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8
知眠听他这语气,忽而间一愣。
怎么感觉还有点儿委屈呢?
脖颈处的皮肤蔓延开星星点点的酥感,从微凉逐渐变得滚烫,她被他亲昵的姿势弄得耳根发红,又被他搂得有点呼吸不过来,仰着脖子,安抚似的拍了拍他背,轻咳道:“我知道你发烧了,但你先松开……”
几秒后,段灼松开手,指尖向下滑落,最后握住了她的手。
她一怔,就被他牵进了房间。
外头,打算偷偷看看段灼什么反应的杭依白,走上台阶,刚好目睹了段灼拥抱知眠,而后把她拉进房间的这一幕,彻底愣住。
嗯????!
这是什么情况?!
段灼竟然这样去抱知眠?!
而此刻,知眠被段灼拉进房间,里头视野昏暗,只有窗帘缝隙投射进来一道微弱的光,直至床头的灯被男人打开,暖暖的橘光终于亮起。
他懒懒倚在衣柜前,她站在面前,两人距离很近,她心漏跳一拍,抽回手,看向他,轻声问:“你发烧多少度?”
“不知道。”
她抬手,下意识想触碰他额头,忽而间觉得动作不太合适,刚要放下,男人的额头却主动探了上来,贴上她的掌心。
她继而感觉到烫。
烫得厉害。
“你这……应该发高烧了,你怎么了烧成这样?”
他咳嗽两声,“这几天在训练,一直淋雨,前几天就感冒了。”
她皱眉:“前几天感冒了你还耽误到现在?你真当你自己身体很好?”
他扯起嘴角,“我身体确实很好啊。”
有记忆以来,他发烧的次数屈指可数。
知眠见他还有闲情插科打诨,睨他一眼,“你身体很好那我先走了。”
段灼搂住她的腰肢,把她拉了过来,抵在衣柜上,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落下,闷声道:“别走。”
知眠面红耳赤推开他,“你发烧了还动手动脚……”
怎么几天没见,这个人越来越过分了?
她感觉他此刻就像个小孩,无奈,“我不走,你先松开。”
段灼松开手,知眠攥住他衣袖,让他在床边坐下,她平视他:“要不然让医生来看看吧?你烧得这么严重了。”
“不用了,真不严重。”段灼抬手捏了下她脸颊,“逗你的刚才。”
“你这样明明就很严重啊,我出去给你拿药吧?你是不是中午也没吃药?”
“嗯。”
“你先躺好,我去拿药,你不吃我就下楼了。”
段灼看着她,唇角荡漾开笑意,她拿这个威胁他,他没有其他选择:“知道了。”
“你躺好。”
知眠掀开被子,段灼躺下,她把被子给他掖好,而后转身走出房间。
知眠走出门,刚好看到杭依白在楼梯等候。
杭依白看到她脸颊微微泛着红,仿佛在里头发生了什么,她微怔,就见知眠走了过来。
知眠只是看她一眼,没说话,往楼下走去,最后叫来了佣人,佣人闻言,立刻去准备了药,而后送上来。
知眠拿过药,折返回楼上。
推开卧室门,她走到床边,对躺着的男人道:“药来了,起来吧。”
段灼起身,知眠把药拿给他,又拿起床头的水杯,递给他。
他把药放进口中,而后灌下水。
知眠见此,揶揄:“就你烧成这样,晚上还约我一起吃饭?”
他抬眸看她:“我想着回来睡一觉就差不多好了。”
她嘁了声,站起身:“你躺着吧。”
他眼底一暗:“你要走了?”
“你喝完药我不就可以走了吗?”
“别人发烧的时候都有物理降温。”他看着她,低声道。
知眠听着他的话,忽而觉得有点好笑。
“你以前发烧的时候,不是让我什么都别做,你睡一觉就好了吗?”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段灼这样。
以前她高中的时候,也见他发过一次烧,当时她担心坏了,然而男人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也什么都没让她做,只是说自己睡一觉就好了。
这还是从前的他吗?
