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静女从南宫让那儿出来,登上轿辇直奔未明宫。
自从齐颜生病后,南宫静女就将齐颜的寝殿移到了主殿旁边的偏殿里,方便自己照顾和探望。
宫婢:“参见殿下。”
南宫静女:“驸马在里面吗?”
宫婢:“在里面呢。”
南宫静女:“你去吧,这儿不留人伺候。”
宫婢:“是。”
南宫静女走了进去,寝殿内很安静。她这才想起齐颜刚从考院出来,定是累坏了,随即放慢了步子无声地绕过屏风,齐颜果然已经睡了。
南宫静女搬过圆凳坐到床边,打量起床上的人来。
齐颜睡得很沉,眼底泛出淡淡的青色、半月不见这人似乎又瘦了。
南宫静女秀眉微蹙,想着内庭还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齐颜进补……
此时的齐颜透出一股与平日全然不同的感觉,那双异目被盖住,五官透出一抹硬朗,与平日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略有冲突……
脑海里突然闪过南宫让的嘱咐,南宫静女心头一跳,白皙的脸颊透出淡淡的粉色。
“国本么……”
说起来他们已经成亲七年了,一直兜兜转转走到今日也没能走到最后一步。
起初是自己任性,这人百般迁就……
记得有一日齐颜将她压在床上还自己扇了一巴掌,之后他们二人的关系冷了一阵子,之后又和好如初甚至有了几次亲密。
就在南宫静女已经准备好把自己交给对方的时候,齐颜被派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秘密带了一个女子,更是和她有了孩子、不惜被罢官禁足也要保住她。
有那么一段日子南宫静女甚至想过和离,最终还是没能真的狠下心。
眼前这个熟睡的人对南宫静女来说是特别的,所以即使他犯了,错南宫静女依旧不舍。她怕放开了齐颜……自己这辈子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他。
就像南宫姝女说过的:人这一辈子太长了。
书读得多了,南宫静女的胸怀也开阔了,虽然放不下自尊和心伤,却也明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的道理。
那日暴雨骤降,齐颜追出去,拉着她的手跑回来、还有夜里抱着自己哭泣的样子,融化了南宫静女心中的寒冰。
齐颜再也没回过私宅,给了南宫静女再给她一次机会的理由。再加上驸马府的那场大火,南宫静女现在想起来都会后怕,经历了这次……她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人有旦夕祸福,若是总揪着过去不放,受折磨的是两个人。
南宫静女为齐颜拉了拉被子,抬手拨开了齐颜额间的碎发、安静地坐在床边陪了齐颜半个时辰才起身离开。
出了寝殿南宫静女对守在门边的陈传嗣说:“你到甘泉宫禀报父皇一声,齐颜刚从考院出来疲惫至极,不宜见驾……过几日本宫和他一起去拜见父皇。”
陈传嗣:“是。”
南宫静女:“对了,上次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陈传嗣向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回道:“有眉目了。”
南宫静女的眼中划过一丝精光:“哦?回来以后到书房来找本宫。”
陈传嗣:“是。”
……
京城·某僻静清幽处。
青砖白瓦的高墙将占地不菲的院子圈住,门口摆着一对一人多高的石狮子,两旁立着四名精壮家丁,腰间别着弯刀手持哨棒。还有两队家丁正绕着围墙朝着相对的方向巡逻,同样是精壮男子手持哨棒,满眼警觉。
这座院子周围没有商户更没有人家,在京城这片寸土寸金的地界,也算是奇景一件。
宅子的匾额更是不拘一格,一块漆黑的不知名木板,上书“雅居”二字,并没有标明主人的姓氏。
突然,门口的家丁单手按住了刀柄,巡逻的家丁也快速朝门前靠拢。
一辆马车打远处驶了过来,不待马车停稳四名家丁就冲了上去,其中一人拉住了马笼头,一人将车夫拉了下来、剩下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马车旁边。
家丁:“什么人?”
