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赵婉如气急败坏地大叫,一把甩掉毛笔,扭头就要走。
罗衣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扯了回来:“写。”
“我不会写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赵婉如一脸愤怒和羞辱,还有浓浓的讥讽:“三皇子妃,你自己得不到殿下的心,就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有这心力,不如去学一学,怎么讨好男人!”
她生得很漂亮。细眉,圆眼,身姿袅袅,是个难得的美人。
“我比你好看。”罗衣上下打量她一眼,语气平静却很坚定。
傅罗衣长得比赵婉如好看。长眉,凤眼,五官精致,随便往那一站,便气势十足。随便从街上抓两个人,也都会说傅罗衣长得更好看。
“哼,你好看又怎么样?殿下不喜欢你!”赵婉如得意又嫉妒地道。
明明殿下喜欢的人是她,偏偏陪在殿下身边的是这个女人。就因为她有一个纨绔爹,为了她肯得罪天下人,殿下才选了她做正妃。
“所以,我何必讨好他?”罗衣说道。
赵婉如一噎,随即她冷笑起来:“不管你说什么,别想让我写那个!”
她想起罗衣刚才念出来的内容,一脸的厌恶。
“锵!”一道寒光闪过,罗衣手里多了一把弯匕,她朝锋利的刀刃上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赵婉如道:“你劝你还是写吧。”
赵婉如看到匕首的一刹那,眼中划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她就镇静下来,扬起下巴道:“傅罗衣,你敢对我怎么样,我——”
不等她说完,罗衣直接拉过她的手,按在石桌上,挥刀斩下!
鲜血迸溅。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石桌被染红,一截血淋淋的小指脱离赵婉如的手,在桌面上蹦了几下,便滚落地上,沾满了泥土。
这截白嫩如葱段的手指,前一刻还在赵婉如的手上,随着赵婉如骄傲的说话,而娇俏地微微翘起。下一刻,却成为了脏污的一块烂肉。
赵婉如抱着缺了一根手指的左手,痛得凄厉大叫:“我的手!”
始终站在不远处,沉着平静的齐子文,此刻也不禁动容,走上前来:“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低头看着罗衣,目光犀利,像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似的。
“去把笔洗了。”罗衣没有答他,下巴朝地上沾了土的毛笔点了点。
齐子文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去捡笔。
“我要告诉殿下!你敢这么对我,我要殿下砍你的头!灭你满门!”赵婉如看着旁若无人,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条理分明地指使齐子文做事的罗衣,眼中喷出痛恨和怨毒。
罗衣本来神色淡淡,听了这句话,她眸光一闪,凉凉地笑了:“你以为我会让你再见到他?”
赵婉如明明痛得脸都狰狞了,听了这句话,却是瞳孔一缩:“你说什么?你想对我做什么?”
她再傻也知道了,罗衣不会轻易放她走。
断指的疼痛,足以令她这样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大哭大闹上几年,花样不带重复的。但此时此刻,她居然忍住了剧痛,飞快转着脑筋,思索起逃跑的路线。
“写吧。”等到齐子文拿着洗净的笔走过来,罗衣伸手接过,蘸了蘸墨汁,递向赵婉如,“你老老实实地写,我不动你其他地方。”
说话时,她掂了掂手里的匕首。
赵婉如又惊又怒地看着她,但却敢怒不敢言。实在是罗衣刚才斩她那一下,太过干脆利落,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好似斩断的不是一根手指,而是一截萝卜,吓破了她的胆子。
“齐子文,你就任由她污蔑我们?”赵婉如心念一动,看向齐子文,眼神哀哀地道。
齐子文犹豫了下。
“你非这样不可吗?”他低声问罗衣。
罗衣摇摇头:“不是啊。”然后她补充一句,“如果你有更好的主意,叫夜东麒气到半死的话。”
齐子文顿时不说话了。
恕他善良,他当真想不出更恶毒的办法来了。
他有些遗憾地看向赵婉如:“很抱歉,赵小姐,我帮不了你。”
“这也关系到你自己的名誉!”赵婉如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就任由她败坏你的名誉?!”
齐子文皱了皱眉,眼中露出几丝不快,再次看向罗衣说道:“我若跟人私奔,必定不是赵小姐这样的女子。三皇子妃此举,实在令我名誉损失惨重。”
“那我回头补偿你?”罗衣笑着道。
齐子文眉头舒展,轻轻点头:“好,我等着三皇子妃的补偿。”
只见他们旁若无人地说起风凉话,赵婉如气得浑身都发抖:“你,你们两个!”
