碗孟婆汤。”
她拿出一个大碗,用木勺从锅里舀起一勺青绿色粘稠的液体注入木碗中,然后递了出去:“喝下孟婆汤,你就能通过这奈何桥。”
孟婆摆出一副要么喝孟婆汤,要么打一场的架势来,态度非常坚定坚决,这是奈何桥的规矩,就算玄渊比孟婆强,可拼着受伤,孟婆也不会白白放玄渊过去。
“好吧。”对于孟婆的坚持,玄渊想了想喝孟婆汤和与孟婆打一场之间的利弊,然后爽快的点了点头,他大步走近孟婆亭,伸出手去,“给我吧。”
反正他也没有喝过孟婆汤,此时尝试一下也不错嘛!他倒是想知道,这孟婆汤是不是能够让他忘却一生,是不是能洗去他的记忆。
端着木碗,玄渊垂头嗅了嗅孟婆汤的气味,又是苦涩又是难闻,非常刺鼻。玄渊动作一顿,忍不住挑了挑眉,不是他怀疑啊,而是这孟婆汤不仅看着古怪,闻着更是古怪……
这玩意儿,真的能喝?玄渊眉头皱起,脸色稍显僵硬的看了眼这碗孟婆汤,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仰起头一口将这碗孟婆汤灌了下去。
但是让玄渊惊讶的是,这孟婆汤喝下后,入口味道并不是古怪苦涩的,反而是清冽如雪山之水、甘冽若蜜水。
一碗孟婆汤下肚,玄渊眨了眨眼睛,歪头回忆了一番,然后……他还是将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嘛!
什么忘却今生七情六欲啊,这都是不可信的广告语,他什么都没忘啊,辣鸡孟婆汤,差评!
亏他还以为孟婆汤有多么厉害呢,结果呢,忘个鬼啊,他连他十三岁刚刚踏上修途时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啊!
似乎是察觉到玄渊的无语,孟婆颤颤巍巍的接过了玄渊手中的木碗,然后声音嘶哑道:“大人你的神魂强大,一碗孟婆汤自然没办法让你忘记前尘。”
孟婆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扫了玄渊一眼,若无其事道:“起码得喝个十几碗吧。”她一伸手,又道,“不过要过这奈何桥,一碗就够了。”
唇角一抽,玄渊有点无语的看了眼孟婆,然后摇摇头越过孟婆亭,朝桥下走去。
玄渊对望乡台和三生石没什么好奇心,他对他的过去和前世今生都不在意,所以看都不看便一掠而过。
行过冥山之后,玄渊便远远看到了一座巍峨大气的巨大殿宇。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玄渊依旧看到了殿上横匾上所写之字,那是三个铁画银钩、入木三分的打字——阎罗殿。
终于来到目的地,玄渊微微眯眼,抬头看了眼阎罗殿,然后一步踏出,已然从冥山之侧来到了阎罗殿之前。站在阎罗殿前,玄渊停顿了一瞬,最终还是摇头轻笑一声,踏了进去。
就算阎罗殿中会遇到危险,但是那又如何呢?因为知道会遇到危险,所以便要放弃吗?这可不是玄渊的行事风格。
明知前路险阻,我独一人前行,这才是玄渊,或者说,是剑修的行事风格。
踏进阎罗殿后,玄渊才发现,阎罗殿内的大堂看起来,比从外面看时更加高大,殿中面积极大,苍穹极高,但却空空荡荡,除了最上首的宝座外别无他物,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这和玄渊所想阎罗殿不一样,没有阎王,没有判官,也没有被审判的冤魂,反倒是空空荡荡一片。
“你终于来了,等你好久了!”就在玄渊四下打量的时候,一声朗笑声突然响起,说话人声音清脆,语气爽朗大气,语意高昂,满满的都是战意。
玄渊抬眸看去,就见阎罗殿最高首的不知何时现出了一个身影,她穿着修身轻薄的玄色铠甲,手中提着一根足有四五米长的龙鳞鞭,此人浑身战意勃发,气机遥遥锁定玄渊,让他脱身不得。
铮!
一声刺耳的剑吟声响起,古朴无华的破宵剑已经现于玄渊手心。他抬眼看向这身着玄色盔甲的女子,从她身上的气势再到她手中所执的兵刃,玄渊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是冥王?”
“没错!”冥王脸上露出一丝锋锐的笑意来,“你第一次进入冥界我就察觉到了,你是个很强的对手,怎么样,来打一场?”冥王说话非常爽快,开门见山的将她的意思表露清楚。
玄渊没有回答,但是他右手中的破宵剑却陡然震颤起来,发出一声声清越的剑吟声。
冥王英气明媚的面容上掠过一抹笑意,无需玄渊回答,他本命之剑的反应已经将他的意思表露无遗。
战!
剑气纵横肆虐,鞭影罗网成织,在这空旷而庞大的阎王殿中,玄渊放开一切束缚,以全力迎击冥王。
破宵剑吟,一剑霜寒十四州。剑气纵横,翩若惊鸿,剑气于这阎罗殿中爆发开来,剑意喧嚣迫人,压制得整个冥府为之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