马车里的人清了清嗓子,掀开车帘一角递出了一封朱红色的拜帖。
家丁神色一缓,接过拜帖:“请稍等片刻,小人去请示家主。”
……
片刻后,家丁回来了。一摆手自有家丁牵着马车向后门的方向走,一直进了后门,里面的人才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公羊槐穿着一袭素色长衫,家丁对他拱了拱手:“得罪了,我家主人请二爷到书房一聚。”
公羊槐:“有劳了。”
也不用家丁带路,径直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看来对这座宅子很熟悉。
宅子外戒备森严,宅子内部却几乎看不到什么家丁丫鬟,随着脚步的移动公羊槐的表情也几经变化,由最开始的嬉笑到凝重,来到书房门口再次恢复了平静。
他停下脚步,正了正衣冠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公羊槐推门而入,五皇子南宫达端坐在书案后,上面平铺着一张纸、椅子旁边杵着一根漆黑的拐杖。
公羊槐一撩衣袍跪在书案前:“臣公羊槐,参见五殿下。”
南宫达“嗯”了一声,半晌才将目光从纸上抽离,冷冷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公羊槐的冷汗立刻冒了出来,他自然知道南宫达指的是什么,因为齐颜突然提议主考有两个红圈,打乱了南宫达的布局,不少事先内定的人选都没上去……
南宫达:“嗯?”
公羊槐一个头磕在地上:“殿下容禀……”
随后,公羊槐将考院内发生的事情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抬眼端详着南宫达的脸色,继续道:“此举……虽然打乱了殿下的布局,但三皇子那边的损失想必也不小,陆伯言差点和齐颜吵起来。”
南宫达冷笑一声:“这么说,本宫还要谢谢他了?”
公羊槐没敢答话,过了好一会儿南宫才开口,问道:“本宫上次交代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公羊槐:“回殿下,前阵子驸马府突然失火,齐缘君搬进了未明宫,臣送了几次拜帖,听说他大病了一场,蓁蓁殿下下旨封锁未明宫,任何人不得探视……会考时陆伯言一直在一旁,臣还没有机会提。”
南宫达:“本宫听说你与齐颜私交甚笃,依你之见此事可成否?”
公羊槐谨慎地答道:“臣无十足把握,齐缘君的家人皆于时疫中蒙难,如今他孑然一身,蓁蓁殿下身份尊贵许多事无需他操持,再加上他淡泊的性子,成功的可能很低。”
南宫达:“那就是不成了?”
公羊槐:“臣愿尽力一试。”
南宫达:“尽力?你以为他是什么人?我那个妹妹这几年神神秘秘的,若是齐颜不愿归顺这件事很可能会败露,被父皇知道了本宫岂不是很被动?他老人家如今虽然病着,但最讨厌的就是结党营私。”
公羊槐:“殿下的意思是……?”
南宫达:“你先起来,看看这个。”
公羊槐:“是。”
他来到南宫达的身边,书案上放着一张会考大榜的副本,还有一封朱红色的奏折。
南宫达将奏折递给公羊槐:“这是崔御史弹劾齐颜的奏折,不过光凭这个还不够,本宫要你在明日联同崔御史一起弹劾会试主考齐颜!”
公羊槐心下大骇,拿奏折的手都是抖的。
崔御史是渭国出名的铁嘴硬骨头,一把年纪两袖清风,博学多才、曾在十年前凭一己之力当堂弹劾太尉陆权拥兵自重,最后还是陛下出面说和,罚了太尉不少银子才将此事平息,这位老大人的官品虽然不高,却没有人敢得罪他。
奏折中慷慨陈词的痛斥齐颜以主考官之便利,大肆提携晋州学子。以权谋私暗中结党,辜负圣眷。
南宫达:“这次会考,一甲中晋州学子占了一席,红榜上晋州学子占了三分之数。本宫还听说,齐颜出了大逆不道的考题,可有此事?”
公羊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殿下,齐缘君虽未必投诚,但以他的性子也绝不会投靠三皇子阵营的,如若不然陆伯言也不会处处针对他。而且臣以人格担保齐缘君绝对不会以权谋私,虽然考题有些出格,但……”
南宫达扫了公羊槐一眼:“夺嫡进行到这一步,不容有失。你放心……齐颜还有一层皇亲的身份,就算你们共同弹劾他,最多也就是罢官而已,不会要他命的。本宫也很欣赏齐颜的才华,待本宫登上大宝再启用他也不迟,不过现在么……还是让这个变数老老实实待在内廷为好。”
公羊槐才不信南宫达的话,只有接触过才了解:南宫达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和谦逊,因先天有缺他比平常人敏感,心思细腻、心肠也更狠。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这份弹劾的奏折一上去,有了崔御史打头阵一定会有人跳出来落井下石,齐颜出的那道考题很有可能会出大事的!
公羊槐深吸了一口气,哀求道:“殿下可否再容臣三日?”
南宫达:“哦?”
公羊槐:“臣愿意尽力一试,让齐缘君及早表明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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