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脖子在手中,弗阮瞧着眼前这女人冰冷倔强的脸,一如那些年,从一个小女童成长起来.....
不,其中有几年是空缺的,他把她送到了许家养父母手中,再见的时候,她已经是亭亭俊美的少年郎。
她在变,他一直未变。
变与不变之间,岁月流走,人间朝代更替。
他却只怀念那些年,那些在岛上的岁月。
一日,哪怕只是一瞬,只要关乎她,都成了他这些年唯一支持下去的力量。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这些我都不在意,不管你猜出挖出查出多大的秘密,都不重要,我只要知道——她到底在哪里!”
指尖用力,许青珂的脖子几乎要....
“弗阮!”秦川怒喝!
但对面的人比他直接,铿!师宁远的剑袭来!
也是铿的一声,厌血的剑出鞘!
厌血的剑极快,血影狂闪,一剑剑都朝着师宁远的脖颈心脏眼睛等致命处袭去。
厌血厉害,剑法甚至在秦夜跟阿青等人之上,几可与师宁远跟秦川比肩。
不过....剑刃格挡,师宁远眸色狞染,直接朝着弗阮来。
但他低估了厌血的疯狂,这人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竟再次扑了过来。
于此时,秦川也加入进来。
三人混战?
弗阮不管他们,许青珂的生死也不是秦川跟师宁远短时间内可救的。
但她习惯了自救。
“我跟你说了,今日我跟他还能活着离开?”
许青珂眼中已有猩红,“没有底牌的人必死无疑,这是你教我的。”
“底牌总要派上用场的时候才有价值,你一直藏着,就那么确定我有耐心?”
弗阮冷笑,忽看向秦川,“君上,一味光明正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太正直,你想要的女人迟早会睡到别人床上去。”
这话算直白了。
此时,秦川三人正好分开,厌血舔着下唇,死死盯着师宁远。
眼中杀意怨恨很甚——因为师宁远让他流血了。
手臂上有伤口,鲜血流出,师宁远跟秦川对此人的实力有所了解,也并不会轻视他,但猛看见这人低头舔手臂上的血.....
变~态!
师宁远顿时脸色大变,这样的人竟是弗阮手下,岂不是也就等于在许青珂身边!
秦川也看见了,眼中冷意翻涌,但也为弗阮的那番话而皱眉。
“国师,寡人心中自有计较,你先把她放了吧。”
秦川只要一看到许青珂被人掐脖子,就顾不得其他了。
但弗阮就是弗阮,岂是别人能使唤的。
“放给谁,你,还是他?你们总要决出个上下,我才好替我这乖徒儿择一夫婿。”
弗阮轻描淡写,许青珂皱眉,两个男人就已经够麻烦了,还来一个搅浑水的?
师宁远嗤笑:“看来师傅这个身份你还挺喜欢,到如今还入戏,试问有哪个师傅能像你这么狠的。”
师宁远言语不敬,厌血等暗部都暗暗准备爆出杀机。
但弗阮睨了他一眼,也笑了:“欲勾搭她,所以将自己伪装得特别光鲜亮丽,师宁远,这些年你为了与我抗衡,也没少动阴私手段,就凭着蜀国姜信的身份就见不得人,如今来耻笑我,不就仗着她对你有点小喜欢。”
师宁远闻言看了许青珂一眼,说:“不是小喜欢,是很喜欢。”
秦川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许青珂:“.....”她能说什么?
弗阮并不愿多说,只轻飘飘得对师宁远说了一番话:“岭东师氏,帝王之家,晋国也不过是你的一个根基而已,师氏那么多的财富,富可敌国,不知道有多少是用来组建私兵的,于公,帝王该有杀伐之心,斩草除根。”
“至于那所谓的《江川河图》,君上想要,我这边抄录一份给你就是了。”
“于私,我只要一个答案,找回我的妻子,这所谓天下权势于我并不重要。而你要一个女人,从一开始,你我就未曾矛盾,如今你若是要相助他们,然后大方得送他们远走高飞,若有闲心,几年后再看看他们儿女绕膝,若是更惨一些,这两人夫妻同心,联手对抗你的帝国野心,若干年后,你败了,他抱着你想要得到的女人,坐上你想要成就的帝国王座........那滋味一定不错。”
从前都说许青珂擅言辞,如今看看他师父,冷嘲热讽平平淡淡就击中了秦川内心最大的魔障。
他的确不能忍,这世上多数男人都不能忍。
大方?仁慈?历数几个朝代,有多少帝王都做到这点?
放走一个女人,让她到最强大敌人的身边,跟他双宿双飞。
秦川做不到。
渊也做不到——宁毁许青珂。
弗阮打开天窗说亮话,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自己对权势没有野心,再点出——
“你可别忘了,她是帝王燕选中的人,而且是九九帝王燕。”
当明森等人听到这些话,当在场武林人跟诸国密探听到这番话。
震惊!
