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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是肯定会放的,但什么时候放得看她要如何衡量我们诸国容忍跟准备的底线。”
“你的意思是....”太子戾沉思了下,说:“让我通知国内动兵?”
“殿下觉得还能有消息传回国内么?需知她如今封锁的可不止是霍万皇后等人,还有我们。”
伏尸说这话的时候,其实面色还很严肃,但太子戾只有怒气,他没想到自己来蜀国不仅一事无成,还让许青珂压制了。
“我看她也未必能稳住着朝堂,莫说压不住我们,就说那蜀国的太子跟青海王的大军不是已经快到城下了?”
之前许青珂说太子跟青海王联军快兵临城下,其实应该已经进入邯炀境内,逼近城门,但不知为何现在还没有消息,难道发生了一些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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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问军,许青珂能掌控曾凯,就势必还有其余军部人员为她所用,而且还会越来越多,真算起来,我跟她在兵部大概也就五五分。”
秦夜这样算,可有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了,因为他的身份见不得人,许青珂能抓他这个软肋,只要一暴露,他如今在军部的底子就要反一半的水,毕竟他现在是蜀国的将军,难道还能拉着那些蜀国人跟他投靠渊?
也许可以,但那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打基础,显然,许青珂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
“我还没找到她真正的身份,抓她把柄,她就已经把隐患都给除掉了,如今,反而是我形势危急。”
秦夜知道许青珂迟早会对他出手。
但.....肯定会先对其他人先出手,比如.....
宫内,那皇位于许青珂已经唾手可得,宗室们有些战战兢兢,倒是霍允延反而显得沉默而镇定。
不能不沉默。
宗室,许家,朝臣,军部还有各方都只能观望中,他们在等,等许青珂真正出手处理目前这局势,她怎么处理别人,就很可能会怎么处理他们。
北琛那边,他们的处境好像也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北琛看太子宴眉头紧锁,暗道这人跟许青珂果然交往不浅,倒是他的好哥哥.....
“我说,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不打算做些什么?”
给人家牌位上画王八的霸气去哪儿啦?
北琛有些恨铁不成钢,然而他的哥哥回应是:“正午了。”
是啊,不过天有点阴沉,好像要下大雨的样子。
北琛的心情也跟着天气一样,他操心啊!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吩咐厨房备吃的,我饿了。”
师宁远淡淡说,北琛默默翻白眼。
行行行,人是你要勾搭的,我操什么心啊!
老纸去厨房弄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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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距离第二天还有不少的时间,但天阴沉沉,仿佛已经要入夜了似的。
皇后在寝殿内坐立不安,她不知道许青珂会如何处置她,但她总希望许青珂晚点来找她,也许时间足够的话,她还有翻盘的机会。
“你是在等太子吗?”
许青珂来了,皇后心里一沉,更惊恐她的问题。
你是在等太子吗?仿佛就在告诉她:太子不会来了。
“许青珂,你非我霍姓人,且你父亲还是我蜀国罪人,难道你还想谋朝篡位?”
许青珂踱步进来,“在这世上,当坏人总比当好人容易,坏的人,做什么坏事都显得理所当然,偶尔做一件好事便值得歌功颂德,可若是好人,总不能错半分。”
皇后雍容端庄,现在也是,这点跟她的君王丈夫大相径庭。
“看来你也认为你的父亲许致远当年得知你们有难,宁舍凶险的北地也要赶赴过去救你们,这是错的....”
为了两个人,舍弃一座城。
那座城里有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也有信任他拥护他的将领。
许致远在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态呢?又是用了多大的绝心毅然前往寒山寺?
皇后的脸上有嘲讽,既是对许致远的抉择而嘲讽,也是为他最后惨死而嘲讽。
她想激怒许青珂,但后者很平静。
“我只觉得他最错的就是在不喜霍万的时候,没有狠心弄死他。”
皇后脸色一变。
纵然许青珂平静,可那骨子里对霍家皇权的轻蔑跟戾气已经很明显了。
“是,你父母其实都是聪明人,你父亲素来不喜霍万的心机跟歹毒,加上他必然也看出霍万对你母亲的觊觎,所以极少带你们回邯炀,只在北地自成一方霸主,但他终究少了一点狠心,最后弄得个这个下场。”
不够狠,就会死。
后宫如此,朝堂如此,天下也如此。
“许青珂,今日看来你是赢了,但你永没有机会替你父亲正名,因他的确害了北地十万百姓跟军将,而你母亲跟你那不知是男是女的弟弟妹妹也终究死了。”
皇后想想又笑了,“算起来,我也不算是输给你母亲白星河,她再聪明,不也没料到自己会有那样的下场?太自负了。”
于她看来,像白星河那样高高在上引得所有男子都疯魔的女人,就该早早死掉。
“她知道。”
皇后一愣,看向许青珂。
“我母亲当时察觉到你跟霍万有阴谋,所以当年故意把我送往北地,但她一开始也知道真正的对手不是你跟霍万,而是另一个人,另一个让她都无力招架的人,她只能用自己当诱饵——只是没料到那人差人在半路把我抓回去,成了她最大的软肋,所有的安排都形同虚设。”
许青珂指尖落在殿内桌子上的一株天竺兰上,这是异种,冬日也可盛开。
“我的父母不是输给你们夫妻,而是输给了那个人,但他们当年不忍做的事情,如今我都会替他们做完。”
皇后终究是有几分怕的,但强自厉色,“所以你让蜀国在诸国面前出这样的大丑,其余国家怎可能不乘虚而入,你是要卖国不成?”
