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许青珂的姘头啊。”妖灵看了北琛一眼,难怪许青珂会出面,是察觉到对方用一个死人指向的不是她,而是北琛。
北琛跟谁有关系?晋国那位天姿国色的上师啊!
如果不是许青珂查出来,也终究会有其他人通过其他渠道查出北琛有嫌疑,到时候麻烦就更大了。
不过现在麻烦也不小。
北琛可不是渊的人,他是晋世子!就算是一点点嫌疑,也会被无限放大。
渊的老百姓果然同仇敌忾,有人叫嚣着北琛是杀人凶手,且故意扰乱祭祀,想毁他们渊的声势。
顺理成章不是吗?
如果北琛摆脱不了嫌疑,晋跟许青珂的间隙就出来了——是你查出的,不是吗?你不查不就没事了。
这是要瓦解蜀跟晋未来极有可能的联盟。
其心歹毒啊。
北琛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但他看向许青珂,他知道咯,为啥刚刚许哥起身去查案前会看他一眼。
那眼神分明是嫌弃的——这么笨,掉坑了吧。
好憋屈。
这些人心眼一个比一个多,怎么就摊上这么无辜善良的他呢!
“额,我过去只是因为心情郁闷,所以想看一看你们渊的第一美人,用她的美貌来舒缓心情....就是颜姝姑娘,我一向好色啊,很多人都知道,我在蜀的时候还偷偷摸摸去看过秦笙姑娘呢。”
他一本正经得给自己解释,却惹许多人唏嘘——这不纨绔公子一个嘛。
还顺便给秦笙打了一下招牌。
蜀的秦笙,渊的颜姝,确实都是举世闻名的大美人儿。
只是渊的国民可没见过秦笙。
不过还好这纨绔世子爷长得挺俊朗,也坦诚,此时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活有少年人似的天真。
嗯,天真纨绔,这就是北琛想给别人的感觉——这样一个好色又天真的人,怎么可能设计出这么厉害的杀人计划呢?
颜姝不是第一次被人夸了,乍看到一个人这么说,便若有所思瞥了他一下。
不置可否。
真正的纨绔,她见得多了,不是他这样的。
这个“纨绔”哪怕不算扮猪吃老虎,也绝不是蠢货。
不过北琛很快得到了君王的冷漠一眼,冰寒彻骨。
因为许哥哥温柔得问他了。
“那看到了吗?”
这君主怎老针对他!因为许哥?北琛哆嗦了下,“我...我翻墙的时候,刚好看到颜云公子过来,我不好意思让人误会我是登徒子啊,我爹会打断我狗腿!就又默默翻下墙了....”
一副本世子爷英明神武聪明机智的样子。
噗,有人忍不住喷笑。
这晋世子也太逗了。
颜云也无语了,刚想说自己当时的确察觉到有人跳墙,可瞧到自己的父亲的目光,顿时心中一凛。
他想说的未必是渊的帝王跟双相想听的,拉北琛下马,搅乱蜀跟晋可能会有的联盟,这才是目前渊能得到的最大利益。
这就是他的父亲告诫他的,无关善良与否,这就是政治。
颜云压了压心里的不自在,下意识看向秦川,却只看到冷漠,仿佛今日的这些变故,他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唯独在许青珂身上有一两次怪异。
那君上对这个案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
“可有证人?世子爷你自己的护卫不算,若是无人可证明,那世子爷就得接受我们的调查了。”刑部侍郎也算公事公办,但也有一个下意识——他下意识看向了许青珂。
若说之前是轻蔑,现在就是忌惮了。
或者说是恐惧。
他们整个刑部倾尽所有也查不出分毫的悬案,她上来看了看,摸了摸,就解析了大概。
如今也只差一个凶手了。
“证人?没有啊,只有我自己的人,我是偷偷摸摸过去的。”北琛皱着脸,却看向许青珂:“许相,许哥,许大哥!我是无辜的,您可要替我伸冤啊。”
他乘着这时候拉近跟许青珂的关系,让许哥这个称呼顺理成章起来,也是顺着干往上爬的主儿。
许青珂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对方这手段,着手的痕迹太少,若是慢性毒,也该是很久之前就设计好的,如今要查,难如登天。”
许青珂都这么说了,刑部侍郎就看向双相,双相爷看向秦川。
秦川又看向许青珂,只须臾,他便说:“查!”
