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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护卫等人拦住第一防线,但总有人冲进来,景霄大开杀戒的时候也朝许青珂冷笑,“你那些忠心耿耿的属下可不顶用啊,这么点人都拦不住。
”
“难道景侯带来的人就不是人了?”
“呵”
景霄觉得这许青珂惯是个牙尖嘴利能气死人的,“你倒是有恃无恐,但你那暗器只能用一次的吧,只要我稍放过一人,你也就.....”
许青珂恰恰用毛笔的笔芯暗针杀死了第二个人。
她面色寡淡,无声打脸。
景霄面无表情继续杀戮,却故意放了几个人进来。
许青珂皱眉,再来几个恐怕就....
果然,景霄放了五个人过来,许青珂将第五个人杀死之后就不想跟景霄这种隐患待在一起了,于是欲进内屋,但旁边窗子陡然破开,一刀朝着许青珂劈下!
“公子!”阿青在另一头急于冲来,眼前却被挡住了!
彼时,许青珂看到那军卫破窗而入朝她劈来,她正要往后退,袖摆摇荡,忽撞手掌被攥住。
她的手里有那只毛笔。
然而此时手掌却被大手攥住,她脸色一变。
刷!景霄挥刀而出,刀过撕裂血肉,那人被一刀劈出窗外,也被赶来的阿青一剑斩去头颅,踢飞身体后他刚好看到许青珂猛然将毛笔对着景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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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素来清冷自持,很少有大波动的时候,但景霄握住她手的时候,她似乎反应很大,直接将毛笔朝着景霄的心口.....
景霄起初本以为许青珂的毛笔暗器只有五发银针,却没想还有第六!
这第六朝他心口而来,措不及防?
铿!刀背格挡下了。
他盯着许青珂,目光如狼。
许青珂却冷冷看着他。
“公子”阿青已经跳了进来,剑指景霄。
景霄无视了他,只看着许青珂,似凶戾阴霾:“本侯只是想救许大人而已,却不知许大人如此狼心狗肺。”
许青珂理着袖子,眉眼冷冽,声音淡凉,“侯爷只是想夺走我的保命手段而已,然后可闲暇看我被三皇子的人乱刀砍死,到时候侯爷再一举铲除这些人,渔翁得利,一举两得。”
景霄面无表情:“若本侯刚刚是真的想救你呢?”
“人心诡诈,善恶难料,有时候将自己都骗过了——侯爷从前还是不久前可是极想杀我的。”
景霄目光闪烁,“仿佛你很了解本侯?”
有些嘲讽。
“谈不上了解,只是以最坏的结果揣度而已,毕竟本就短寿,实在不敢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别人。”
她的一言一句都无懈可击。
“可你的这个护卫此时也拦不住我,我可以杀了他,杀了你,再将你的死推给这些人,其实这也不难。”
阿青握紧了剑,暗道这个景霄的武功虽不如姜信,但杀人者多自有戾气,恐怕还比他胜了一两分。
何况他得护着许青珂,攻者无忌,守者多忧虑。
有些凶险。
许青珂:“是吗,可外面已经无声了。”
其实是有声的,许青珂的无声是——那些军队所出的刺客们已经被制住了。
景霄只看了一眼就扬眉了,“百里驿站的驻站防卫军,许大人好手段!”
许青珂:“道阻塌方,寒山寺中疑似有凶煞案犯,包括公主在内还有许多诰命夫人都在,为保万全,借调防卫军前来不是理所当然?”
已经是御史大夫了,掌控的权利是不一样的,以前她可以掌控御史台,如今却可以凭着这份官衔跟蜀王恩宠去借调军队,连流程都不必走,这就是如今不成体系的蜀国官僚系统给她的最大便利。
也的确是顺理成章,都让人抓不到把柄——只能说幸好许大人借调及时,及时拦住了叛军!
景霄都以为这真的是巧合了,可这许青珂素来对朝廷时局把握极为精准,妖孽式的人物,她做什么好像都不让他诧异了。
不过他跟许青珂这两人吧,都位高权重,彼此都有杀机,却又都心机诡诈难辨,只是一刚一柔,在彼此切磋间机锋凶险。
这就是命与权势的角斗。
“雏鹰已经展翅,猎人却似眼瞎,还真让人头疼,不过许青珂.....”
景霄将刀插入刀鞘。
后面赶来的赵娘子谢临云等人都听到了刀声脆亮余后的话。
“本侯之前说的那番话可未必全都是虚假,比如将来你若是落在我手里,我定不会杀你。”
“一院小楼,一方床榻,必要你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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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偌大的蜀国能放入景侯眼里的人少之又少,可知道景霄此人的多如牛毛,谢临云他们是知道的,景霄这个人年少时乖张得很,不学无术,无所不及,是真真的纨绔之首,一个人的能耐成就可以随着岁月增长,但本性难改。
此时他大概就发挥了骨子里的戾气,要把一个二品的御史大夫玩弄于榻上,且是众目睽睽之下说这番话的。
简直无法无天!
