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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戈拉部落的塔烈最后到来,不过观察力敏锐的人都留意到他身边多了一个人,穿着宽大的黑袍,戴着一个精致黄金面具,那面具花纹特异,有一种魅惑的感觉。
看面具,也自是看人,这个人仿佛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一时倒也让许青珂免于万众瞩目。
一个女人。
许青珂垂眸,是送给秦川的吧。
不过她的座位被安排在了北琛边上,这个安排让许青珂看了对面的原齐一眼。
对方表情细节让人看不透,可许青珂留意到他用大拇指摩挲食指。
看来不是他安排的,所以也在疑惑。
是临时安排,早上的时候,且执行这般有效,越过他在礼部的权利,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秦川。
许青珂想了下,暗道大概是元宝或者秦夜提及他在蜀的一些事情被此人察觉联想到了。
反应速度比她想象的快,也意味着她还是把师宁远扯进来了。
只能尽快抓紧时间达成她的目的,而且也要改变计划......
渊的局势并不在她的掌控中。
“许....许哥。”
嗯?许青珂听到北琛犹犹豫豫扭扭捏捏这么喊她的时候,表情有些古怪。
许哥?这称呼真是....从何而来。
许青珂想到了。
她或许也会难得懊恼自己太过聪明,竟直接从对方眼神嘴角细节跟手指动作看出对方的想法——叫什么好呢,许大人许相太生疏了,叫嫂子?可她是男的啊!男嫂子该如何称呼?叫哥吧,两个都是哥。
于是北琛纠结扭捏斟酌了下,还是喊了许青珂许哥。
然后害怕又期待得看着许青珂。
会应吗?会吗会吗会吗我的哥~~
年纪比北琛小的许青珂漠了漠,在北琛以为自己得罪她的时候。
“嗯?”她轻轻一声嗯,不冷,倒挺闲散温雅的。
北琛愣了下,略欢喜,但也斟酌:“许哥,我知道你人聪明,我....我想让你开导开导我。”
旁人都在看热闹,也在看大典流程,一派热闹,大概也只有北琛心情不好了。
许青珂看了北琛一眼,反问:“你信世上有鬼神吗?”
这问题好生奇怪,本来是他想提问题让她开解的。
“嗯....我不是很信。”北琛跟某人待久了,自对这种事情不太信,事实上,他们家的人都不信这些。
“人已去了,你做什么,他可会知道?既不知道,无意义的事情,虚于形势,却要为此纠结紧张甚至承担风险,在我看来没必要。”
北琛忽然就恍然大悟了。
自己国家君王驾崩,又是亲伯父,他想戴孝,却又怕冲突了渊的大典,让渊有理由发作。
虽然说以孝为名,渊没法直接发难,但就怕渊朝堂有心人推波助澜。
“许哥说得对,戴孝这种事情,对已故的人没有实际意义,成全的也只有我个人的名声,不戴孝,充其量说我北琛怕死不孝而已,但若是戴了,于整个国家都有隐患。”
北琛茅塞顿开,一时也爽朗了,但也感慨:“许哥跟我哥一样,往往我还没问,他就已经看穿并且给出答案,你们可真....”
般配两个字还没顺其自然出来,许青珂眸光微转,淡淡的。
北琛不说话了。
但别人会说,似乎密切提及在场这么多的公子小姐,数得上的公子少了好些。
嗯?这样的典礼不可能不来啊,以那些公子好色好热闹的脾性,他们的父辈也不会允许。
除非是不能来。
“好像是刑司那边查什么刺客,查到了燕子楼,昨夜多热闹啊,那些公子多在燕子楼,可不一下子都捞进去了。”
“不可能吧,那些公子家里可多有二三品官秩镇着....”
北琛惊讶,昨晚还有这样的变故吗?
许青珂皱眉,应该是凌晨的事情,否则消息不会这么乱传,朝廷还没开始控制。
凌晨?燕子楼?
