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静女终于下定了决心:“你起来吧,随本宫出宫一趟。”
丁酉:“是。”
南宫静女在秋菊的搀扶下登上了轿辇,丁酉背着药箱与秋菊一左一右跟着朝宫门走去。
轿夫的脚程快且稳,坐在轿辇上几乎感觉不到颠簸,但南宫静女的心却并不平静。
一个声音果断而坚决地告诉她:自己必须要回到齐颜身边。
另一个踌躇而犹豫的声音却不时闪出来小声劝谏:自己应该去探望小九。老八老九年少,以父皇现在的身体状态两位皇子的母亲应该明白:自家皇子与注定皇位无缘,虽然女帝之路虽然注定了不会是坦途,但自己也不能连一位皇嗣的支持都拿不到。
世人皆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小九的母妃张昭仪并不受宠,是所有孕育皇子的妃嫔中位分最低的一位。
眼下三哥不在京城,五哥腿脚不便又政务缠身,南宫烈更不必说,老七性格孤僻,老八小不成气候,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以张昭仪的身份想求见养病的父皇更是无门,这是上天送给自己的好机会!
困境之中的得到的关怀和体恤,才是最能激发感动的。
秋菊:“殿下,宫门到了,请您换乘马车。”
南宫静女回过神,居然这么快就到宫门口了。
她下了轿辇,在秋菊的搀扶下迈上了脚踏的第二级台阶,停住了。
秋菊:“殿下?”
南宫静女退了下来,马车车厢近在眼前。她发出一声叹息,转过身重新登上了轿辇。
南宫静女:“马车就赐予丁御医乘坐吧,将他送至城南驸马私宅。本宫去看看九皇子。”
丁酉:“是。”
南宫静女:“摆驾披香殿。”
秋菊:“起驾!”
丁酉端起手臂,躬身相送,南宫静女的轿辇沿着笔直的宫道,向内廷移动。
秋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马车尚未开走,禀道:“殿下……不回驸马爷那儿吗?”在秋菊看来,探望九殿下不用急于一时,毕竟御医已经去了,而且南宫静女是出了嫁的公主,即便不去探望张昭仪那边也说不出什么来。反倒是驸马爷更需要殿下的陪伴,她想不明白为何都走到宫门口了,却还要折回去……
南宫静女淡淡道:“既然知道了,理应去探望。”说完径自靠到椅背上,闭目养神。
秋菊见状便知不能再劝,默默地跟在轿辇旁。
南宫静女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奈将自己包围,她也知道秋菊言之有理,可谁又能体会自己的苦楚和无奈呢?
女帝之路不成功便成仁,要么登天要么就是万劫不复。
若自己输了,整座公主府都要被连根拔起,自古在夺嫡一事上从来就没有所谓的亲情和例外。自己不过是一位公主,新帝更可以大大方方地发落了自己,到那天齐颜也难逃一死。
这条路上所面临的风险和难题南宫静女早就预想了千百遍,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依旧做不到无动于衷。
齐颜曾在自己迷茫时告诉她:那就不要输。
那么这次,齐颜会明白自己么?
高处不胜寒,自己还没走到那个最高处,就已经体会到了。
南宫静女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她累了。
……
依照渭国律例,未及妃位的妃子只能居住在偏殿,南宫让从纵情声色的殇帝手中夺下皇位,之后一直树立勤俭节约的形象,所以后宫的妃子虽少也没有大肆抬封。
九皇子生母张昭仪,和二公主南宫姝女的生母孙昭容,都住在丽妃的披香殿里,分居两座偏殿。
南宫静女到的时候,张昭仪正在偏厅左首位抹眼泪,孙昭容坐在她之下的位置上柔声安慰,而堂上的两个主位除了披香殿正宫丽妃在,良妃马氏居然也来了。
这倒是让南宫静女有些意外了,在她的记忆中丽妃和良妃并无深交,而且良妃不是深居简出了么?
堂中的四个女人纷纷起身相迎,即便是这披香殿的主人丽妃也不能免除,这就是南宫静女身为嫡出公主的尊荣。自元后病逝后宫再无继后,说白了在座的女人都是妾室。
这也是这么多年南宫让力排众议,咬死不肯再立后的原因。
“静女见过两位娘娘,昭仪,昭容。”
张昭仪抹着眼泪,哽咽说道:“蓁蓁殿下是来看嗣儿的么?”
南宫静女走过去执起张昭仪的手:“本宫听说九弟昨夜突然病了,来看看。御医怎么说?”