那就是要遍查北琛在紫华楼中的居所了,包括他们的行礼等所有物。
这意义就不一般了。
“紫华楼所有人都要查。”许青珂却忽然这么说。
刑部的人顿时惊讶。
原齐跟明森看向她,所有人都查.....
夜璃、商弥对视一眼,烨的齐惶跟阿戈拉的塔烈一时都皱眉,许青珂这话什么意思?
塔烈冷笑:“有嫌疑的是北琛,为何要查我们?”
出于对许青珂的良好观感跟浅浅的仰慕,夜璃没说话,倒是太子轩也表达了一个态度。
——应该只查北琛。
然而,许青珂的回应也出乎他们的意料。
“贪玉蛛脾性特殊,在冰原不少见,可在渊这等气候之地,很难存活,所以养贪玉蛛的地方必有类似寒冰雪草这类阴属药植供给,也总会留下痕迹,这种痕迹,有可能在北琛世子的居所找到,也自有可能在我的居所找到。”
额?你的居所?许青珂的居所?
众人哗然!她竟主动把自己拉下水?
明森跟颜卿对视一眼,这许青珂这番路数,是要如何?
两个老狐狸城府运转起来,却发现自己一直跟不上许青珂的路子。
这人...忒可怕了。
台外,已经准备好带人搜查紫华楼的罗慎心里沉了沉。
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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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眯起眼,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是你干的,还是有人想让别人以为是你干的!”
君王开口,许青珂也只能跟君王说话,她转身,正面对着他,这是一个君王,迄今为止在她眼里最像君王的君王。
“若是我干的,我的人刚刚回去想要毁灭所谓的“证据”,就不该有人拦着,君上不若派人去查一查,是否我的人遇上了一些拦路者,以此想要让罗大司马的人及时从我或者世子的地方找到证据。”
也就是说,会拦着原狼等人的那波人反而嫌疑最大。
只有凶手才知道这事儿不对吗?
妖灵笑了,“证据可以栽赃,但反驳的证据也可以诱出。”
原狼等人就算被拦住了,可也拿下了对方一部分人。
这就是嫌疑。
那所谓的证据,一开始就不被许青珂放在眼里,她要的是推翻这些证据。
原狼等人反而是诱因。
从结果反推——直接敞开说有人要诬陷她跟北琛。
绝顶的聪明人都顿悟了。
塔烈并非绝顶聪明,一时不能分辨这些诡谲阴谋跟许青珂的尖锐阳谋是何细节,他只反驳:“这不过是你自己的想法,一切还是要看证据,我看许相跟晋世子难逃干系吧。”
北琛觉得这塔烈自己反而难逃干系,所以说:“奥,我好像听人说过,你们阿戈拉部落的人最擅这种奇门诡术,而且冰原那边离你们阿戈拉部落挺近,不过我这话不是故意针对你,委实是你们名声在外,而我北琛又素来是个草包。”
栽赃嘛,他也会啊,别看他善良就以为他好欺负。
塔烈闻言幡然大怒,手拍着桌子起身,那桌子都拍裂了,阿戈拉部落的护卫也一下子要对北琛兵戎相见,但晋的人还能怕了他们?一下子也拔剑了。
渊的将军们也怒了,铿锵铿锵拔了刀剑,从外围反包围了所有的外宾。
剑拔弩张!
罗慎冷喝:“都住手,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双方顿时肃静,商弥低头喝酒,他们如今也只能喝茶了。
因为他们靖不擅战啊,左右现在也跟他们无关。
商弥喝完酒杯里的酒,放下酒杯。
主要还得看许青珂。
跟秦川。
“杀人这种事情,总有动机,若说动机,搅乱贵国的祭祀典礼,的确像是我等异国人可能会做的事儿,但也不过是隔靴搔痒,因贵国大可判定李公子被人谋杀,而非天定,若是贵国乘机借此发难,将嫌疑引至我们身上,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但凡不蠢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许青珂神色冷漠,“假如是我,我有上百种法子让贵国麻烦缠身,也查不到我分毫,更不会只杀一个李远。”
她这话,竟无人敢反驳。
哪怕那些百姓们也都信,因为她聪明啊,这么聪明这么厉害,看刑部那些人一个个跟鹌鹑一样,哪个能查出她的手段?