场面一下子死寂,诸多船只上的人隐隐觉得今日恐怕真的要浮尸江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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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阮厉害,许青珂本就没奢望过对秦川的几句挑拨引动就让他跟这人起了间隙,其实最有效的方法并不难,但她不屑用。
秦川终究会选择最有利于自己有利于渊国的手段——否则他也不配当一个君王。
那如何破局?
她对弗阮的唯一扼制手段是落光留给她的底牌。
他可以牵制弗阮,但弗阮的破局在于——他跟秦川可以对师宁远下手。
“许青珂,寡人的确不会放手,天下,寡人也势在必得,但谁都不能伤她!”
秦川握紧手中的长刀,盯着弗阮。
“国师既说对这天下无心,但你扼住了她的脖子,等于掐住了寡人的咽喉,你让寡人怎么信你?”
弗阮顿时笑了,松手。
他竟松手了。
许青珂得了自由,抬眼却看到师宁远已经被厌血等人包围。
这艘船要成为他的葬身之地?
她看到秦川提刀过去。
取舍....两难吗?
不难,因她一开始就决定要了妥协一两步,然后....心中思量如游鱼跳跃,她正要开口。
“师宁远,寡人说好跟你一战,那就一战,旁人不能插手。”
秦川这话出人意料。
师宁远都惊讶了,因他也在准备动用底牌,但没想到秦川这人反而不按路数行事。
还是说这人真的已经骄傲到了这个地步?
“许青珂,寡人之前答应过你,绝不再伤你一分,今日的局势,寡人任何选择都必然要先保证你的利益。”
所以他不会跟弗阮联手扼制师宁远,也就不会让弗阮用师宁远威胁她。
她的利益会得到最大的保证。
她在弗阮底下也才能更安全。
因为就算是他,也不能确保将来弗阮到底还会不会伤害她。
所以.....这个选择于他也不难,只是让他难过的是从始至终,许青珂都不曾将他的承诺放在心上。
但这不是她的错。
秦川想:大概是师宁远这厮在背后说他坏话导致的,所以他该死。
“但跟他的一战,是我们两个男人的事情,若是他输了,寡人会杀了他,若是他赢了,按照之前的约定,寡人也会放你跟他走,但仅限于这一次,不代表永远。”
这算是秦川对许青珂提出的协议。
他知道许青珂会答应,因这人最不喜欢用儿女情长来当筹码。
果然,许青珂没有拒绝,只是看向师宁远,后者身处敌人,强敌环伺,此时好像也不是很怕。
只是朝她咧嘴笑了笑。
无需多言,他不怯弱,她也就不必恐慌。
达成协议了?弗阮并不恼怒秦川撇开他,毁了一直以来的默契,只挥手,厌血等人便乖乖后退。
不是斗吗?那就继续吧。
秦川跟师宁远内力催发相杀起来的时候,刀气剑气纵横,这船板被划出一条条狰狞的痕迹。
厌血眼珠子滴溜溜阴冷着,仿佛在瞧准机会想要袭击师宁远。
许青珂其实并不放心,所以一直盯着....
很厉害,真的很厉害,她第一次知道平常在她面前无耻不要脸的男人会这么厉害。
不分上下。
但总有上下,天下第三次雷霆降下的时候,光明有刹那盲点,秦川刀刃转背,倒转了刀背上的白光,白光落入师宁远眼底。
不好!
白芒一瞬,刀刃掠来,直逼着师宁远的胸膛。
到了,到了!就在胸前!
铿!格挡了!
怎么可能!可能的,因为眼睛看不见,但他的耳朵能听见。
而且他有第二把剑,这把剑,许青珂见过,但后来忘了。
银蛇软剑。
双剑在手,一剑格挡,一剑....
刷!剑尖抵着秦川的脖子。
最顶尖的高手厮杀不见血,只唯一致命。
秦川皱眉了,开口:“寡人输了。”
渊国朝堂的人失落,但并不失望,刚刚那一战的确精彩,只恨高手厮杀机会难寻,运气也很重要。
当然,师宁远也的确不是泛泛之辈。
败了就败了吧,秦川正要收刀。
许青珂脸色也变了,因为.....
弗阮一残影,袖中出了蝉翼剑,直接朝着师宁远的胸膛刺去。
中了?
师宁远躲开了。
弗阮回头,看到秦川已经到了许青珂边上。
位置置换,情敌跟情敌之间也有了默契?
还真是为了一个女人不计前嫌,情深无比。
倒是挺精彩,直接翻了一半的盘,但....
弗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