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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在皇宫长这么大,被小孩欺负过,也被大人欺负过,还真没有被一条狗欺负过呢。
这条狗还特别肥,跟他一样肥。
大眼瞪狗眼。
他不开心了,“我的花花比你的大!”
金元宝摇着尾巴,摇了下嘴里的花,花儿哗啦啦作响,落下花瓣。
九皇子再瞪眼,“我的花花比较黄!”
金元宝再次摇摇尾巴,猛摇嘴里的花,花瓣哗啦啦坐下。
九皇子哈哈大笑了:“你完了,你的花花都掉光了。”
金元宝一看,自己嘴里咬着的花的确跟掉毛的鸡一样,光秃秃的,就零星几片花瓣。
好了嘛,它竟然被一人类娃娃给套路了。
金元宝炸毛,大头却被许青珂手掌按了下,“元宝,休要胡闹。”
金元宝本来很生气的,可被许青珂手指顺毛,一时也舒坦了,身体软绵绵得趴下。
“仙子哥哥,这狗狗.....”九皇子有些不开心,但他的仙子哥哥伸出手接过了那朵花,“谢殿下的花儿。”
许青珂低头看他,明明眸色浅淡,可在触到一刹欢喜明眸皓齿的小皇子,她愣下了,垂眸,敛去眼底的复杂。
“花儿很好看。”
许大人,那黄花比油菜花还难看,撒这样的谎,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九皇子眼睛明亮,垫着脚尖雀跃:“真的真的真的?这是我挑的哦!”
霍允延:那不是我挑的吗?
但他撇嘴的时候,却看见许青珂笑了。
朝堂内外,还是许青珂自己手底下的人都少见她笑。
若是笑了,也是似笑非笑的那种,笑在皮不在骨,更别说入心。
或许此时她也非入心,起码这一缕笑是淡然随风的。
草原上的风是真的浩然洒脱,于是吹起了她的发丝,周遭草原碧绿似翡翠,天蔚蓝似海。但那一袭青衫流年似水,嘴角轻微的弧度像是一只手,撩了人的心,她的眼却没有你。
于是成了距离。
美貌如斯的人,跟你有莫大的距离。
所以才为仙。
因为不可得。
霍允延本有诸多心机准备施展,却愣是在此时发怔,以至于许青珂转身离去了都不知。
这人.....是真的不太在意他啊。
霍允延回神后发觉到许多人都痴痴看着许青珂离去,想来刚刚是不少人领略到那惑人美色的。
他冷笑。
北琛在小帐内稍做休息喝茶的时候跟一个人说话。
“哎呀那是真绝色啊,刚刚差点都把我看傻了,难怪你会有龙阳之癖,换做我也.....”
“你什么?”
“绝对不会啊!我岂会走此歪道,你且准备被父亲知道后会如何吧,不打断你的腿....”
“我会告诉义父是你攒动我的。”对方显然慢条斯理,声音散漫。
“你!!!厚颜无耻!从小到大你就这么无耻!明明是你耍坏却愣是让我背锅,端着臭皮囊伪装成谦谦君子,还说什么形色性也,非正道也,以至于父亲都不让我跟漂亮姑娘们说话.....那你跟漂亮男人说话就行了!?”
北琛是真怒了,手指指着对方,“你再这样,我真要告诉父亲了!”
“那些女人怎么能跟她比。”
“你不就是图着她好看?肤浅!”北琛轻哼。
对方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微笑:“我是一个知礼数的人,皮薄,也就世子弟弟你肤厚,所以扛得住义父义母的巴掌拳头。”
肤浅?肤厚?
北琛捂住胸口:“......”
心脏都不好了,心好痛。
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哥哥!
“行吧行吧,你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左右她比女人还好看,不过我瞧着这蜀国好龙阳的人不少啊,好几个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不过你可能要更担心蜀国的女人,不过那秦笙真真是一等一的...”
北琛念念有词,外面的人却来通知狩猎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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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是重头戏,来此的人权贵家族多多少少都要派出一两个人出去狩猎,由此可见男丁派上用场了。
秦笙并未急着换下衣物,但也没打算去狩猎,秦夫人帮她理了下衣服跟发髻,旁人也听不到两人说什么。
“你这般冒险,刚刚可把我吓坏了,你父亲竟也同意,万一你身体没好透呢....”秦夫人有些埋怨,秦笙轻抱了下她,安抚,“母亲不必忧虑,我既出手,自是有考虑的,而父亲既然同意,便是觉得这是必要的.....您不觉得今日这狩猎有些风向不对吗?”
秦夫人皱眉,想了下,道:“今日不觉得,但我知道如今朝廷风向不对。”
还是你的心上人折腾出来的。
秦夫人心中腹诽。
“风吹往何方,谁也不知,不管是我们秦府抑或其他人都是朝局之中的棋子,那些下棋的人想把我们往哪儿摆,我们就得往哪儿摆,想跳出棋局太难,能做的只能是让下棋者看重却又不能乱用,更不能舍弃,所以父亲守军在前方,却又肯放一部分军权给君上,但我绝对不能跟皇族任何一人有牵扯,否则不管是谁赢了这棋盘都是灭顶之灾。”
自古参与党政的功臣大多没什么好下场,当年随蜀王争位的人迄今还有几个活着的?