既不屑,又何必。
是北琛?众人一看北琛那模样就觉得这孩子怕是倒霉鬼一个。
那幕后人到底是谁?
“你自然可以,寡人也想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来挑衅你。”秦川淡淡笑,眼里深邃,也不知在想什么,或许,今日他是真正在看戏,看许青珂跟某个人的博弈。
他想知道在自己的王朝里,有些人的胆子到底多大。
“挑衅我?我一个外来人,生死都在君上掌控之中,何须来挑战我,我倒是觉得有人在挑衅君上。”
“何以见得?”
“若说北琛世子是被冤枉的,可他去偷看颜姑娘也不是临时起意,既是临时起意被人利用的嫌疑,那么幕后人的计划也是临时更改的,又有谁可以洞察到北琛世子的去向?又有谁可以正常出入祭祀楼安排茶水在李公子房间外而不被任何人怀疑?”
秦川漠然:“巡查禁军。”
许青珂:“是的,禁军,而且这个人身上还留有一部分解药的痕迹,因为玩毒的人自己也怕死。”
秦川皱眉的时候,却见跟他面对面交锋的人忽然转过头,问一个人。
“你定然知道贪玉蛛依赖寒冰雪草而生,好暖玉而活,也知道贪玉蛛的毒却也可以用寒冰雪草来解,而寒冰雪草性属阴寒,于人体也不利,将它磨成粉后携带身上备用,用香囊装着是最自然的,但你取出一部分用在茶水中的时候,也有一些粉末落在了你的裤腿上。”
“你可知道寒冰雪草根茎叶有点甜,磨成粉后,就算是一丁点,蚂蚁也十分喜欢。”
“所以你的裤腿上有蚂蚁,罗大司马。”
罗慎脸色一变且飞快想要去拍裤腿的时候,刷!一把剑拔出,飞梭,铿锵一下斜插在他两腿之间。
罗慎一动不敢动,只听到自己的君主冰冷而缓缓的声音。
“寡人让你动了?”
君王不怒,可自威!
刷!两个内卫瞬时冲到罗慎面前,查看他的裤腿。
“君上,果有蚂蚁。”
“八只蚂蚁。”
直接拽下罗慎腰上的香囊,递到秦川面前,宫人上前打开香囊,里面有粉末,太医来辨。
其实也无需辨。
罗慎的脸色已经说明一切。
秦川瞧着他,淡淡道:“罗慎,寡人从前夸过你凡事事必躬亲,是谨慎,但太谨慎也不好,有些事情,不能自己干。”
罗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载了,明明这个计划相当完美。
是他自己太大意了。
不,这本就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过错,只是她太洞察一切了,一步步反推,把一切细节都推了个清楚。
靴子、衣服、茶水、玉佩、贪玉蛛、寒冰雪草、蚂蚁。
设计的时候,一环扣一环,被她反推的时候,也是一环扣一环。
终于扣到了他身上。
罗慎直接跪下,解释:“君上,微臣是被冤枉的,这香囊乃是燕子楼一个娼妓赠与微臣,微臣真的不知道....”
是巧合还是有人想要诬陷他?这是他想让众人去认为的。
“知不知道也不能你说了算,等刑部查完再说。”
刑部的人拿下了罗慎,此时,刑部派去紫华楼那边的人也回来了。
“君上,的确在许相跟北琛世子的居所外查到寒冰雪草的踪迹,但....”
刑部的人表情有些为难,刑部侍郎瞪他:“有话直说!”
“但塔烈王子的居所内也有,只是一小部分,上面还有很多蚂蚁。”
刑部的人才刚刚回来,也才知道寒冰雪草跟蚂蚁的事儿,便是立刻把自己查到的细节明明白白细说了。
塔烈脸色大变。
北琛也错愕,顿时甩了袖子骂:“龟儿子,果然是你!还想毁灭痕迹栽赃我跟许哥?自己却不知道还有蚂蚁吧!”
塔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猛然瞪着许青珂。
“许青珂,你诬陷我!”
许青珂偏头,瞥了他一眼,神色很平静,还有几分古怪:“我从不诬陷蠢人,因为蠢人自会犯错。”
言外之意是——你自己犯蠢。
塔烈顿时脸色铁青。
北琛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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