“知眠。”他开口唤她,嗓音沙沙哑哑的。
知眠见状,移开目光,叹了口气:“知道了,我去给你拿毛巾。”
她走去房间的浴室。
推开门,她拿过段灼的毛巾,放在冷水下冲洗。
她看着浴室里的装饰,回忆接踵而至。
还记得他带她回这里的时候,经常在浴室里被他欺负。
他喜欢抱起她放在盥洗池上,头顶的灯光顺着他的吻慢慢从她扬起的天鹅颈往下,她的腿缠住他的腰,被他弄得嘤咛哼叫,带上哭腔,最后在盥洗池的大理石面留下一水晶莹。
有次早晨,他弄完她,还不尽兴,把她抱了起来,放到床上,她娇声快要滴出水,他差点就要破戒彻底要了她,忽而间门口响起庄嘉荣的声音,叫他们十分钟后下楼吃饭。
知眠整张脸红透了,推开他,翻身埋进被子里,就听到他在她耳边叹了声气:
“那只能算了。”
她有点不太明白,就听到他悠悠道:“十五分钟肯定不够,到时候他们上来催了怎么办?”
“段灼你够了……”
她面色酡红被他捞进怀中,耳边落下他的笑:“你说说你欠我这么多次,以后怎么还?”
以后,他说的是结婚之后。
他幻想过和她结婚吗?
知眠回过神,关掉了水龙头,拧干了毛巾,掐灭所有不该有的思想。
走出浴室,知眠回到床边,把毛巾放在段灼额头,“这样可以吗?”
“嗯,”他语气顿了下,“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
“你多抱抱我,我就能退烧了。”
“……”
知眠无语,“段灼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他懒洋洋笑了,搭在被子上的指尖在她掌心轻挠了一下,知眠被痒到心底,立刻站起身:“你睡吧,睡觉才能好。”
他脸色又沉下,不情愿地看着她。
“我下楼一趟,和舅舅说一声你的情况。”
她也不能一直待在楼上啊。
等会儿还以为他们在楼上干嘛呢。
“这毛巾过一会儿就得换一次。”他道。
知眠叹气,末了考虑到他是病号,妥协了:“知道,我等会儿上来帮你换,行了吧?”
男人答应了,似乎还有点不情不愿,知眠才不打算这么纵容他,转身就走了。
下了楼,回到茶室,杭依白已经回到喻玲身边了。
她进去。“舅舅。”
“诶,小段怎么样?”庄嘉荣问。
“他发烧了,我刚刚给他吃了退烧药,应该没什么事,如果晚上烧还没退,还是叫医生来吧。”
庄嘉荣笑了,“我就知道,还是你有办法。”
对面的喻玲闻此言,有些怔愣,半晌试探:“小九是小段妹妹吧?两人关系很好啊。”
知眠微怔,庄嘉荣笑得意味深长:“他们两个嘛,感情自然好。”
知眠脸色发烫。
喻玲只是笑,“小段疼妹妹,我是知道的,之前那次过年,我记得小九就跟在小段身边,小段还特别护着她。”
知眠想起初三寒假,她刚被段灼带回家半年,过年时候他去参加家宴,也带上了她。
她全程羞涩又胆怯,只敢乖乖跟在段灼身边,饭桌上她低头吃菜,是段灼给她夹一个又一个的菜,旁人还半开玩笑说了几句知眠小家子气,段灼冷着脸,当时帮她把话回了回去。
后来有亲戚还在庄嘉荣面前开玩笑说段灼特别护短。
知眠喜欢上的,也正是这样的他。
庄嘉荣听着喻玲的话,只是笑笑,想说段灼对知眠的疼爱,早已不是出于妹妹,只是考虑到知眠在场,便没有把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
旁边的杭依白,看着对面的女孩,眼底逐渐冷下。
庄嘉荣旋即问起知眠工作上的事情,她说完近况,庄嘉荣赞扬:“小九现在的确可以独当一面了啊,以后肯定会成为一名出名的漫画家。”
喻玲问:“小九是在哪个学校读大学?”
“c大。”
“那很厉害啊,依白在f大。”c大的文科类比f大来得好,f大理科更强。喻玲问:“有没有打算考研?”