仅剩下来的归宁侯府又是什么下场?
上位的三皇子还是太子也只会是另一个蜀王。
不会有差别。
新君能放心用的反而是没有参与党争的人,或者亲自选拔新锐,一如蜀王对待许青珂的心态——身家清白,用起来放心。
秦夫人素来知道自己的女儿聪明得很,比男儿还具才能,这一番话也点出了蜀国乃至任何国家的朝堂争斗核心。
要么选对,要么不选。
一时沉默,理好后,却又忍不住来一句:“呐....不会蜀王属意许青珂跟你,如此也是你跟你爹的谋算吧?若不是,这算是一箭双雕?”
秦笙本以为安抚好了自家母亲,结果对方还是忍不住来了这茬,还一箭双雕~~她真是哭笑不得了。
牛角笛被吹起,狩猎军队豪迈得很,列队在前,君王领头,太子等在其后,北琛等晋国人也在其中,看起来十分恢弘。
许青珂是裁判,到时候轻点猎物判定胜者就可以了,不用亲随劳动,但景霄邀请她随同一起,蜀王也让许青珂一起。
看起来像是怕了景霄似的。
许青珂当然只能答应。
“许大人不必紧张,本侯今日也不欲狩猎,只不过逛逛而已,你能上马便可,再不济本侯也能带你。”
如今景霄似乎对许青珂很喜欢似的,惹得不少官员内心腹诽:这刮的什么妖风啊,不久前才彼此戕害,一转头又笑呵呵了。
莫不是也被许大人的美色蛊惑了?
不过还好许探花清冷自持,不管是他人的热情搭讪还是冷厉攻讦都淡然自若。
“起!”蜀王挥舞了长鞭,庞大的狩猎队开拔,马儿疾奔而出,声势浩大,能把方圆五里内的野兽惊动,因此真正的狩猎要过一会才能开始。
北琛落后一步,却是朝后面许青珂那边看去,刚好看到许青珂慢吞吞上马。
那景侯在边上看着,就好像是饿狼等着绵羊进牢笼一样。
哎呀,许探花会有危险。
后面护卫不多,且多是景霄的人,因这样的场合还能让阿青这种不入官档的人进入猎场,起码不能入众人眼里,所以许青珂身边等同无人。
这就根基了。
她若是根基深,也不至于孤身入景宵的笼中,这身家性命都在他手里啊。
蜀王竟也没护着?
秦笙皱眉,但很快又舒展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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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这青海王负伤了还参与狩猎,如此表忠心,许大人不过体虚了些就如此矫情,像是撒娇似的,让本侯看着真真可笑。”景霄才带着许青珂骑马慢走几里地就露出了权臣那凉薄无情的嘴脸,愣是把一个短寿体虚的后辈给嘲笑了。
天高高,草原青青,马儿慢慢走着,前头是已经消失眼前的大队,许青珂乍然听到景霄的讥讽,拉了下骏马的缰绳,“有人在乎才是撒娇,没人在乎便是撒泼。”
景霄转头看她,“你的意思是说本侯在撒泼?”
许青珂不动声色,“大概侯爷更擅长夺命。”
“阿,你是怀疑本侯暗害青海王还是准备接下来暗杀你?”
景霄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握住了腰上的剑柄,指尖勾了勾,隐隐要出鞘的样子。
后面的随从也杀意纵横。
许青珂说:“大抵上位者都有一种不肯顺从别人的脾性,君上怕是巴不得侯爷将我杀了,他好借机发难铲除侯爷,而侯爷也不愿顺了君上的心,自然不会杀我的。至于拉我一起逛草原,若不是一个人孤单寂寞了,便是念想当年的那人,想从我身上验证疑心?”
景霄盯着许青珂,眼中深沉翻涌,突兀说:“本侯倒觉得是许大人一直都在以自己为诱饵勾人。”
许青珂回视他:“其实侯爷是在暗指青海王吧。”
景霄一笑,竟有几分桀骜邪魅,“只会自残苦肉计的孬货,不过这计策是出自他,还是聪明绝顶的许大人,本侯就不得知了。”
青海王被刺杀,的确是他自导自演的计策,只是想让蜀王注意力引到景霄身上,而他已经被刺杀一次,若是再在邯炀遇难,蜀王身上的锅很难卸下,所以蜀王跟景霄都会按兵不动。
算是妙计,只是好像不入景侯的眼。
许青珂看了他一眼,幽幽说:“听起来仿佛侯爷烈性许多,若是反击,就会凶残如狼?”
景侯忽然收回落在剑柄上的手,但那手拿起了弓箭。
从摸到弓上箭,到箭矢瞄准许青珂.....
也不过只是一呼吸。
杀人灭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