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蓝得令人心碎,天空下的人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阿琴!阿琴!!——”惜光在这厚厚的雪层中连滚带爬。
一边还有个人在不远处徒劳的挖掘。那是花牛。
“我不明白。“蚩猎的爪子巨大。在雪地上只留下了不算太深的脚印。
惜光心里带着希望,阿琴一向运气好,这次也会一样。他突然想到蚩猎那独特的追踪能力。
“小黑,快帮我找找阿琴在哪里?我知道你一定找得到!”
“我不明白,惜光。”蚩猎走过来,认真的看向那双带着绝望和期望的眼睛里。
“你可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但是你还是你,你不该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他曾经所熟悉和依靠的这个人此时已经几近疯狂。究竟他在这女人身边经历了些什么?
“我变成什么样子了!我现在是什么样子重要吗!!重要吗?!!!”俊美的脸上安宁的神色不再,时间越久他越是彻底的心慌了。
“小黑,小黑……帮我找到她。”
惜光心中像是被挖空了一大块,这个人对他来说就是全部的意义,全部的依赖。
在某些人的身边待久了,习惯就会变成瘾。
惜光扑倒在冰雪之上:“你不明白……,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她给了我活着的意义,是她给了我一个家。她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蚩猎失望的看着这个人:“我看你丢掉的不仅仅是记忆而已。”
它不想再看到他这幅样子,一个纵步转到了山坡后面去。
他实在不想再看到他这个样子,他的记忆究竟要怎样才能恢复?
什么时候他才能将注意力从这个丑陋的胖女人身上转移到他真正的家人身上?
绿夭细细的声音响起:“蚩猎将军,我们或许可以试一试。”
蚩猎道:“怎么试。他现在已经形同废人了。”
绿夭道:“我们可以利用这诸天山上的神之力,帮他冲破脑中的禁制。至于效果如何现在不好说,但是不妨一试。”
小妖薇薇说:“不过,在这期间我们都要在这诸天山上隐藏,最难的也是这点。”
蚩猎往后走了两步:“云浮峰刚刚发生过雪啸,诸天门的人一定还会上山来搜索幸存者,我们只有另找地方。”
“先将少主带离这里吧,说不定还会发生雪啸,他现在一个人在那边,不安全。”
蚩猎在远处,深深看了一眼那边依然在雪洞位置徒劳挖掘的两个人。
袁琴琴这时的状态实在糟糕透了。
她本来就发着高烧,更从高高的山上一路滚下来,肋骨和腿骨都断了几节。
滑进了冰川裂开的缝隙中更是雪上加霜。厚厚的雪层覆盖下来。
这里狭窄黑暗,气闷难当,一时间叫昏昏然的她分不出哪头是上,哪头是下。
一个熟悉的女声像是穿破了次元,在这黑暗中钻进她的耳朵。
“小琴呐,你到底到哪里了?也不给妈妈来个电话。我跟你爸爸都等你吃饭,我还酿了你最爱喝的苹果醋。减肥的啊。你不能再胖啦……。”
妈……?
这好像是妈妈给她打电话留的言。是她的幻觉吧?烧糊涂了。
这留言的声音着急了:“小琴,到处都没有找到你啊,你到底在哪里?”
这次这声音还哭了:“小琴……,你在哪里……。”
她能想象到老妈拿着电话握着纸巾哭的样子。
妈……。这可真是一言难尽。
她在脑海里组织了一整条句子,觉得语句完整,默念出来:
我被送到比国外还远的地方旅游,结交了好多朋友,还当了小团体的领导人。
平生第一次做了驴友,想要挑战珠峰,可惜遇上雪崩,现在被埋在雪里了。
唉,没能在这里趁机会送出自己的处女身,有点亏。
袁琴琴正在黑暗中努力的摇摇头:妈,你能不能不要哭了,我都被你哭得烦死了。
我说不定就要死了,临死前可不想听见你一直哭,你,你能不能好好跟爸爸过?
没有我你们也少操点心,这么胖的闺女,总算不会嫁不出去给你们添堵了。
袁琴琴的眼泪滑落,没有顺着下巴流下去,反而顺着眼角流向了额头。
老妈的声音远去,随着这滴泪水带来的冰凉感觉,她彻底的搞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大头冲下,一头栽进了这个细细的冰川窄缝中。
可没有比这还难受的了。那滴泪水在她脸上凝结出了一条小小的冰轨迹,扎得皮肤生疼。
动了动手脚指头,全是刺疼,已经说不上来哪里不好,只知道好的地方没有几处。
她的内心倒是很挣扎,可是手脚全被卡在缝隙里,连头都不大能扭动,尝试了许久都依然是这一副等死的姿态。
袁琴琴勉力露出个微笑:想不到,原来自己是这么死的。
现在这情况,该怎么办呢,死之前都该干点什么?听说要回忆自己的一生。
叩叩叩,这里有人要投胎,请问元鼎大陆上哪路神仙管这事?
无忧境中的神明早已就位,就等着她这辈子最危难的时候,甩她一脸的“让你不求我。”
就在句芒好整以暇喝茶等待的同时,袁琴琴果然便开始了追溯。
她准备先把自己一辈子的大小事交代清楚,待到公平秤上去称的时候,希望自己的灵魂比犯过的罪恶更重一些,这样可以求得一个好些的来世。
木神句芒:
我这一辈子,就只把超市开成功过一次,也还没能给爸妈在城里买一套养老的房子,还没能给他们找到一个金龟婿,给他们生出个好玩的小外孙。
作为女儿实在乏善可陈,我要对父母说声抱歉。
袁豆豆,你是我在这异世大陆上唯一的牵挂,可我现在好累,恐怕不能来救你了,袁豆豆,好好过。
我的性格平淡无波,从来就不好玩,做我朋友的人,这伙伴体验实在无趣了些,我要对他们说声抱歉。
……
她把自己能想到的要说抱歉的人事物都逐一道过歉。
最后口中缓缓吐出一口热气,感到胸口的氧气已经耗尽。
她对最后一个感到愧疚的人说道:抱歉啊,袁琴琴,把你活成了这个样子,是我的错。
在脑海中过完这句话,胖子便完全陷入了昏厥的黑暗之中。
这叫无忧境中的人彻底抓了狂:你到底还能不能求我了?!
他简直要忍不住伸出手去那个空间里扇她两耳光,看看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要给全世界道歉,就是不求一条生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