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颜非常有职业素养,就算再好奇也不追问,直截了当道:“你已影响到王爷和世子的关系,在下奉命行事,得罪。”说罢,他一手持剑,一手持白莲光华缠缚的锁链,再次向谢知微袭来。
谢知微一边后退,一边去拔青萍剑。
也不知道穆涸和九州王交涉的怎么样了,无颜到现在还在穷追不舍,莫非……
其实原著里像无颜这种没多少戏份的酱油角色,杀了也可以。但谢知微从来嘴硬心软,就是上辈子脾气上来也只会嘴上过过瘾,鲜少跟人动手,更别说杀人了。
但九州王如果一意孤行,三番五次找无颜过来纠缠,今天他都敢假扮穆涸,明天指不定还会假扮谁,万一走眼没认出来就会比较麻烦。
谢知微意念翻动间,已经接连让了无颜数十招。可无颜丝毫不领情,依然步步紧逼,还不时拿那锁链往谢知微身上缠。
谢知微眉头一皱,差不多行了啊,屋里还有人呢!个个都能吊打你。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把楚知是他们招来,毕竟在他们看来,穆涸和九州王是一条战线。此时无颜跑来偷袭,肯定又要说穆涸是两面三刀、反复无常的小人——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无颜也同样谨慎,在别人地盘不敢声张。他本打算偷袭一下就走的,谁知谢知微是个君子,不叫人也不以大欺小……那他就只好抓住机会当小人了。
就在无颜不知道第几次甩出锁链时,忽然挨了当胸一脚。他胸腔一痛,喉头涌上腥甜,张口便吐了血。他从半空里跌落下去,又是一脚落在他一只手腕上,那白莲光华缠缚的锁链顿时飞出很远。
谢知微不可能突然发难,这个人影是……
无颜心里一跳,赶紧扒下脸上的人皮,不顾胸口的剧痛,就从地上爬起来跪好:“属下参见世子。”
穆涸面如寒霜:“无颜,你活腻了?”
穆涸这几年在王府虽然对人疏离,但从来都是温文有礼,喜怒不形于色,说话办事颇有风度。他虽总是神隐在外,却能在朝中拥有一拨亲信,足见其拉拢人的手段。
此刻他竟然少见的发怒了。
而实际上,无颜没有跟着九州王前去那家客栈拦堵谢知微,否则他一定会对穆涸的所作所为更加吃惊。
无颜将身段放低了些:“属下听从王爷吩咐,来请谢真人,世子……您是知道的。”
“不必了。”穆涸冷淡的看着他,“三天早已过去,我和父王商定,今后不许再动师尊的心思。”
自从穆涸出现,谢知微和他交换了眼神,便自觉退到一边去。穆涸说话掷地有声,衣袍丝毫没有被风带乱,透着一种能刺破冬夜的气场。
九州王真那么容易给摆平了?怎么感觉有点不真实?
不管了,这是穆涸好不容易得到的正面戏份,千万不能抢了他的风头。
隔着数十丈远,谢知微不动声色的弹出两点灵力,那小店的两扇门自动开了。颜知非睡得晚,正在大堂里坐着和夏知绮说着什么。忽然门开了,灯火往外一照,树林前面依稀映出了三个人影。
颜知非和夏知绮对视一眼,起身便往那里走。
恰好此时无颜跪在地上,抬头询问穆涸:“王爷改变主意了?属下斗胆一问……世子没有同属下玩笑吧?”
“你敢质疑?”穆涸眼睛一眯,一扬袖将无颜拂得飞了出去。
谢知微眼角瞥见靠近的人影,转过身颔首道:“大师兄,三师妹,扰了你们休息,对不住。”
穆涸也拱手道:“见过大师伯,三师叔。”
无颜一边吐血一边佝偻着身子爬起来,捂着胸口在那里喘息。
颜知非皱着眉问:“知微,这又是哪一出?”
谢知微和他介绍:“这位是九州王的得力手下。方才偷袭,被我徒弟赶来拦下。因掌门师兄在此,我不好私自处置。”
夏知绮听明白了,不由疑惑的看向穆涸:“这么说,你违拗了九州王?”
穆涸摇头否认:“弟子说服父王,不再与师尊和道宗为难。”
玉京道宗和九州王府过节已久,颜知非也不大相信:“此话当真?你如何能说服九州王?”
穆涸待要再说话时,忽然无颜身形一闪,将剑扔出去,踩着就跑。
“站住。”穆涸一见就要去追,却被谢知微一把拉住,他愕然回头,“师尊为何拦我,他冒犯你,理应问罪。”
谢知微刚想说什么,颜知非在一旁淡淡道:“他终究是九州王的人,知微不想你为难罢了。”
谢知微松了口气,不管颜知非这里对穆涸的印象如何,起码面子上还算过得去。那就好,以后只要穆涸不作死,道宗也就不会主动和他敌对。
谢知微往无颜逃走的方向看了一下,已经没了人影,就连闪闪发光的那根锁链也没了,无颜还真够麻利。
他转而对穆涸道:“天晚了,你早些回去。”
穆涸当然是不情愿,嗫嚅道:“可是……弟子甚是想念岁寒居,此次师尊回去,可否带上弟子一起?”
