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君王后宫的男人还少吗?当他想起之前来回的宦官皆是唇红齿白,顿时有了不妙感。
果然啊,果然。
他们蜀国的君王啊,呵!
许念胥终究对自己的舅舅起了强大的厌恶,甚至憎恨。
蜀王还不知道自己背了一口大锅,但他的儿子已经来了。
“念胥?许大人!”霍云延带了不少人来。
自没有异国的,但有傅太何跟姜夜。
他们也看到了前头许青珂....
许念胥是第一眼被看到的,但在被看到的时候也被忽略了,他们的眼睛不约而同被站在站在道间,被道旁两边梅树簇拥的人许大人吸引了。
都不是傻子。
秦夜眉头皱了皱,若有所思:蜀王已经蠢到这个地步了?竟真的对许青珂下手,简直愚不可及。
而且最可怕的是....许青珂被得手了?
他们想得颇多,但都想不到师宁远,只想到了蜀王。
于是又有几口大锅狠狠砸在了蜀王身上。
“许...许大人,您这是....君上他....”傅太何非要打破这样低沉的气氛,也非要暴露某些心照不宣的猜疑。
若是以前,许青珂该彰显权臣风范与之周旋,可她此时此刻心情不好,耐心也有限。
所以她只眯起眼,面无表情:“傅太何,你想说什么?”
直呼其名,从未有过。
傅太何玩弄虚伪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素来滴水不漏,但许青珂早知道这人段数,只是从未撕破脸皮,但一旦她撕破了.....
很吓人。
傅太何从未见过这样冷漠寡情的一双眼。
仿佛看穿了他所有。
心中狠狠一跳,他强自欢笑,“是我糊涂了,糊涂了....”
一时有些言语混乱似的。
其实是故意装傻。
但许青珂缓缓道:“听闻这次宫中防卫有一部分是傅大人负责?尤是这片宫域,刚刚本官遇袭,差点丧命,刺杀者出现得恰到好处,一看就是为了刺杀我....如此也好,幸好不是刺杀君上,你觉得呢,傅大人。”
不管是刺杀蜀王还是刺杀许青珂都是莫大的罪名,谁搭上了谁就得掉一层皮。
傅太何本来想以许青珂跟蜀王的事情转移他人注意力,但许青珂如此锋利,完全出乎他意料。
“这......”
许青珂不耐跟他过招,只冷淡道:“傅大人安插宦官近君王侧的路数一流,安排护卫的能力却差得可以,我看你这官位也不太适合刑部,倒该进宫廷当大总管。”
那不就是太监头头?!
傅太何脸色瞬时难看,也有隐隐的怒气,“许大人,你这话.....”
许青珂径直越过他的身侧,轻飘飘甩下一句。
“君上知道你当年并未奉命杀死月灵宫那位宠妃,而是放她走了么?”
傅太何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秦夜跟霍允延也微微变了脸色。
月灵宫在前者的渊国大计里面不算特别重要的一环,因为后宫秘史终究上不得台面,秦夜只惊疑于许青珂对蜀国宫廷内外的掌控力——强过他,他占的只是一点军权优势而已,其他方面根本不能与之匹敌。
但霍允延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很难看。
假如他的父王可以狠心让臣子杀死当年的月妃,那么.....
两个人思绪万千,傅太何面如土色。
许青珂却是已经走远了一些,许念胥想跟上去,但霍允延已经冷静下来,“念胥,随我一起去见父皇,稍晚点我再去拜见姑姑....秦将军,还请护送许大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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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夜人高腿长,步履也快,从后面追上许青珂。
后面卫队吊在后面有些距离,现在是他跟许青珂可以单独说话的时候了。
“霍万不修德行,对许大人你如此冒犯,你如今还要维护这霍家王朝?”
说到冒犯的时候,他仗着身高一瞥,衣衫不整,仿佛被□□过的憔悴,唇之红艳让人心惊,目光夜凉如水,艳与冷,勾魂夺魄。
惊鸿一瞥而已,让人心猿意马。
他仿佛有些懂那霍万为何把持不住。
本就好色,只要绷不住那根弦,必然会想占有这天姿国色......
秦夜忽然皱眉,他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许青珂的回应拉回了他的思绪。
“这王朝是霍还是秦,有区别吗?”
许青珂指尖一探,捻住了一片落叶,“于我而言,我不在乎这天下归属。”
秦夜眼睛一亮,“那.....”
“但你的君上不行。”
秦夜目光一冷:“为何?”
许青珂顿足,侧头看他,“他的身边有一个想让我生不如死的人,已经算计我两回,也许很快就有第三回。”
秦夜惊愕,他根本不信有这样一个人....但如果真要怀疑,他怀疑的是左相明森,却也不敢确认。
“且你的君上为人霸道,欲所得必不会轻易放弃,若有威胁,必摧毁之,若我无倚仗,要么屈服,要么死去,我不喜欢。”
她太冷静,太执着,仿佛不留余地。
秦夜忍不住再劝,明明从前决心要跟此人有一战的,可他屡屡想有转机。
这仿佛也是一种执念。
“难道许大人从前跟如今不是为人臣子?未来不愿,莫非是想.....”