张昭仪悲从中来泣不成声,孙昭容扶着她坐了下去。
南宫静女来到右手边的首位坐了,良妃和丽妃对视一眼,由丽妃说道:“昨儿夜里九皇子突然上吐下泻,捂着肚子满床打滚,然后大叫一声昏厥了过去,三位御医已经在里面守了一夜。药也强喂了,针灸也下了,可是这孩子就是没醒。”
南宫静女立刻觉得九皇子这场病来得有些蹊跷,抿了抿嘴,斟酌着问道:“是不是吃坏了什么?”
张昭仪哽咽着回道:“我与皇儿一日三餐用得都是一样的,如果真是吃坏了什么也应该一同病倒才是。”
南宫静女又坐了一会儿,赶在午饭前起身告辞。
丽妃挽留道:“殿下既然来了,不如留下用过午膳再走吧。”
南宫静女扫了良妃一眼:“多谢娘娘美意,不过我们家驸马也病了,早上请了丁御医入府,这会儿估么着他也该醒了,本宫要回去陪他。”
丽妃掩唇一笑:“公主驸马伉俪深情,如此本宫就不强留了。白露,备一份薄礼给蓁蓁殿下带上,算是本宫对驸马的一点心意吧。”
南宫静女:“多谢娘娘。”
良妃的脸色微变,亦说道:“等驸马的身体康复,本宫再设宴款待你们。”
南宫静女微笑颔首,临行前最后说道:“想必丽妃娘娘宫中定是什么都不缺的,不过万一九弟需要什么偏门的药材,昭仪可随时差人到公主府去随意取用,还望丽妃娘娘莫要见怪,昭仪不要推辞,这是本宫对九弟的一点心意。”
张昭仪自然忙不迭的答应,眼中充满了感激。
丽妃笑着说南宫静女多心,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南宫静女这句话说得很谦虚,用“偏门”药材保全了自己这个正宫娘娘的颜面,但是南宫静女能轻描淡写说出这样一句话,证明人家有足够的底气。若不是府库中囊括了这世间的天材地宝,又怎敢说出随意取用?
酸归酸,纵使眼热得发烫,丽妃也只能灿烂的笑着。
南宫静女踏出偏殿,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她加快了步伐登上轿辇,归心似箭。
……
钱源:“参见殿下。”
南宫静女:“缘君醒了么?”
钱源:“回殿下,老爷已经醒了。一个时辰前柳公子来探望。”
南宫静女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一个时辰以前?自己都舍不得打扰齐颜休息,这个柳予安怎么敢?!
齐颜倚在床上,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柳予安。对方不请自来,在自己的卧房里违背常理的待了这么久,也不知打了什么算盘。
南宫静女的身影传了进来,齐颜微微坐直了身体,却没错过柳予安为之一振的神情。
一丝错愕划过心头,齐颜眯了眯眼,琥珀的眼眸有些深沉。
南宫静女进门,柳予安起身行礼:“参见蓁蓁殿下。”
南宫静女目不斜视,从柳予安身边略过,走到床边自然地坐在齐颜身边,端详齐颜受伤的脸,看到消肿不少放心了不少。
南宫静女温柔地说道:“今天感觉怎么样?本来应该早些回来的,可是突然听说九弟得了急病,去看了看。”
齐颜眼底的寒冰瞬间融化成水,柔柔的:“臣感觉好多了,九殿下如何?”
南宫静女:“御医还在救治。”
齐颜扫了柳予安一眼:“殿下,这位是苏州学子柳予安,臣同殿下提过的。”
柳予安重新端起手臂,行了一礼:“参见蓁蓁殿下。”
齐颜虽然还在温和的笑着,心头却滑过一丝愠怒,虽然尊称封号并无不妥,但对方两次均唤“蓁蓁”让齐颜有些窝火。
南宫静女这才坐正了身子,淡淡道:“本宫听驸马说,柳公子得了举人的身份?”
柳予安:“是,会考六十八名。”
南宫静女:“不错,年少有为。按照律例举人见三品以下官员可不行跪拜之礼。公主的阶品虽记在内廷,不过本宫坐拥万户食邑,等同亲王品。柳公子为何只行拱手礼?”
即便是善于伪装的齐颜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南宫静女从来都不是抬身份压人的主儿,齐颜多少能摸到些对方的心思,心中受用,微笑自然流露。
齐颜:“殿下……”
南宫静女以为齐颜是要替柳予安说情,不为所动,下一秒却感觉到对方悄悄地握上了自己的手,捏了捏。
南宫静女有些羞,心却明媚了。
南宫静女:“既然柳公子是本宫驸马的客人,这跪拜礼就免了吧。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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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的二更到了,三更可能要白天了,大家不要苦等。
齐颜现在是25岁,本文大概在齐颜35.6岁完结,所以很快了,坚持住啊!掉马就快到了,到时候就有各种PLAY了!不想让南宫静女和男子身份的齐颜太多亲密接触,车暂时没有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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