知眠摇头,喻玲:“现在人找工作不好找,本科学历已经是满大街了,肯定要读个硕士的。像咱们依白,说以后要读到博士后呢。”
庄嘉荣笑了笑:“人各有志,小九她想走画画这条路,现在自己都工作了,也挺好的。”
喻玲也没再多说什么。
知眠在这陪庄嘉荣聊了半个小时,末了他对她道:“小九,今晚要留下来吃饭啊。”
她想了下,点点头。
“那我去楼上再看看段灼?”
庄嘉荣笑意更深,“快去吧快去吧。”
知眠中感觉庄嘉荣似乎也看破了她和段灼现在的关系,她羞窘得离开茶室,走到门口,想到什么,对佣人道:“阿姨,麻烦您能去煮点白粥吗?段灼等会让应该要喝点粥。”
“中午有煮了粥,我去热一热。”
知眠走去楼上,轻轻打开门,走进去,发现段灼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拿起毛巾,给他去换了个,而后重新枕在他额头上。
弄完后,她轻轻走出了房间。
回到楼下,她走去茶室,却看到里头的几人已经不见了,佣人说他们去后花园走走,知眠疑惑走去,就看到庄嘉荣背对着她站在后花园的花圃前,身旁只站着喻玲。
她以为他们在谈公事,转身要走,就听到庄嘉荣声音响起:“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小九,就是小段心里那姑娘。”
知眠一怔。
喻玲:“小九?他们俩不是兄妹吗?”
“唉,两个人都谈恋爱几年了,只是现在分开了。但是小段这辈子就是认定她了,所以你要给他介绍对象,赶紧省省,等会儿还把他弄得不高兴。”
“表哥,小九是你们收养的吧?这样身份的女孩子将来嫁到家里,会不会不太好……到时候外人看了怎么说?而且那孩子还无父无母的,小段这么优秀,我是觉得……”
“喻玲,你再这样说,我也不高兴了。”
庄嘉荣冷下脸来。
“表哥……”
“以咱们家这样的地位,不需要女方家有什么势力,只要臭小子喜欢,我什么都依他。”
庄嘉荣对段灼宠溺至极,“而且小段喜欢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些,我也知道小九,她真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知眠最后转过身,走回室内。
她脑中回荡着庄嘉荣的那些话,心池被搅得泛起涟漪。
莫名间,眼眶有些温热。
她眨了眨眼睫,恰逢看到佣人端着餐盘走来,“知小姐,粥已经热好了。”
“谢谢。”
知眠在楼下待了一会儿,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端着餐盘往楼上走去。
她再次走进他的房间。
帮他又换了一次毛巾后,她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他的脸。
男人五官流利分明,薄唇挺鼻,乌发朗眉,右耳下的脸廓处那道一道极浅的疤,在灯光下半明半暗。
她脑中不禁浮现很多,从从前到现在,最后想起刚才听到的那番谈话。
喻玲说的那些话,从前也是她所害怕听到的。
她觉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不配站在那样光芒万丈的段灼身边,她甚至也害怕段灼也会这样想她。
然而,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其实已经被段灼坚定选择了?
知眠看着他,忽而间感觉手被握住,男人闭着眼,含笑的声音响起:“你再看我,我就装睡装不下去了。”
知眠怔住,“你……”
他睁开眼,“趁我发烧,开始明目张胆看我了?”
知眠被他自恋的模样弄得羞恼,“你想太多了,我发呆而已。”
她站起身,手却被牢牢握住,他一拉,她身子就趴在他胸膛。
男人抬手把她拥在怀中。
“段灼!”
“一周没见了,就让我抱一下,行吗?”
知眠忽而间说不出话来,没推开他,她发顶被轻揉了下,看不见他的脸,只听到他温柔的声音落了下来:“这一周有没有想我?”
她声音闷闷:“没有。”
他轻笑了声。
过了很久,开口,嗓音喑哑:“我很想你。”
从一年前分开,到现在,他每天都很想她。
知眠心间荡漾了下,几秒后,下巴被挑起,她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他瞳仁里染上床头灯的橘光。
“知眠——”
他注视着她。
“你还是有一点在乎我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