许青珂若有所思——秦川就算想查人,也不至于凌晨动手,而且抓那么多公子入刑司,不像是查人,倒像是迁怒发泄。
“许哥,是不是出什么幺蛾子了,你可得小心点了,我总觉得那人对你不怀好意。”北琛一想到秦大美人的事儿,心里就添堵。
再看看比秦大美人更美的许哥,心里越堵。
好操心啊。
“嗯?....无碍,他人的事儿而已。”
你哥闹出的事儿而已。
两人低声交谈,在多数人看来并不过度,但在刚驾临的君王看来——过了。
昨夜灯盏的秦川只是秦川,今日的秦川是君王。
高大英武的身体完全撑起了纯黑绣金边的龙袍,霸道,强大,心机深沉,他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就是君主,他们的君主——无关身后仪仗跟百官朝拜。
他就是王。
北琛对上对方目光的时候,仿佛感觉到这个君王的眼中有一把刀。
呼啸而来。
他心中一窒,一种恐惧油然而生。
好厉害的君王。
四国四个君王合起来也抵不上一个这样的渊国君主。
但....刚刚那目光好像特别冷。
北琛低头行礼的时候,眼角轻瞥,秦川走过来了,旁边许青珂同样起身作揖。
她低头。
他从前面走过,一眼都没看她。
冷酷极致。
仿佛不喜......
明森略皱眉,看向自己儿子,显然自己儿子也纳闷。
昨夜还好好的,怎今日就变了,难道君上一夜思索后,恼了许青珂的放肆,在她跟原齐之间有了抉择?
君王心难测,也最好别去测。
在秦川坐上王位,目光一扫的时候,许多人都悚然,齐齐收了打量的心思。
“开始吧”秦川淡淡道。
礼部侍郎高声宣读诏书,宣布大典开始。
礼部宣诏书,百官点国香,君王读檄文。
“等下渊王宣读完檄文,天藏寺选出的圣女就会领祭女们跳祭祀舞.....”
许青珂看北琛深谙此道的模样,“那又如何?”
“许哥,你不知道,自古这圣女可都是第一美人。”北琛挤眉弄眼,端是把俊俏明朗的五官给弄出了几分市井小子的活泼。
这种活泼灵动在许青珂如今接触的所有少年郎里面都不多见。
他不蠢,只是心胸开阔禀正。
真是一个幸福的人,想到东山王一家的传闻,许青珂不由莞尔。
这一莞尔,正琢磨着要一览美人风采的北琛:许哥,我收回刚刚那句话,不过许哥仿佛对美人一点兴趣也没有,莫不是....果然好龙阳?我哥有希望啊~
秦夜是武将,武将被忌惮,被另外安排在渊的将领一排中,也算是控制,秦夜也不例外,他还在想着今早听到的消息。
燕子楼,公子。
君王发怒了,为什么怒?因为不可控制得对一个男人起了见不得人的心思。
不知为何,秦夜就是能懂。
懂了后,再看刚刚秦川对许青珂的冷淡,心里就有了两个猜想——要么悬崖勒马,对许青珂克制心思,要么就是掩耳盗铃。
其实也归类为一个——他的君上并不愿意折服在许青珂身上从了那禁忌。
所以他在克制,在抗拒。
所以不看她,一眼也不看。
哪怕知道她跟北琛有说有笑。
笑了?耳边传来几个宗室女孩子低声惊叹爱慕的对话。
俊彦似仙人,极美,笑颜如海上繁花。
她笑了两次,之前对着梧桐树一次,现在又一次。
秦川捏了下掌心,没去看她,他成功了,可他不自觉看向不远处一颗很显眼的大梧桐树。
花絮爆满,花色在光下极度美好。
若是她抬头看着花笑,那一幕.....
礼臣唤了声,旁边的宫人也轻微咳嗽了下。
“君上,这是檄文。”
秦川回神,并没有泄露什么异样,伸手握住玉简檄文,走下王位,走上祭祀台,一边走一边打开玉简檄文,朗声:“君卿朝奉,雍以我渊.....”
他走上那高位,一字一词朗朗,雍容而威严,原本热闹的场地都变得肃静。
许青珂双手拢于袖口内,淡漠听着,目光微查周遭芸芸众人。
她知道今日一定会出事。
原齐也在看她,且还对她对了下酒杯,似礼仪,其实是挑衅。
许青珂阖眼,轻笑了下,无声,笑意亦不入眼底。
秦川走到祭台最高处的时候,檄文刚好读完,阖上玉简,“宣,祭!”
要祭祀舞了,许青珂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思索今日一些事情的时候,忽听到北琛惊叹,“咦,是渊第一美人?”
