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租了一头飞狮,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到了家。
从飞狮的背上跳下来,莹莹便往小木屋里跑去:“义父!我回来啦!”
义父的名字叫范着,是个性情有些慵懒的美男子。
穿衣打扮不怎么讲究,但是每天刮胡子,露出一张精致慵懒的帅脸。
他看起来大约二十七八岁,因着受了重伤,又苦苦熬了半年,此刻看起来便瘦了些。深邃的眼窝微微陷下去,显得有些憔悴。
见了莹莹,约莫是好些日子不见,有些想念,居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莹宝儿,你回来了?”
莹莹只顾着担心他的伤情,一时忘了他平时是这么称呼原主的,脸上一热,原本的冲势硬生生地刹住了。
倒是范着见她害羞的样子,轻轻笑了笑,显然逗她逗惯了。
“莹宝儿此行可还顺利?”范着问道。
莹莹忙道:“嗯,顺利。”从储物袋中拿出此次所得的玉凌草,“义父,你的伤有治了!”
范着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真的认为她能拿到名次。甚至在他看来,她都不一定能顺利到达丹宗。毕竟,在此之前,她从没出过门,而且修为也只有炼气期而已。
看到玉凌草,他的眼里闪过讶异,缓缓点头:“莹宝儿真棒。取得了多少名?”
莹莹便道:“第二名!丹宗还想叫我拜入师门!”拿出通讯石来,给范着看,“管事的说,只要义父同意,我就可以进入丹宗啦!”
符修很吃钱的。符纸,灵笔,绘制的材料等,都是很贵的东西。家里穷,也是因为这个。
虽然莹莹以后能炼制的丹药越来越多,品阶也会越来越高,家里会富裕起来。但是很多材料是他们这些散修很难得到的,而大宗门往往通过积分、功勋、历练等提供给弟子,所以加入大宗门是一件很有利于修炼的事。
范着轻轻笑道:“你先把丹药炼出来,救活义父这把老骨头吧。”
莹莹初见到他,见他精神还不错,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此刻反应过来,忙道:“好,我这就去。”说完,补充一句,“义父才不老。”
将药草收起来,就要去炼丹房。转过身,看到门口站着的花雨,才想起来自己还捡了个弟弟。
“花雨,过来。”她对花雨招了招手。
花雨低眉垂眼的,拘谨地走了过来。
莹莹拉住他的手,对范着说道:“义父,这是我路上认的弟弟,人很好,还救了我一回。”把几个修士尾随她,想要抢劫的事说了出来,“如果没有他,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范着的眼底沉了沉。
“义父,花雨无家可归,好可怜,您把他也捡了吧?”她央求道,“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当年我那么小,您都捡回来了,现在他年纪都大了,都能做事了,就也捡了吧?”
范着朝花雨看去。
只看一眼,就微微眯起了眼睛。
“过来。”他淡淡道。
花雨慢慢迈步,往床前靠近。
莹莹后来给他买了衣服和鞋子,把他好好收拾了一番,使他看起来不像是没人要的小可怜。
此时,他穿着干净整洁的青色袍子,头发洗得干干净净的,用一根青色布条束起。加上这些日子有吃有喝有睡,人胖了一些,显得白白净净的,是个漂亮的少年。
莹莹看着他,只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随手就捡了个超帅的弟弟回来。
她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范着,希望他能留下花雨。
范着伸出手,搭在花雨的肩头,捏了捏,又往下落,顺着他的手臂捏下来。
眉头挑了挑:“年纪这么小?”
莹莹忙问道:“义父,他多大啦?”
花雨有些很奇怪的坚持,比如从来不说自己的年纪,也从不说自己的来历,问他家在何处,还有没有亲人可以依靠,他从来不说。
莹莹一直不知道他多大了。
“你自己说?”范着看着花雨道。
花雨抿了抿唇,收回自己的手臂,垂着眼睛道:“十一岁。”
“啊!”莹莹惊呼一声,“你这么小?”
她见他比自己高一截,以为他大约是十三四岁。没想到,居然这么小!
不禁有些羞愧:“路上不该欺负你的。”
路上,他很殷勤,又是打水,又是捡柴,就连她要坐的石头,他都要擦一擦。她一开始还拦一拦,后来见他坚持,就很快享受起来,觉得有个帅气又体贴的弟弟好极了,还美滋滋的。
“早知道你这么小,我不欺负你的。”她很是羞愧地道。
当初有多么美滋滋,现在就有多羞愧。
又忍不住心疼他,一路上那么乖,是不是怕被丢弃啊?
