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涛拍岸,卷浪如雪,岩上兽妖似顶天立地,带着原始而粗犷的美闯来,胸臀丰弥,纤腰长腿高挑匀称,一身线条强劲有力,赤红双眸内凶光夺人,张扬的气势与凶悍的威压如同火焰肆无忌惮地燃烧,言语虽然客气,但眉宇间却无一丝敬畏,倒更像是獠牙半露的悍兽,在势匀力敌的对手面前不动声色的挑衅。
桀离的瞳眸在骤睁之后又半眯,带着兴味盎然的审忖流连于她身上,似乎对外界一切再无兴趣,只朝季遥歌开口:“你们刚到流放之海?”
季遥歌将被震到麻木的右手背在身后,不让桀离看到一点破绽来。实力悬殊太大,她的修为还不够给他塞牙缝的,能接下那支黑箭,不过是因为黑箭的大部分力道已被苏朝笙抵御,她占了个“巧”字而已。此番出来,她也不为打败桀离,只是震慑而已。
苏朝笙没能认出季遥歌来,不过她经验何等丰富,瞧见季遥歌暗暗递来的眼色,猜是元还那边想的应对之法,当下也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季遥歌自岩上跃下,动作敏捷如豹,几步走到苏朝笙身畔,道:“是啊,我与我姊妹刚到此地便遇上那不自量力的蠢妖,想以我等为食。想必阁下是冲着那只妖来的,可惜来晚一步,那妖已经被我们给杀了。”
青角玄甲牛的事已被对方探得清楚,否则他也不会出手,季遥歌便不打算瞒着,索性说清楚。
“你们是通过幻鲸的入口进来的?”桀离将弓按在雕背,拇指刮弹弓弦,目光仍旧流连在季遥歌身上。
“是啊,有何问题?”季遥歌挑挑眉。
“没什么问题,只是这入口已有近万年不曾开启过,此地早已荒废,才被那青角玄甲牛占为己有。我为剿那凶妖而来,以为你二人与他是一伙的。”桀离从雕上微探出身,舌尖舔过唇畔,“没想到这幻鲸入口还能开启,只是你一介妖物,怎与人修混在一起?”
“人修又如何?只要够强就可以。”季遥歌将肘半落于苏朝笙肩头,赤眸张狂,朝她眨了一边眼。
苏朝笙微微一笑,回应:“快别这么说,刚才桀离阁下可说要撕碎人修的。”
“哦?”季遥歌抬眼望向桀离。
“一场误会而已。”桀离手向后一挥,虎视眈眈的妖群很快退下。
一个化神期的修士,一个同样境界甚至更强悍的兽妖,他却只有一人,虽有雕王与群妖,但若是真打起来怕也要争得头破血流,未必划算。
“你们听过我的名字?”妖群退后,他又隔空而问。
“这玄甲牛抓了几个小妖当手下,适才阁下攻来之时,那几个小妖被吓得屁滚尿流,自然将阁下名号和盘托出。流放之海大名鼎鼎的妖猎桀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季遥歌口中虽然恭维着,脸上却没多少敬畏,显然并没将他放在眼中。
这作派若搁别的妖物身上,桀离早已勃然大怒,可搁她身上,那眼神、那言语,再多的挑衅也只勾起兽类的征服欲。
“你既然知晓我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我为何而来?”他只与她一人对话。
“为了青角玄甲牛?本来这妖死了也就死了,妖丹虽然值几个钱,但也不是非留不可之物,只可惜我姊妹二人刚才听那几个小妖说,这只妖乃是流放之海的通缉兽,杀了它可以换得一座厚岛。我们刚来此地,正愁没个落脚处,所以这青角玄甲牛怕是不能相让了。”季遥歌道。
桀离却纵声长笑:“不必相让,你既要这青角玄甲牛,便留给你又何妨,我想要别的!”
季遥歌倒没想过桀离这么容易就松口,不免奇怪,与苏朝笙对望一眼,又道:“阁下想要什么?”