他刚刚听到了礼臣宣读祭舞的时候,念叨颜姝的名字。
难怪在场没看到她。
渊美人颜姝,名扬诸国,名气甚至大于秦笙,因秦笙出身将族,虽说门楣很高,可世人总觉得将族出身的女子多数豪迈一些,于气质上不够优雅闺秀,而颜姝就不一样了。
“当时最大文豪颜卿,画坛书法音律诸道大家辈出,翰林院世代为颜氏人掌牛耳,当是儒道尊崇之士族....”
而颜氏也非渊立国后才崛起的新锐,而是传承自古时,追溯起辉煌来,也便是天下能比的氏族都都没有几个。
这样的族群,便是渊王室都十分尊重。
“是以这颜卿嫡长女颜姝身份之贵重就不言而喻了,听说此女不单容颜姝色,姿态如仙灵,且天资聪颖,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北琛这人心态极好,对女子多宽容,但对出色的女子也多钦佩,这一番赞叹是不含国与国立场的,许青珂闻言看向那祭祀台。
祭女统一穿着一流水的白衣,舞蹈十分玄妙,充满了异域的神秘感,但中间女子执掌祭扇落下水袖的时候,脸上有一个简单的黑色面具,黑,乃是渊推崇的国色,意为渊最强的玄铁军,白衣黑面,本该摄人,但她舞姿绝世,竟在这一扇一面具之间舞动出古时士族的风华。
白石台白衣美人,祭祀若舞,翩若惊鸿。
阁楼中的景萱看着也赞叹。
这就是颜姝么?她且还戴着祭祀用的面具呢。
百姓们都看痴了,可不包括躲在阁楼中的妖灵,她倚靠着窗子,瞧着台上舞姿动人心的颜姝,淡淡道:“什么第一美人啊,真是一群没见识的....真正的绝世无双还没见过吧。”
她这么说,可留意到旁边的人呼吸不太自然,撇头看了景修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
景修垂眸,有些紧张,“妖灵姑娘自是第一美人。”
妖灵一愣,又勾唇妩媚,“阿~~我说的可不是我自己。”
景修:“.....”那是谁?
一个女扮男装不喜欢打扮的美人呗。
此时许青珂也扬了眉梢。
这祭祀舞难度极高,主要是平凡人都掌握不住那古老神秘的气度,这个颜姝却把握住了。
“这是什么祭祀舞,感觉十分....许哥,你可知?”北琛无法形容这种感觉,这舞能让人入迷,仿佛摄魂。
他们诸国的祭祀舞可没有一个如此厉害的。
渊这底蕴不对劲啊,说好的后来崛起呢?
“不知”许青珂淡淡道。
“祭舞之渊鸿,姝儿已入门,但未能入骨。”
百官之中在文官之中仅次于明森的颜卿此时如此说,明森轻笑:“你这般苛求,为你子女怕是要累的。”
“明堂也是天资纵横,你却压着,他怕是也要疲累。”
颜卿淡淡道。
明森对此却不说什么,他知道颜卿一直想扶持他的儿子,好加强他们这一党派,但....他知道不能。
“不过渊鸿收尾需要人配合,你女儿是鸿,另一个渊是李家的吧。”
李家素来是文曲大家,虽比不上颜家,但也不俗了,李家独子被天藏寺定为鸿,这件事也只有朝廷内部特定人员才知道。
两人且说着。
穿着黑衣带着雪白面具的郎君出来了。
祭祀中的渊。
渊身姿修长,比颜姝多了几分硬朗,自然,男人跟女人本来就不同。
但例如颜卿明森这些人,都知道李家小子其实跟颜姝并不算完美契合这个祭祀舞,只是天藏寺那边选来选去选不到人。
“渊比鸿越发难选,既要有男子的风骨,又要有女子的优雅,刚柔并济,远古士族对此道的要求实在是.......”
两个位高权重的高官对这个祭祀舞不予多谈,而台上的渊已经跟颜姝对舞起来,而此时音律也开始加快,隐隐有杀机。
颜姝已沉浸在舞蹈之中,但对舞必要有跟舞伴眼神交汇的时候,她看向对方的眼,却发现.....
血丝?
渊的舞姿扭曲混乱的时候,敏锐的人只觉得不对劲,却没料到下一秒他就倒地了。
全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