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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其实是有些自责的,因在渊对烨出手的时候,她并非第一时间想到对方目的竟是自己,因没料到那个秦川竟会把她看得这么重。
简直尤违堂堂渊之君主的作风。
只能是因为那位国师蛊惑了......
“强大如许青珂也有让人钻了空子的时候,在这件事上,你倒是略胜她一筹。”
快马追击在路上,马上的男子朝师宁远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个男子是师宁远在蜀国的朋友,也是一个人才,只是隐于江湖中不为人所知。
为了追人,师宁远才将对方叫出来,总要稳妥一些才好。
师宁远挑眉,淡淡道:“我从来都在她面前一败涂地,但在情敌面前总不能输太多.....她没料到,是因为没想到那个秦川是个什么路数,但我想得到。”
男人对男人,总是更了解一些的。
哪怕那个秦川现在无所知,但肯定有些上心。
一个君王若是上心了,要做出一些部署委实不难。
何况就算不为其他风花雪月,只从政治角度来说,秦川这一手也干得分外漂亮。
“你想到了也没用,若是秦笙真的去了渊,你还能有把握许青珂不去?我可是听说了.....许大人只心悦秦笙一人。”
这人认识师宁远这样的人物,却不代表不仰望许青珂,毕竟对方年少妖孽,只用了短短几年就掌握了整个蜀国,虽说死了不少人,但其实并不动多少干戈,也不走宫廷阴诡路线,可比历朝历代举兵谋反或者毒害君王篡位的乱臣贼子不知道高明多少倍。
如此动乱后,蜀国反而比从前稳了许多,这就是能耐。
他服。
“你是我朋友。”师宁远皱眉,怎能不帮他?
“可秦笙是我蜀国第一美人,还是秦帅独女,而我是蜀国千万男子之一。”
“等我入赘了也是你们蜀国人。”
“......”
竟无言以对,但这人想了想,终究忍不住好奇,“我说也怪了,你师宁远想要什么女子得不到,怎非就盯上了许大人,她可是男儿身。”
对于大多数男人而言,龙阳之癖的确是挺让人忌讳的事情。
“一眼。”师宁远说。
什么?江湖隐士高手表示自己听不懂。
“喜欢上许青珂,一眼就够了。”
高手一时无言以对。
这人怎么就能用一种追求者的身份折腾出了已经为人夫炫耀的自信?
但茫茫黑夜,天隐隐见了雪。
奇怪了,这时候怎还下雪,不过恐怕这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若是追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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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到底是疲惫的,也并未撑着,反早早睡了,她知道接下来几天才是硬仗。
但刚躺下,屋外暗卫发出了暗哨声,许青珂默了下,放人进来。
变了许多的严松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许青珂的。
她披着披风,头发垂肩。
雌雄难辨,可美色超绝。
他恍惚了下,说:“你母亲年少的时候,其实也曾女扮男装过,不过后来嫁给你父亲后,便少外出了。”
那样风采夺目姿态自由的人,愿为一个男子洗手作羹汤。
可她眉宇间都是幸福的。
许青珂念及这人情深,也知他心中对她母亲已是执念,并没有说什么,只给对方倒了一杯茶。
严松反婉拒了,“你今日已是劳累,我只是要来跟你说几句话。”
“九皇子是谁的儿子,你该知道了吧。”
许青珂默了下,说:“白家只幸存了一个人,我母亲的妹妹。”
“是,她与你母亲容貌有几分相仿,蜀王便因此留下她,一是贪恋她容貌,二是蜀王以为几乎死绝了的白家也只剩下她一人知晓《江川河图》的秘密。”
许青珂双手交叠,淡淡道:“我母亲造的那本假书过了她的手,她却没有指认出,要么是她认不出,要么就是认出了却不说。”
严松声音有些沙哑,眉眼在烛火下也有些不明。
“白家传承不知多少年,避世隐匿,但根基摆在那里,也鲜少出蠢材,你母亲那样的人物,她的妹妹也不是一个简单的....日后你若遇上了,多谨慎。”
意思是那位姨母善恶不明。
许青珂眸色顿了下,“能让你对她有这样谨慎的态度,看来她被你查到的事情,恐怕已经超过了那个界限。”
起码偏过了恶那条限界,否则严松爱屋及乌,绝不会轻易对白家幸存者有这样的心态。
“我知晓你聪明,有些话我不说你恐怕心里也有数,但我在霍万手底下埋伏那么久,后又潜入宫中,自也有收获.....”