可他又握刀而立,高大而英武,冷峻而威严,依旧是那个权势滔天的第一军侯。
谢临云气得拳头紧握,却也发现自己竟无力去说。
景侯啊,可是让他的祖父跟老师们都无力对付的凶残人物。
但总有人胆大包天的,比如——一只狗。
金元宝爪子扒着地面,嘴巴还淌血,身上毛发都是血,显然刚刚激战过,此时朝着景霄嘶吼。
景霄眯起眼,盯着这头可怕的獒犬,手指握着刀鞘,缓缓.....
“元宝,回来。”许青珂一唤,金元宝就跟狗一样摇着尾巴汪汪跑回去。
金元宝:呸,宝宝本来就是狗!
金元宝跑到了许青珂的边上,再次挤开阿青。
阿青:“......”这条狗怎么这么能作?
倒是许青珂最为镇定,也仿佛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只淡淡道:“那就到时候再谢侯爷的不杀之恩吧。”
景霄嗤笑,正欲走的时候,偶然看到赵娘子身后的景萱。
他愣了下,皱眉,目光冷漠掠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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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的人都被压下了,死了多少人还得统计,景萱知道许青珂忙,并未多加叨扰,只是在角落安抚嬷嬷,也帮赵娘子处理地上的血迹。
沈家祖孙出来道谢的时候看到了景萱,愣了下却也没说什么,告辞了。
邯炀什么情况还得等回复,但现在显然不是回去的好时机。
谢临云不敢提之前的事情,只忧心邯炀之中的局势。
“等消息便是了,先编排人手,切勿再让肖小进山,联合僧人医疗伤者....”许青珂将这些都安排好,没一会,许念胥来了。
他也不问什么,只带来一个消息。
“母亲刚刚接到宫中来的飞鸽传信,让我来通知诸位,三皇子策动禁军跟巡防营以及自己豢养的死士军谋反宫变,被镇压了,如今一干人等已经被斩杀大半,其余也被拿下。”
众人振奋,也是心里放松,就怕三皇子谋反成功,到时候可就真的动荡了。
尤是许青珂,肯定要倒霉。
可事实上,许青珂好像也不紧张这事儿,坐在书桌后面,指尖绕着扳指。
众人也不敢多说,仿佛那个人坐在那儿就是一种巨大的压力。
也是,刚刚那样凶险的刺杀,也不见她多紧张。
许念胥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却知道自己好像在等她发问。
他明明是身份尊贵的世子,却默认在此人面前甘居下位。。
“三皇子死了吗?”许青珂终于开口。
“没有,重伤,目前已经被监禁。”
“是谁镇压?”
这个问题才是重点。
谢临云等人齐齐抬头,是啊,是谁镇压的!
禁军跟巡防营若有一半反了,反得突兀,城中哪来的能力?
景霄?这人故意找了理由来寒山寺,显然不可能再次上演一场救驾。
那到底是谁?
许念胥沉默了会,声音有些沙哑。
“一只无名却杀伤力恐怖的部队,直接刺杀了叛军的几个重要头领。”
许青珂垂眸,指尖转了扳指一圈,心中幽幽伏过一念:终于把血牙逼出来了。
这是景霄跟霍云延的目的,所以他们主导且逼着三皇子谋反。
也是她的目的。
因势利导,谋而杀人。
但这一局还少了一步。
着落在蜀王身上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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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谋反已经被压制,寒山寺的人自然不肯久待,纷纷准备了回城。
许青珂走的时候遇上了公主姣,后者好像又变得冷淡了,瞥了她一眼,连问候都没有。
不过这人脾气古怪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众人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众人忽听到什么粗嘎的啼叫。
很密集,是乌鸦!
众人转头看去,看到山林中乌泱泱飞起一大群黑鸦,朝着一侧山峰飞去。
“这黑鸦...不吉利啊。”有人暗暗嘀咕。
沈老夫人默了默,不自觉朝景萱看了看,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最终没说什么。
她们走了。
景萱从头到尾也没看沈家祖孙。
好像很多人也都忘了她的母亲是沈家出身一样。
豪门世家深似海。
景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让沈家对那位大夫人如此讳莫如深。
若是犯错,之前那沈老夫人看景萱的眼神明明就是隐晦心疼的,却又不敢表露。
是忌惮景家?
还是单纯忌讳什么事儿?
许青珂看了景萱一样,显然这个姑娘十分聪明,也知道其中必有缘由,但她不问。
也不走。
“不用了,这里挺好的,虽然未必如以前想的那般干净,但这世上恐怕没有完全的净土。”
景萱看着许青珂,她看不透这个人,可觉得这个人十分不喜这所谓的佛门净地。
她能隐隐感觉到。
景萱不走,许青珂早已料到,下山的时候看到公主姣走在前头,她留意到这个人的手腕上没有佛珠。
这人才是真正的挂羊头卖狗肉,是图的什么?
许青珂侧头一看,那黑鸦飞过的尽头,是那仿佛烧了个彻底的一侧山峰。
不见绿意,不见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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