“你写还是不写?”罗衣收回目光,朝她看过去,眼底冰冷一片,“虽然我对斩人的手指、脚趾,剜人的眼睛、鼻子,割人的舌头、耳朵没有兴趣,但如果婉儿姑娘非要一试,我也只好奉陪了。”
赵婉如被她轻描淡写的威胁吓得脸色发白,浑身抖若筛糠。她看看一脸冰冷的罗衣,又看看面带歉意的齐子文,又惧又恨,又气又怕,眼泪唰唰地落下来。
“字不错。”罗衣看着出现在纸上的工整娟秀的字迹,毫不保留地夸赞道。
这样真诚的夸赞并没有使赵婉如感到丝毫骄傲,她忍气吞声地把罗衣让她写的内容写完了,然后抱着伤手退到一边,戒备地道:“你放我走吧,我保证以后不会跟你作对。”
她不知道罗衣为什么知道她,也不知道罗衣怎么令齐子文背叛夜东麒,但她知道自己今日一定凶多吉少,哪里还敢露出骄矜的模样,表现出十分的顺从。
“你怎么保证呢?”罗衣吹干字迹,小心地叠起,“你又怎么让我相信你的保证呢?”
想要夜东麒相信她跑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她永远不再出现在夜东麒面前。
赵婉如也想到这里,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你怎么想?”罗衣收好信,转头看向齐子文。
齐子文想了想,对她道:“借三皇子妃的匕首一用。”
罗衣挑了挑眉,把匕首递了过去。
“不……”赵婉如看着拔出匕首,朝她走过来的齐子文,顿时明白了什么,踉跄后退。
一刻钟后。
罗衣和齐子文走出别院。
“没想到你还有那种东西,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想做事,手里总要有一点实用的东西。”
“能用在活人身上吗?”
“三皇子妃该不会要用在我身上吧?”
“没有,我只是好奇一问。”
两人回到威远将军府。
“爹,明天我走后,你把这封信送到夜东麒的手里,别让他知道是谁送的。”罗衣把赵婉如的遗书递给了傅老将军。
傅老将军打开就要看,拆到一半,他忽然停下来,看向罗衣问道:“我能看吧?”
“看吧。”罗衣笑道。
傅老将军高高兴兴地打开,看完之后,他哈哈大笑:“好,好,做得漂亮!”
目光落在齐子文的身上,笑道:“你小子艳福不浅。不错,不错,你们老齐家有后了。”
齐子文无奈地道:“这等艳福,我消受不起。”
人都死了,他上哪里消受去?
傅老将军笑吟吟地又看向罗衣:“这小子的身手还不错,明天叫他跟你一起去,多少也能给你充当一下护卫。”
罗衣本来就打算带他一起走,闻言笑着看向齐子文:“一个月五两银子,齐护卫肯不肯?”
“管吃吗?”齐子文浅浅一笑。
次日一早,罗衣和齐子文就上路了。
傅老将军也调动人手,把那封信送到了夜东麒的手里。
夜东麒昨天傍晚就醒了。他为了让自己的摔倒显得自然一些,醒来后恢复神智显得合理一些,这一下摔得很是瓷实。醒来后,他的头持续疼痛,脾气便不大好。
“还没有齐公子的消息?”他问身边的下人。
下人摇摇头:“齐公子昨日倒是来了,但是后来又走了,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瞧见。再去他家里,便没有人了。”
“去哪儿了?”想跟齐子文商讨后续事宜的夜东麒,因着持续的头痛,脾气愈发焦躁。
这个齐子文,态度始终傲慢不已,他如今就要登上皇位,居然还敢这样怠慢!
想到这里,他脸色越发阴沉。
“殿下,有您的信。”这时,另有下人捧着一封信进来,“是婉儿姑娘送来的。”
听到“婉儿”两个字,夜东麒的眼睛一亮,连忙伸手接过。
他想到赵婉如,脸色顿时放晴,只觉得头痛都没有那么激烈了。他倚在床头,温柔地展开信纸,期待着赵婉如的甜言蜜语。
婉儿是个温柔可爱的好姑娘,她总是会用那张甜蜜的小嘴,说着各种暖心窝子的话。婉儿就是他的心,是他的肝,是他不能割舍的半身。
然而当他展开信纸,看到里面的内容,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风暴渐渐凝聚在他的眼中。
“这信是谁送来的?”他沉声含怒,看向送信的人,“把他给我带进来!”
“是!”
过了一会儿,下人回来了。
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回殿下,那人不见了。”
“混账!”夜东麒随手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朝他丢过去。等丢出去才发现,那是他的枕头。他脸上一阵青一阵黑,怒气使得他本来就剧烈的头疼,更加疼得难以忍受,他阴沉着脸,狠狠说道:“去找齐子文!把我给我抓回来!生死不论!”
他没找到齐子文。
他也没有找到赵婉如。
哪怕他的人几乎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
他再傻也知道,这两个人此刻已经不在京城了。
大臣们纷纷催着他登基,这件他期待已久,每每想起便兴奋得手抖的事,他现在想起来,愤怒竟然比喜悦多。他准备以皇后之位迎娶的人,居然给他戴了一顶绿帽,而且是跟他的心腹。
双重打击,给他的登基蒙上一层绿色的阴影。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还有第三重、第四重甚至第五重打击,在不远处迎接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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