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的这顿饭,统共可能也没塞得进去几粒米。
一抬头就能看见这两个令她无比糟心的人,十分有伤身体。而她居然也忘了说,自己想要先回去这种话。
硬是坐在席间,僵硬的看着那两个人你来我往的闲话家常。饶是她已经见了无数回,也依然习惯不了这种伪装。
所以她最终还是被发觉了。
罗承元拿一块素白的绢帕擦手和嘴,他是吃得差不多了,看向一直不吭声的红凌道:“红凌姑娘似乎没怎么吃?莫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红凌放下筷子,深呼吸。
半晌才板着脸和声音回道:“多谢罗城主关心,红凌只是最近身体稍微有些不适。”
邵毅松从头到尾兴致勃勃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对罗承元说了个遍,就没怎么注意到她的情况,此时见她脸白白的,没有表情,还以为她真的不舒服了,这才着慌起来。
“红凌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见她说不出话的样子,心里莫名一痛。
直接对外面喊道:“来人,快去把商大夫请过来!要快!”
红凌拦了要出去的侍从,低声说:“不必去了,我没事。”
强打起精神道:“今天红凌有些不舒服,打扰了二位城主的雅兴,实在对不住。这就先告辞了。”
说完起身,拿起剑就走。
邵毅松把这一瞬间的脆弱都看在了眼里,哪里能放心的下,站起来追出去:“红凌等等,我送你。”
罗承元也站起来,伸出手去招呼道:“邵弟!不要跑着这么急,着了风又要咳嗽了!”
转回来吩咐留下服侍的青木道:“快去把这件斗篷拿给主上。”
青木心中一样关心自家主上,只不过碍于还有客人在,没有立刻跟过去。
此时心中又感叹一次罗副城主的贴心,立刻拿了东西出去了。
望着青木走远的背影,罗承元脸上那令人如沐春风的和善神情,就像被水浇化了一般,消失了。
城主府的小径修得很齐整,道旁的鲜花开得十分好。
在这花丛中,有一条小水渠流经整个园子。
小水渠旁边,几个精巧的小水车将流水渠中的水不断的打起来,倒进旁边装有竹管的大桶中。
大桶的水攒满,溢到竹管口处时,水就会流向路旁的花丛里埋着的竹管中,竹管有孔,水漏出来将一点点的润湿土地,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泥土的芳香气息。
此时有两个绑着袖子的侍女手中提着竹篮,站在这的小水车的边上,走在前头那个拿出篮子里的东西,朝小水车的轴承上点了点,小水车吱呀呀的停住了。
这是她们每日都要做的事,打开水车给花园中的花浇水,时辰到了再来关闭水车。
一名侍女望见前面急匆匆来了一个人,连忙拉了拉旁边那个:“那好像是个女的,怎么这个时辰,从主上院子里出来了。”
她们在这府里这么久,除了侍女,还没见主上的院里有过女子。
另一名侍女朝里望了望道:“别瞎猜,那是凌姑娘。”
“什么凌姑娘,这般晚了还赖在我们府里,不就是那些心思。每天板着个脸,像谁欠她多少钱没还似的,主上那样一个痴人,能看得上她才怪。”
“嘘——别说了。”这侍女虽然制止了同伴,但心中还是一样的不以为然。
只见这红衣姑娘冷冰冰的一张脸,从里面快走出来,没想到后面居然追出来一个人。
两个侍女脸上都露出讶异的表情:“是主上?”
两个人很快就从侍女们身边经过,一眨眼已经走远了。
“红凌!你等等我啊,不要走这么快!”邵毅松说完,觉得有些气喘,夜风微凉,灌进胸口里确实不好受。
“咳咳——。”邵毅松捂着胸口,蹲在地上难受的咳起来。
红凌终于停下了脚步,又快步走回来,熟练的替他顺气。
“邵大哥,你怎么样了?”她一边问一边从兜里拿出一瓶药丸来,倒出一颗塞给邵毅松。
邵毅松吃了药丸,咳嗽稍缓,心中感到觉得十分怪异:为何,为何这情景如此熟悉?
“红凌……你也有咳嗽的毛病吗,为何会随身带着止咳丸?”
……。因为你常年需要服药,所以我的身上常备着。
红凌收起药瓶,声音平静无波道:“是今天才买的,小豆丁最近咳得厉害。”
邵毅松见过袁琴琴,和红凌相处久了,自然也知道她们住在一起的事,听她这样说,也就没有往下想了。
“红凌,你刚才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多谢邵城主,我已经好了。”说罢站起来又要走。
坐在地上,气息稍缓的邵毅松突然心中一紧,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些什么,他突然伸出手拉住红凌的衣摆:“红凌!”
红凌转身看向他,发现他那双眼睛里的神采变得十分熟悉,那是深爱着她的人的双眸,看向她时总满是深情。
红凌在这眼神的注视下红了眼圈:“邵大哥……。”
只可惜这神光只是一现,又换成了陌生的距离感。
邵毅松回过神来,松了手:“啊,对不住,刚才……不知是怎么了。”
后面青木拿着斗篷追过来:“主上,你怎么跑得这般快!着风了可怎么好?”
见他坐在地上,心头一急,过去看了才发现似乎也没有大碍。
瞥了红凌一眼,跟着这姑娘,主上也变得不正常了,主上为了努力活着,不知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此时竟然为了来送她,跑成这个样子。
虽说主上或许喜欢这女子,有了心上人应该是喜。但这姑娘这做派,还真不知是好是坏。
青木扶着邵毅松站起来:“姑娘自己先回吧,我们主上身子不好,不便远送了。”
邵毅松拍了拍青木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
“红凌,我陪你到门口吧。”
红凌冷冷道:“不必了。”
邵毅松听她声音冷硬,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她了。
只得清清喉咙,捡了一个不突兀的话题来说:“那,红凌,你回去之后,安排一下那个孩子,让他悄悄的来见我一面吧。”
红凌听到想起这糟心的事,心中又是一堵,冷声道:“不必悄悄。明日我直接带他来见即可。”
邵毅松也懵了:这是怎么了?之前说要避人耳目的是她,如今说不用避的也是她。
这女孩儿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些说法做法又都是为什么呢?
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女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