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静女正在看这些所谓的证据,不想茶盏竟然莫名碎裂,热水漫了一桌子。
她捏着厚厚一摞纸,看着破碎的茶盏陷入了沉思。
从晚上开始她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茶盏的碎裂让她的感觉愈发不好。
南宫静女本想传观天司来测一测凶吉,转念一想就放下了这个念头。
南宫静女:“你起来吧,许是这茶盏的年头久了,你先把书案收拾出来,明日叫内廷司送一套新的过来,把这套旧的全都换了。”
秋菊松了一口气,立刻照办。
南宫静女重新坐到了椅子上,又将手中的材料细细地看了一遍。
谢安把这两件事说得绘声绘色,证据确凿,可是南宫静女连一个字儿都不信。
齐颜的私宅南宫静女是知道的,而且对方也说过是旧友所赠,既然是送的就讲究一个心甘情愿,何来贪污受贿?
再者说,景嘉九年齐颜中了会元,之后殿试点了探花又被指了婚,到年底二人成婚这段时间,齐颜的身上根本没有官职,然后就搬到了蓁蓁公主府。
南宫静女冷笑一声:她怎么会看不明白?谢安不过是得知齐颜被点了会元,赶在殿试前提前巴结讨好而已,如今谢安深陷囹圄便张口乱咬,试图把事情闹大好保住自己的性命。
早在二人成婚之前,南宫静女就在街上见过齐颜,她记得对方那天是从书斋慌忙跑出来,撞到了自家二姐,如今看来应该是到书斋卖字去了。
齐颜是孤儿,在京城的衣食住行都需要银子,如果真像谢安说的那样,齐颜又何必去作践自己?有功名傍身,还要行商贾之事?
至于那上百幅古玩字画,更是可大可小。
齐颜喜文好墨南宫静女是知道的,但说不定是谢安自己把东西留在府里,意图埋下牵扯。
还有这一万两银票,南宫静女更觉得是无稽之谈。从账目上来看那时候驸马府已经建成,齐颜也搬了出去。
南宫静女将公主府府库内一半的东西都搬到了驸马府,光是真金白银就有几大箱,更别提还有御赐的珍宝,那可是自己攒了十几年的家底儿!一万两在这些东西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齐颜会缺钱吗?就算有急用和自己说一声就是了,何必舍近求远?
南宫静女越看越生气,恨不得找人把谢安抓过来亲自抽对方几鞭子。
但生气归生气,南宫静女并没有因此失去冷静:诬陷朝廷命官是重罪,谢安即便是病急乱投医也不至于如此愚蠢,这一万两银子等齐颜回来还是要问问的。
可眼下,谢安这件事是拖不得了。
南宫静女仔细审阅过谢安的供词,光京城就有三十多位官员和谢安私下有交,外地的官员大大小小足有数百位之多……也难得谢安能把这些小到百两的账目都记得清清楚楚,看来谢家能富贵这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涉案面这么广,想要取证最快也要一到两年的时间。有些地方一来一回要走上半年,为了给一个商贾定罪如此劳师动众有些不切合实际。
南宫静女算是看明白了:谢安自己也知道这份真真假假的供词即便三堂会审也很难查实,而他成了首告利用朝廷的律法保住了一条命,看样子是想拖到南宫望回京,好救下他一条狗命。
“嘭”地一声,南宫静女重重地拍下了桌案,她气自己居然会被一名商贾牵制,又怒这么多朝臣竟然枉顾法纪与商贾勾结。
南宫静女来到窗边,推开窗户不远处的守卫立刻跑了过来,跪在窗前:“殿下有何吩咐?”
南宫静女:“本宫看看夜色,你们退下。”
侍卫:“是!”
夜凉如水,依稀可以看到缓缓飘动的黑云,月亮时隐时现。
南宫静女轻叹一声:若是齐颜在自己身边该有多好,至少自己可以让他出出主意。
朝堂这潭水果然是太深了,自己久居内廷什么都看不到,要不是谢安这件事她还以为朝廷有多太平,没想到腐败已经从京城渗到了地方。
洛北·草原。
黑夜中一个踉跄的身影正踽踽前行,一匹马跟在她的身后。
金环乌十分愧疚,几次请求齐颜坐上马背都被拒绝了,它对自己很失望更害怕主人就此抛弃它,寸步不离地跟在齐颜的身后。
齐颜的左臂垂在身侧,胸前的衣襟被鲜血染红。右手举着一支火折子,正猫着腰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千钧一发之际,濒临死亡的齐颜爆发出了空前的力量,用长弓卡住了狼嘴避免了被咬断喉咙的结局,然后趁机用匕首在狼的身上乱捅一气,鲜血喷了她满身满脸,左胳膊也被狼给咬伤了。
最后那匹狼倒在齐颜的身上气绝,齐颜任凭狼的尸体压着自己躺在地上喘息了好长时间,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力气才将狼的尸体推开。
她的浑身都在颤抖,试了好几次才勉强从地上站起来。劫后余生的她没有丝毫喜悦,而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失意和难过。
御马无术,接连脱靶、没有计算好箭矢的数量……若是父亲尚在一定会对自己很失望吧?
