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少林、华山和昆仑的人乃带着悲伤外,其余的人都把洛天刀灭三派的事作为谈资。三派弟子强盛之时,没少对其他门派进行打压,所以有了如今的惨变后,并未得到其余门派的怜悯和同情,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三派弟子实在是太过贪心,并未对其他门派以宽待人,所以三派弟子伤亡掺重,地方上的各派纷纷把三派谋夺的产业重新拿了回来。
武当七侠第二天下山后,察看了三派弟子的死,倶死于一刀,洛天并未出第二刀,如此凌厉异常的霸绝刀法,实是众人未曾见过的最为凌厉的刀法了,就是称它为刀中至尊也不为过。如今这等恐怖的刀法倏然间在江湖上展露了出来,令武当七侠忧心忡忡,当日并把洛天杀人的情形做了详细的阐述,张三丰听后,挥了挥手,没有让弟子继续说下去,只是苦笑的说道:“你们啊,还是不了解洛天,刀法只怕不是他最强的武技,洛天果如为师所料,在他诸般绝学中,刀法才是他最弱的一项,只怕拳脚功夫远在他的刀法之上。”
张三丰对洛天的剑法更是不敢乱自猜测,他怕自己估算错误而让武当损失惨重。虽然不大喜欢洛天对三派弟子严惩,但也没有要说服洛天收手的想法,修为到了洛天这样的境界,武林中的伤亡在洛天眼里并不值得他忍让,何况忍让乃是个人的立道之心。洛天乃以王霸为武学之德,可不是以仁立道。这点张三丰非常清楚,所以洛天杀人的时候,他连出去旁观的心思都没有,反而反思洛天所使用的武学。
宋远桥忧虑道:“师傅,弟子担心洛天会不会对三派进一步打压,如果洛天继续打压三派,只怕三派就要亡于洛天之手。如今正道武林因屠龙刀一事已损失惨重,如果继续损耗下去,将是正道武林的厄难。”
‘嗯’的一声从张三丰口中吐出,他忽然停止了身子,凝视了宋远桥良久,遂又对其余弟子环视了一圈,这才收回目光,温和道:“你的忧虑无不道理,不过为师料想洛天似乎也看到了此点,所以才没有对三派掌门赶尽杀绝。你以为洛天是个善茬,如果没有朝廷的威胁,他早把三派掌门杀了,以洛天的修为和武功,空闻,鲜于通和何太冲那有能力逃走?”
张翠山惊讶道:“师傅,你是说洛先生故意把三派掌门放走,并不是他来不及杀?”众人一听,纷纷倒吸了口冷气,洛天太凶悍了,要不是他还是个汉人,所以才没有对三派赶尽杀绝,如果三派掌门倶死在洛天刀下,只怕现在三派已陷入了内讧。
殷梨亭甚是不服,但又被洛天留下的刀法而感到惊憟,他就是再学三十年也不能和洛天现在的修为相比,两人的距离是越拉越大,但他修为愈高,对洛天愈是感到深不可测,有种无力感,这种憋屈的感觉让殷梨亭很是痛苦。
殷梨亭不由问道:“师傅,难道当今天下就没有人对付得了他么?中原人杰地灵,不知道有多少高手隐居不问世事,难道这些人就眼睁睁的瞧着洛天在武林中胡作非为?”
其他师兄弟纷纷低着头不敢看殷梨亭,殷梨亭实在是没有眼力了,难道师傅没有想过么?只怕未必,只是师傅至今没有完全的把握,而且洛天对武当有恩,就连师傅的突破都与洛天有关,切莫忘恩负义。
张三丰忽然直视殷梨亭,使得殷梨亭很是心虚,不敢和张三丰互视,头不得不低了下去,一副委屈的摸样,只听张三丰冷哼了一声,严厉道:“你觉得洛天做错了,那些三派弟子不该杀,如果他不杀,他就会被三派弟子杀了,换做是你,你愿意么?”
殷梨亭怯怯地说道:“不会!”此时,殷梨亭满脸通红,他确实抱着私心,但也是他一直没有突破自身至酷的原因。现又见洛天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杀人无数,而师傅却无动于衷,有违修武的仁信之道,所以他才敢和师傅说这些话,意图不语自明。
张三丰摇了摇头,颇是失望的说道:“你现在已入魔了,根本看不透江湖是什么?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好与坏不是看你的出身,而是看你的心到底是红还是黑。纪姑娘选择洛天是对的,如果选择了你,她未必幸福,就凭你现在的心胸和态度,你就已落了下乘。这次出去是不是被纪姑娘几招就败了,而且还让你不许对她心存觊觎。”
殷梨亭被张三丰说得无言语对,一时之间找不出反驳的话,而且师傅的态度愈发凌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忽觉心一痛,他知道如果现在还不能醒悟,只怕师傅会把他逐出师门。
瞧着张三丰恨铁不成钢的态度后,宋远桥等人纷纷为殷梨亭求情,张三丰一拂衣袖,一股柔和的力量把众人托了起来,只听张三丰道:“如果今日尚不能醒悟,你就自己下山去吧,武当再也没有你这个弟子,我也不是你的师傅。”
言罢,张三丰又扫了其余弟子,冷冷地说道:“凭什么要洛天做出牺牲,凭什么要忍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况是洛天这等修为的人,更不会把所谓的九大门派放在眼里。你们以为他没有大杀特杀,以为是他忍让,狗屁的道理,他不过是看不上而已。如果有人还不死心就得着灭门罢,单论见识和武道的认知,就是为师都望尘莫及,何况是你们学了点皮毛便自以为是的人呢?”