桀离却是不语,只眯着眼眸看她——境界相当,实力强悍,生得又如此迷人,放眼整个流放之海都找不出第二只这样的母兽,他自然是想要她。
这厢季遥歌尚在奇怪中,趴在她后颈的高八斗已悄悄开口,压低的嗓音里不无恼火:“死丫头,这家伙看上你了。”
“……”季遥歌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老夫早就同你说过,族类不同,审美差异极大,你们人族的皮相在妖兽族里还真没什么稀罕。”
季遥歌默——所以她当人的时候平平无奇,突然化形为兽,倒成了绝代佳兽?一个面目黑青、皮肤粗糙的绝代佳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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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头的强敌未退,舵舱那厢却传出一声惊诧。
“什么?!”花眠看看胡小六,又看看舱壁,桀离那一脸垂涎之相都快满出舱壁了。
胡小六揉揉耳,小声重复一遍刚才的话:“流放之海有兽妖百余,可……可母兽甚少,一旦出现,无不是群妖争抢的对象。若是既有修为又有模样,那就更了不得了。”
“你的意思是,就她……她现在这德性,在你们这里算是漂亮,会引来觊觎?”花眠满眼不可置信,嫌弃地指着墙上季遥歌的兽形妖态问道。
“仙君有所不知,这里大部分兽妖崇尚力量,与人族的喜好截然不同。那桀离怕是……”胡小六越说越小声。
“怕是看上她了?”花眠替他补完后半句,便见壁上景象,桀离已从天际飞掠而下,靠近季遥歌,他当即转身冲到元还身边,“元世叔,快想想办法。”
元还虽将这席话都听在耳中,却依旧敛眉肃目专注在船舵之上,手中灵力源源不绝注入船舵,闻言不过淡淡回应:“这不是正在想办法。你急也没用,相信她自可应付,不必如此慌张。”
话虽如此,可若叫桀离近身,季遥歌的境界马上就会露相,届时也不知要闹出什么风波来。
花眠已替她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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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既是初来乍到,想必不知如何换取通缉的封赏,况且此离交赏之地尚远,四面茫茫无落,靠术法法宝耗损灵力,不如让我送二位过去。”桀离一边说一边从驾驭着雕王打算降在幻鲸之上,只邀季遥歌,“我这红翼虎雕王巨大,恰合你我二人共乘,上来,我送你一程。”
季遥歌退了半步,苏朝笙却是打出一道灵光,暂阻桀离来势,只道:“不劳阁下费心,我与妹妹自会前往。
“不费心,我喜欢她。”桀离一掌劈开那道灵光,如陨石坠来,抓向季遥歌,又朝她道,“我看上你了,跟我走。”
兽妖求欢,可没有半点含蓄。
这种情况,季遥歌也是头一回遇到,心念急转,很快傲道:“想要我的兽妖多如过江之鲫,凭你也配?你若真有心于我,先让我看看你有多强,在这流放之海可有一席之位。”
兽与人不同,求偶之时多凭本事,她曾吸纳无数低智灵骨,略有揣摩,眼下所言也只是缓兵之计,那桀离闻言来势果然一顿,不过也只思忖片刻,又再度袭来,只道:“跟着我你就能看到了。”竟是铁了心要抓她。
“你退后。”苏朝笙见此战难以避免,已拦到她身前。
恰是情急之刻,鲸首上忽然冒出冲天热气。
呼——
如同沉眠的巨兽醒来。
桀离的金翼虎雕王刚刚降在鲸首甲板上,向来沉寂如山岛的巨鲸却猛一掀身,左面鲸鳍从海中抽离,挥出一股巨浪化作水龙,直冲桀离。那浪头来势迅猛,威力巨大,桀离猝不及防之下被迎面打中,只闻巨浪浇如滚油之音,桀离与金翼虎雕王被推离数丈,在入海之际腾地飞起,已离苏朝笙与季遥歌二人甚远。
“成了。”季遥歌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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舵室之内,花眠双拳紧握站在法舵旁,左挥一拳,右出一掌,仿佛自己就是这只巨鲸,嘴里喝喝有词:“揍他!世叔,快!把这不知死活的家伙摁进海里!”小奶猊蹲在壁象前,冲着墙上所显现的景象不住低吼,一身红毛炸起,前爪刨着墙,直想跳入墙中。
胡小六与那三只猕猴呆呆站在壁象前,身体随着倾摇的幻鲸而左右摇摆着,惊愕得不能言语。
这沉寂万年的幻鲸,竟然真的动了。
只有元还镇守舵前,双手齐握法舵,掌中数道灵光没进法舵,掌控着整只巨鲸与桀离斗法,一双眼死死盯着壁中景象。
脚下这座鲸岛剧烈颤动,海面被搅作一圈,巨鲸缓缓浮出海面,六鳍如翼,尾如长浆,拍击水面,翻卷滔天凶浪,攻向桀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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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离与金翼虎雕已被浇得浑身湿透,可水龙仍旧源源不绝地冲来。鲸鳍不断拍击海面,甩出的浪涛如同无数陨石砸来,桀离只能驾着金翼虎雕王左闪右避,越飞越高。
身后的群妖却都看得惊心动魄。
巨大黑影出现在桀离身后,鲸尾高扬而起,如同倒塌的高塔,朝着桀离压去——
轰!
海面被鲸尾炸起泼天急雨。桀离虽在最后一刻避开,却仍被鲸尾余威扫中,仓皇狼狈地被甩出十数丈,才地半空停下。
季遥歌站在岩石上,一身俱被兜头浇下的海水泼得湿透,黑青的兽面上倒挂着张狂的笑。
人生中似乎从未有这般酣畅痛快之时。
“看到没有,这可是我男人的本事,凭你,还没资格做他对手。”
纵使修为不再,他也一样能够翻云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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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被水障屏在数丈的桀离与群妖眼见着如同小岛般的巨鲸以惊人之速远去,只留一道久久不歇的白浪翻滚于海面,及那远远传来的挑衅声音。
良久,才有小妖道:“主人,这……咱们是要追还是……”
“追!怎么不追?”桀离一震灵气,将身上水气蒸腾成雾,眼中现出亢奋凶光,“这么有趣的人,我怎能放过。跟上去!”
一语落下,他已当先纵出,紧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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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佳兽都搞出来了……你们真不打算拉我一把?
脑洞歪了啊……我要把她写成倾国倾城的兽姬可怎么办哪?要是写出无数情敌咋整?玛丽苏兽时代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