顿了下,他声音压低,却更深沉。
“当年月灵宫被冷落,宫中盛传是月灵妃惹怒了霍万,被厌弃了,其实也传是皇后所为,宫中的女子必有战争,那一战,是皇后赢了。”
他说着,却看向许青珂,后者神色冷漠。
“其实是她跟皇后合作,皇后安排人帮她诈死,帮她脱离蜀宫,还帮她抚养了一个孩子,不过人心拨测。”
九皇子被养成那样,皇后也不是无心的。
但那两个女人之间从战争到合作,其中细节如今他们也查不到。
但......
“皇后那人,心机深沉,你姨母能在她的手底下活命,还让她帮忙脱身。”
严松的话没说全,他似乎在顾忌许青珂的想法——因为许青珂也是白家人。
这世上,大概也只剩下她跟那位姨母了。
还有一个九皇子。
许青珂垂眼,“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你接下来要去.....”
“去清河看看。”
清河....清河白家。
外面似乎起了风,树影飒飒作响,但.....
“下雪了。”许青珂轻轻道,她放下杯子,“也望你珍重。”
严松点点头,起身,要出去的时候,却仍旧转身看了看她,似乎忍了忍,但还是说:“虽然说他算是我名义上的徒弟,但我仍希望男女之间占据上风的那人是你。”
谁更喜欢对方一些,谁就占了下风。
严大人显然是在“卖”徒弟——毕竟在他看来,那便宜徒弟是连许青珂的一根汗毛也比不上的。
许青珂愣了下,问:“你看出来了?”
倒是奇怪,连师宁远当时也是费了好些功夫才....
“喜欢你的人太多,总不能一个个都好龙阳,总是有点原因的。”
严松的表情有些古怪,于是很快走了。
许青珂:“.....”
被一个长辈这么说,还真是有几分尴尬。
不过严松走后,赵娘子从侧屋出来,“大人,可需要在清流跟踪此人?”
毕竟清河那边也被他们布控了。
“不必,他不去清河,而会去另一个国家。”
许青珂拢了下披风,沉吟些许,问:“叛军有消息了?”
赵娘子低头,“已经到地方了,明日应该刚好动手。”
飘雪的这一日,长空泛白,地面也开始泛白。
大军走宽阔荒路,一路向南,想出口——渊国。
芦苇枯败,荒草比人高。
“这天....真冷。”一个将领不知是何心态,看着前方茫茫一片荒路,表情颇有几分悲怆。
他们....真的要离开这个国家吗?
旁人似乎知他心态,“真的太冷了,大家伙都冻得不行了,紧些时日也缺粮食补给,还得先找一边疆小镇补补吃食。”
这人说的话得了几个将领眼神跟表情上的赞同。
那副将却似笑非笑得看了这几人一眼,“诸位,若是心中不愿,大可在这里止步,再等着追兵来杀。”
提及生死,这些人又淡了几分留恋故土的心思,只能悻悻继续往前.....
忽然,有一个将军止步,脸上肌肉颤抖了好几下,“停下!”
“廖云,你...”那副将皱眉,看这个将军的眼神有些冷酷,但.....这个将军的脸色很难看。
“不对劲。”廖云目光锐利,看着周边大量的荒草。
“前些时日咱们过荒草的时候还能惊起一些藏鸟,可从刚刚到这里,此地荒草比人高,不可能一点鸟儿都没有,但....”
太安静了。
忽然,他们听到了些微声音。
很整齐,很密集。
那是箭抽出箭壶拉弓.....
“不好!有埋伏!!!”
廖青大叫的时候,荒草之中已经立起许多人影,弓箭指头!
一箭出的时候,却没射中人,狼烟箭!
附近有骑兵!
“快杀出去!”众将领大骇,可箭矢一波刷刷落下,转眼就射杀了百多人。
这完全是包围式的吊杀!
好快的箭!好快的箭速!
骑马的冲出去,想过去斩杀弓箭手,第二波转眼来,将人射杀于马上!
第三波已经跟上。
这里至少埋伏了三千弓箭手。
“突破出去!”
众将拔剑而起,大喊.....
但来不及提势,骑兵马蹄重重来,四周荒原传来赫赫威呼声。
吓人,士气一口气都被吓没了,尤其是他们看到戎甲威严的大军乌泱泱包围而来。
廖青握紧了手中长剑,盯着那些骑在马上的人,他在找对方统帅。
但一个个都很面生,根本不像是他们蜀国军部官制。
被包围的猎物注定恐惧,要么跪地投降,要么奋起而战,廖青等人处于绝望的边缘。
那副将没有开口,倒是廖青说:“你们想怎么样?”
骑在马上的人没有回应,倒是荒草中走出一人,背负弓箭,腰萱短匕。
“降,或者死。”
他一步步走来,闲庭信步,沐浴风雪。
显然,他才是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