当今天下,除了洛天外,就只有他看得比较透彻,先天境界和神级境界就是两道泾渭分明的分水岭,到了化身境界,什么名誉和权力倶都成了过去,而武道的最高追求才是这些人的终极目标,可不是为了一点声誉和权力而罔顾了自己的心灵诉求。
张三丰瞧着一群惶恐的弟子,心中不忍,觉得是不是过于严苛了些,神色温和了下来,苦笑道:“你们以为为师创制出来的太极神功,太极剑法以及太极拳乃开创了另一道武学先河,但你们并没有体会到太极终极奥义,慢之极致则是快,快之极致则是慢,武道达到巅峰后,各种武学都殊途同归,并无二致。”
殷梨亭不由一震,神色极是惊恐,他从来没有见到师傅这般严厉的词色,直至张三丰离开后,众人才从惊骇中醒来,张翠山摇了摇头,把他搀扶了起来,好言劝道:“师弟,以后切莫和师傅顶撞,而且师傅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以师傅他老人家通玄的武功,又怎会不知道好坏,洛先生与我们武当颇有渊源,而且师傅还在承他的情,切莫把洛天看成是魔。如果落天是魔,那天下所有武者都是魔力,他要是不出手,难道要抱着手让人家去杀,天下有这样的道理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师傅已把他的态度道明了,只是你仍不醒悟,你怨恨师傅没有出去阻止,凭什么师傅要去为他们擦屁股,如果他们不贪图人家的屠龙刀,不暗中偷袭,洛天会杀他们么?”
宋远桥拍了拍殷梨亭的肩膀,安慰道:“这次你实在是做得太过了,幸好师傅给了你机会,没有下次了。现在师傅刚传下太极神功、太极剑法和太极拳,你就到后山面壁思过去罢,若能把师傅的武功领悟透彻,众位师兄都将落后于你。”
俞莲舟道:“三师弟、五师弟,洛天的武功真的到了无人能治的境界?他的刀法是最差的么?”俞莲舟非常好奇,在他眼里师傅的太极绝学就已是天下一顶一的绝学了,就是太极神功也不输于少林的易筋经,甚有过之。
而太极拳和太极剑更加精妙无穷,至今他连太极绝学中的要义都没有完全吃透,心中的疑惑当然不少,忽听俞岱岩摇了摇头,凝重道:“当年他为我疗伤时,那指法就非常精妙,就连我现在都无法参透其中奥义,每当我修炼到瓶颈时,总是会回忆他的指法,每次都有所收获。由此可见,师傅的确不是危言耸听,更不是吓唬我们。”
张翠山点了点头,苦笑道:“有时候我也觉得他不是人而是神,师傅的武学我还能看到一丝轨迹,能触摸到一些规律,但洛天的武学就是天马行空,看似寻常,但愈想愈迷糊,每次迷糊过后又会对武学有了新的认识。”
张松溪道:“是啊,当师傅把洛天的武功使将出来后,我总觉得武功简单至极,以为是洛天功力深厚,所以才有这样的本事把武功简化,岂料看似简单的武学,普通人都一学即会,但在师傅手里使来却变了样,而师傅却说他现在展示的武学和洛天展示出来的武学大不相同,其他人用的招式对他,他能轻易化解,但在洛天手里就无法化解。”
张翠山最有体会,颇似赞同四师兄的话,回道:“是啊,我原以为稀松平常的武学,我就是用我们武当的绝学应对仍被他像大人打小孩般毫无还手之力,至今想来惭愧得很。”
张松溪的内功修为恰恰是七位师兄弟中最高的一个,而且性格刚强,所以学起太极神功却是一日千里,不同凡响。在交还屠龙刀时,他就想过和洛天比一比的想法,所以他是众位师兄弟中最关心洛天的人,岂料洛天什么时候到了台上他俱不知晓。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追问师傅的缘故。而且在台上,他也观察了师傅的脸色,只见师傅眼中露出了震惊,打那以后,张松溪就再也没有为师弟打抱不平了,而且非常赞同师傅对洛天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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