“义父,您收下他吧!”她央求范着。
范着轻轻笑了一声:“好。”
“谢谢义父!”莹莹见他应得干脆,很是高兴,“义父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范着轻轻地笑了:“还是天底下最疼莹宝儿的人。”
莹莹听他喊“莹宝儿”,就脸上发热:“义父,我不小啦,别叫我莹宝儿啦。”
范着逗她:“你长多大,都是义父的莹宝儿。”
莹莹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我去炼丹啦!”
走之前,拍了拍花雨的手臂:“你照顾义父。”
“嗯。”花雨轻轻点头。
莹莹的炼丹房离得有点远,怕炸炉把整个家都点燃了,被范着建在五十米外。
她跑走后,屋子里就静下来。
范着慢慢躺了回去。
花雨站在一旁,低眉垂眼,一点搭手的意思也没有,全然不像是跟在莹莹身边时的殷勤和周到。
范着也不以为意,慵懒地躺好之后,问他:“你体内没有灵根,是个凡人。”
花雨抿了抿唇,掩在睫毛下的眸子透出几分戾气。
“你想修炼。”范着又道。
花雨蓦地抬头:“你有办法?”
“没读过书吧?”范着懒洋洋地道,“体修,听过吗?”
花雨的眼里露出一点茫然:“不是早就失传了?”
远古时期,修炼之道多达万种,体修就是其中一种。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天底下的体修悉数不见,体修之术也就此断绝。
花雨没有灵根。想要走上修仙之路,要么体内种下灵根,要么走体修之法。
种灵根,十万中无一;体修,早已失传。
“我有方法。”范着道,见花雨的眼中透出渴望,便懒洋洋地道:“但我为什么要教给你?一个骗子?”
说到这里,懒洋洋的表情从脸上消失,变得没有表情,甚至还有点冷:“莹宝儿是我最在意的人。你居然敢骗她。”
话落,袖袍一扫,几张符纸从他指间挥出,朝花雨飞去。
花雨避无可避,被符纸前后左右封住。他想要躲,却躲避不开,几张符纸贴在他的身上,很快没入他的身体内。
“嗯哼!”他脸色一白,闷哼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一手撑着地面,不让自己栽倒,额上冷汗滚滚。
范着冷冷地看他一眼,便收回视线,闭上了眼睛。
“说吧。”
一个时辰后,莹莹炼丹出来。
她捧着新鲜出炉的丹药,高兴地跑进来:“义父!炼好啦!”
一进门,就见花雨跪在地上,脑袋几乎贴在地面上,不禁一呆:“这是怎么了?”
走过去,扶花雨,却没有扶起来,不解地看向范着:“义父在罚他吗?”
在莹莹的印象中,花雨话少、人勤快,一路上任劳任怨,乖极了。
而且,他小心翼翼的性子,怎么会得罪范着?
范着懒洋洋地睁开眼睛:“义父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欺负孩子?”
跪在地上的花雨,想要勾起讥嘲的弧度,然而浑身的力气都用来抵抗体内的符纸。
“他要给我看迷魂弹,却掉地上了,正在找迷魂弹。”范着懒洋洋地朝花雨挥了挥手,“找不着就算了。”
花雨只觉身上一轻,不由自主地大口呼吸了一下。
莹莹以为他没有在范着面前表现好,而紧张成这样,不禁很心疼:“我跟你说过的,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在义父面前,就跟在我面前一样,不用拘束的。”
又想,花雨一开始在她面前也拘束的,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好的,便没强求:“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义父的好啦。”
范着微微笑着,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丹药呢?”
莹莹忙递过去:“义父,快吃。”
范着不接,而是张开嘴,让她喂。
莹莹知道他很懒,却没料到他懒成这样,囧囧的,喂到他嘴里。
吃下丹药,许是药力发作得快,范着神情一凛,也不要人扶,自己坐了起来。
盘腿坐下,五心朝天,闭上眼睛。
莹莹不敢扰他,抓着花雨退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她放开花雨的手,惊讶地道:“你手心怎么这么湿?”
又湿又冷。
“你不舒服吗?”她问道。
来到外头,她才发现,花雨的额上一片水渍,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有几处汗湿。
她吃了一惊:“你哪里不舒服?怎么不说?”
她生着一张小圆脸,皮肤白里透红,睁着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关切之意那么真切。
花雨看了几眼,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