想谋反当王?你不是体虚短寿,这可比太监也好不了多少,秦夜压着这句话没说。
因为不想。
许青珂的回答是清淡一眼,偏头一笑,不置可否。
仿佛他说了一句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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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口分别,秦夜还是按照职责送许青珂上了马车,不远处也是其余官僚权贵们,自也有要前往国宾驿馆的明森等人,北琛远远看到许青珂出来,他直觉出了什么事情,可又不敢上前问,倒是那许青珂忽停顿了下,侧头看来。
她在看谁?
显然不是看世子爷啊,北琛很有自知之明,下意识侧头,看到了不远处的秦笙。
秦笙眉头微蹙,哪怕之前在宴上屡遭险境,她也没有这样皱眉的时候,仿佛愁绪萦绕心中不可解脱。
只在许青珂朝她笑了下的时候,她的眉头才舒展,也回以一笑,然后两个人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
旁人:总觉得隔空被喂了一把热乎乎的狗粮。
北琛:还未开始正式暗恋就已经失恋,心好累哦。
但.....许青珂肯定在蜀王那里遇事儿了。
显然其他人也这么想。
想来回去后便会纷纷动用自己的探子探查宫中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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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隐秘如何能传出去,可架不住刺探到隐秘的人有心。
左相明森跟商狝等人得到消息的时候,都很是错愕。
“霍万可是有病?”夜璃脱口而出,也不顾这里还是蜀国的地盘,她是觉得很可笑。
如果许青珂是那种凭美色魅上而上位的官员,如此也是你情我愿,在诸国各个朝代里面也不少见,但许青珂明显不是。
“霍万反而不重要。”商狝放下手中密报,忽问夜璃:“你觉得许青珂厉害吗?”
夜璃皱眉,想了下,道:“不到五年上位到御史大夫并且权倾朝野并不可怕,可以是因为君王盛宠,可怕的是她在上位的时候——死了很多人,几乎与她为敌或者可能拦她路的人都死了,而且多数都家族倾覆。”
“是啊,这样可怕的人要把蜀王掌控在手心当幕后君王也不难了,可你发现没有,这蜀国的朝堂依旧有些虚空,而蜀国的宫中更显得奇怪——比如这封密报。”
商狝手指敲了下密报,
“嗯?.....”夜璃有些狐疑,最后震惊,“你是怀疑这封密报是有人故意泄露出来的?!”
商狝神色冷淡,“皇后被禁,宫妃无能不掌事,蜀国宫中疏漏是不假,可许青珂为何不能掌控?她不掌控,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蜀王掌控,二是另有人掌控。”
“不可能是蜀王,否则这种事情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我们刺探道,他瞒都来不及,那就是另有一个人....”
商狝:“是啊,有另一个隐藏颇深的人,而且这个人在跟许青珂博弈。”
夜璃喝了一口茶,皱眉,“那他传出消息的目的是为了摸黑许青珂跟蜀王的名声,如此也只是表面上的损伤,并不能伤筋动骨。”
“既有暗箭,早晚会有明刀.....看着吧,这蜀国很快就会乱了。”
商狝拿起密报,放进火盆里缓缓烧毁,“蜀王一乱,便是我们的机会。”
当然,也是其他国家的机会。
所以这个消息一定会如愿传遍整个蜀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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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回到住所,院子里已经站了一个背负短弓的男子,他站姿笔直,在黑暗中朝许青珂行礼,许青珂袍子微微荡。
“散了吧,明日再说。”
旁人也不敢多问,只觉得今夜的公子尤其不悦。
不过她既说明日再说,那就说明明日的事情肯定已经算到了。
那就等明日吧。
沐浴之后,许青珂穿着薄薄的睡袍,衣摆落地,侧头看到一个大脑袋探头探脑,她赤足踩着红木板,盯着它。
金元宝鲜少看到这样冷漠的女神,瑟缩了下,尾巴也摇摆了下,可最终扭了下屁股,摸进了门,又用屁股把门关上,然后憨憨的要走向许青珂......
“再靠近,明日便让赵娘子断你一条腿做闷炖狗肉。”许青珂面无表情。
金元宝:“!!!”
嗷,不要!我只是一只狗啊,为什么要朝我发火!
金元宝怂了,趴在地上像是求饶。
许青珂不愿看它这幅蠢样,转过脸翻书看,但这厮蹭了蹭,愣是跟泥鳅一样蹭了地板蹭到她腿边,然后抬起大头。
脖子下面挂着的东西就明显了。
一个木牌子。
上面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小人儿,那小人儿跪在地上。
下面一排字。
——大人饶命,小的知罪。
许青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