齐颜虽然披了渭国人的身份,但是不曾有一刻忘记自己的身份,可今夜的表现与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这并不是要求过高,而是兜兜转转十几年,齐颜突然发现自己曾经的天赋正一点点地消失,后知后觉却已泯然众人的失落。
齐颜没有责怪金环乌,反而对自己的新坐骑充满愧疚。是她高估了自己,才会让金环乌受伤。
可是齐颜已经没有力气去解释了,只能先委屈金环乌一会儿。
父亲曾告诉过她:狼的牙齿和爪子是有毒的,若不及时处置会得失心疯。
不过在狼窝附近有一种叶边泛蓝的小草,捣碎了敷在伤口上可解狼毒。
要快点找到那种小草,给自己和金环乌处理伤口。
带来的十根火折子用了九根,齐颜终于找到了狼窝,随着一声低吼漆黑的洞口里飘起八只绿油油的眼珠。
寒意直冲头顶,齐颜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狼窝里居然还有四匹狼!
不过狼窝里的狼并没有冲出来,齐颜壮着胆子举着火折子向内看去。
一只母狼龇着牙发出低吼,弓着身子努力地挡住了齐颜的视线,一只小狼好奇地从母狼肚皮底下伸出了头,这下齐颜全明白了。
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齐颜退到金环乌身边,解开包袱只留下一点干粮,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丢到了洞里,然后把火折子咬在口中手里改握匕首,蹲下翻找解狼毒的草药。
洞穴里传出小狼进食的呜咽声,母狼的低吼消失了,但仍睁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注视着齐颜的一举一动。
有了!齐颜看到了一大片叶边泛蓝的小草,一口气拔了十几株,退到金环乌身边翻身上马,离开了狼窝。
来到一处空旷地带,齐颜下马将草药塞到口中咀嚼,给自己的胳膊上了草药又撒些钱通给的药粉,割了一片布料包扎好。然后起身给金环乌也敷上了草药剩下几株喂给金环乌吃了下去。
做好这一切齐颜才拍了拍金环乌的脖颈,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金环乌用那湿漉漉的眼珠看着齐颜,打了一声响鼻,蹭了蹭齐颜的脸颊。
人马心意相通,无需解释太多。
齐颜取了干粮和水席地而坐,体力稍稍得到恢复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发现里衣也被狼血浸透但只能这样了。
距离出发整整过了五天五夜,齐颜终于来到了草原的最北端:乌兰城。
乌兰城地势偏远,南宫让认为没有修缮城池的必要,是以保持了草原从前的风貌。
齐颜单手虚扯着缰绳,上半身弯成一个弓形,身体随着马儿的行进而摇晃。
金环乌率先闻到了人类的气味提醒了齐颜,后者立刻坐直了身子强打起精神向远处看去,一大片帐篷——乌兰城终于到了!
齐颜解下水袋,将最后一点水掸在脸上,以袖口擦去脸上的污渍,一夹马肚朝着帐篷的方向走去。
行至半路,却被一队草原勇士拦住了去路。
齐颜:“我是迎接雅贵妃娘娘回宫的钦差,劳烦各位引路。”
对面一人用草原话和同伴说道:“公主交代过,要是有一个黄眼珠的渭国人来,带去见她。”
齐颜听得真切,对方称呼吉雅为“公主”而非“贵妃”。
那名草原人打马来到齐颜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缰绳栓到了自己的马鞍上,向帐篷处奔去,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大帐外。
“公主,您说的那个渭国人来了。”
大帐内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吉雅:“先带他下去休息,好好招待。”
齐颜向帐篷里望了一眼,可惜门口屏风挡住了她的视线。
草原也有类似屏风的家具,但摆放的位置和作用与渭国截然不同。
草原的屏风一般立在帐篷口,是用来放马鞍和兵器的,方便随时作战。
齐颜的心中警铃大作,吉雅的帐篷里为何会出现婴儿的啼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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