这是光明正大的死缠烂打。
谢知微心里不大情愿,一来幕后的黑手还没揪出来不能掉以轻心,二来……谁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可要是拒绝,也没有什么理由。人家作为弟子想回去看看,无可厚非。
谢知微下意识的看了颜知非一眼,果然颜知非也发了话:“那便住下吧,明日早起不要耽搁。”
穆涸喜上眉梢,暗暗捏了一把谢知微的手,躬身道:“多谢师伯。”
谢知微默默咬了牙关。夏知绮却摇了摇头:“客房住满了,该如何安排?”
颜知非直接对穆涸道:“你住知微那间。”
卧槽?
谢知微心里一悬,而穆涸应了一声之后,便微笑着看向他:“即是掌门师伯安排,师尊,我们……”
颜知非又是一声令下:“知微,你和我住。”
穆涸喜悦得几乎要映出桃花的脸,顿时僵成了木头。
穆涸委屈的跟着进店,便关门闭户没了动静,应该是认命了。
看一圈,澹台梦和楚知是被折磨许久,精疲力尽,房间灯火早灭了,不会再出来为难穆涸,今夜起码相安无事了。谢知微放心的关上门,就听颜知非坐在床上肃然道:“知微,你过来坐。”
谢知微刚要过去坐,见颜知非拍的是他旁边的那块床铺,顿时脊背发硬。
自从穆涸对他做了那档事,他潜意识里就对“男人+床”这个场景搭配产生了恐惧,中间发生那么多破事儿打个岔,这会儿被颜知非这么一演示,彻彻底底暴露在了表意识。
半晌,谢知微道:“大师兄……何事?”
颜知非见他站在原地不住搓手,狐疑起来:“愣着干什么?过来,我有几句话交代你。”
颜知非坐得很端正,就连他的脸也板得四四方方,一如他的为人。
谢知微一瞬间在心里自我打脸三百下:瞎想个鸟,男主弯只是个意外,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意外!
他这才过去,坐在了颜知非身旁。颜知非纹丝不动,侧目看向他:“知微,你方才不该拦他,就让他去追。看他究竟真心还是假意,道宗不能再出祸害了。”
这话里虽然没有明显的责备之意,谢知微却低声道:“是我欠妥当了。”
颜知非见他这样,忍不住摇头:“白见著和白誉从前欺压你,收了个徒弟也不是省油的灯,你也该好好反省了。我还没说重话,你就……我还罢了,别人冒犯,你也一声不发,从前吃的亏还不够重?”
谢知微脸上闪过一抹伤感,声音更低了:“是,大师兄。”
颜知非见他这样,又不忍心往下说了。毕竟他这脾气也没什么错,只是这世上恶人太多。
良久,颜知非叹了口气:“睡吧,明日还需拜访禅宗。”
谢知微心里蓦然松了,果然颜知非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道理都是大道理,他很感动,已经努力在改正了!
背地里,他已经对穆涸蹬鼻子上脸了有木有!
颜知非虽然严肃得跟老校长似的,谢知微又是第一次跟他一个床睡觉,却丝毫不紧张,因为根本不用担心这个正常的男人会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同塌而眠,这才是男人的正确相处模式!
谢知微表示很想哭,感觉崩塌的世界又排列完整了。
由于在颜知非身上找回了安全感,谢知微前半夜睡得特别踏实,可后半夜他就欲哭无泪了。穆涸竟然又偷摸进了他的梦里。
谢知微本来还在乱七八糟的做着梦,梦见澹台梦和秋重云、尹无双等等一大帮妹子打架争穆涸,他在一旁兴冲冲的看,忽然穆涸把他拽进战圈,照脸上亲了一下。妹子们对此出离愤怒,一致对外,矛头指向了他。谢知微就跑,穆涸拽着不让跑,妹子们转眼已经围过来,亮出了明晃晃的指甲。
正在难解难分之时,忽然天上打了个霹雳,谢知微一个激灵,脑子清醒了。可梦境还是没撤,原本闹哄哄的场面全没了。他四下看了看,场景居然切换到了岁寒居。大片刺竹林如屏风一般,一碧如洗,就连根部的竹刺也是翠绿色,如新生的一般。
金鱼池边的白衣人转过身:“师尊,你来了。”
摇晃的竹影下,谢知微忍不住扶额:“灵力若用完,我不会再给你渡了。”
穆涸嘴角噙着笑,快步走过来:“师尊不会不管弟子,否则弟子早就死了。”
谢知微诚恳道:“你不会死。”男主怎么可能会死,开玩笑。
可这话到穆涸耳朵里,就变成了隐晦的许诺,好像谢知微会护他一辈子似的。谢知微往后退,他也当没看见,直接将人往怀里一揽:“以后若见不到师尊,便可用黑莲入梦,早先怎么没想到呢。”
谢知微也不做徒劳的挣扎,反正在梦里也不会掉块肉。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想:黑莲白莲都特么成了情1趣用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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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快乐~今天看文被虐到,哭得直抽抽,一直走不出来。临时决定修一下剧情,我要在我的文里发糖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