许青珂瞥了她一眼,“你这样的理直气壮让我倒是无言以对了,仿佛你是守护这个国家的巾帼英雄?”
皇后登时哑口无言,羞辱!许青珂于她的羞辱只需要这样一句话。
“早知自己没有资格,何必自取其辱问我这么幼稚的问题。”
皇后从前跟白星河也只有过一次照面,后者涵养绝佳,非必要时刻绝不会出口伤人,而从前许青珂活跃于朝堂,断不会跟后宫有口齿往来,但现在.....
对方那样的言辞锋芒岂是她一介妇人能承受的。
她甚至不屑于解释。
“左右你现在是胜者,总有趾高气扬的资格。”皇后也只能这么说。
“胜负倒也未必,你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
如今,又扯到了太子的身上。
看着许青珂不动声色玩弄那兰花的姿态,皇后忽隐隐不安,但反而假装强势:“太子跟青海王即将到来,大军压城,你可未必能赢到最后,现在你来,是想那我当人质威胁太子?”
许青珂忽笑了,笑得让皇后心慌。
“其一,太子什么货色你当娘的不知道?跟霍万一个品行,当爹的可弑父,当儿子的为了江山大业舍一个娘亲也不为难。”
“其二,其实也轮不到太子做这样的取舍,你难道忘了陈太傅宣读的遗诏里面提及先帝真正属意的继承人乃是青海王霍忱,王位只有一个,想坐上去的却不止一人,你猜太子会如何取舍?”
太子会先发制人,先把青海王霍忱杀了,然后完全统领联军杀向邯炀!
皇后一时脸色煞白,是啊,她怎么就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可.......”可假如太子成功了呢?
“太子知道遗诏的事儿,青海王也知道。”
许青珂轻飘飘一句,皇后如遭雷击。
太子,太子绝不是霍忱的对手1!!
“是你,你故意的?!!!你真正拥护的是霍忱!”
许青珂指尖碾碎兰花,“嗯,是故意的。”
她转身,“让人看好她,别让她自杀死了,等太子的尸身送到她面前让她亲眼看看再说。”
宫人们乖乖应是,皇后顿时瘫软在地。
她明白了,当年白星河遭遇的事情,她终究也要遭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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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灵宫,霍万被关的地方,霍允延在紫灵宫外面等着,等了好一会才等到许青珂从皇后那儿来。
“殿下莫不是想为自己的老父亲求情?”
霍允延摇头,深深看着许青珂:“霍家人多数自私,我也如此,来找许大人,多数是担心自己处境,至于里面那人的生死,我可无心去管。”
“你不是担心自己生死,只是想要更多。”
紫灵宫前面是宽敞的平台,这里在宫内算风景极好的地段,而且平台略高,仅次于大殿跟王与后所居的地段。
这样的地段,几乎可以看到大片宫廷跟宫外偌大的邯炀城。
许青珂说话的时候,人也坐在了厚实的栏杆上。
背靠偌大的邯炀,看着重兵把守门窗紧闭的紫灵宫。
霍允延起初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只因为许青珂那句话而集中所有心神。
“你定然不会让太子上位,按照遗诏虽是青海王,但我知道....青海王也不是你选择的人。”
许青珂淡漠不语。
这人远比以前冷漠,也更危险,霍允延只能倍加小心,“我知道霍忱当年为了讨好霍万逃得一命,曾暗地里替他暗杀过一些北地存活下来的将领跟一些忠于许致远的人....我都能知道这件事,其他人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管是太子还是霍忱,他们都不可能活着踏入邯炀。”
霍允延这番话也只有许青珂听到。
而在邯炀城城外,青海王跟太子联军不可能贸贸然就攻城,他们会先确定邯炀城内的军队调配在决定进宫细节,但遗诏的是打破了他们所有的部署。
于霍忱而言,他是真命天子,朝廷风向自然会相助于他,许青珂也会,那么攻城久变得鸡肋。
于太子而言.....霍忱必死!
于是还未攻城,必先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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