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要让我们帮助你吧。”
红凌眯起了双眼。这个愚蠢的女人是要说什么?
高个子胖女人就像突然福灵心至了一般:“我觉得吧,这个所谓的神力应该是跟你的能力挂钩的,神力越弱,你的力量就越弱。不然,为什么你不打算单枪匹马去做这件事,这才是你的性格。但是你反而想要利用我族人的身体素质优势和人数优势。”
“按道理说,你作为这个海市蜃楼的守护者,比我们可强多了,可是却偏偏要下了我的族人,还想办法要跟我们做交易,可是你的态度告诉我,你并不习惯跟人做这种事,所以,这种交易也可能是第一次。”
“你知道邵城主会死,还说,要我们阻止他去世,就能推断出,这种事可能在你眼前发生过了,但以前尽管你能力强大,但是你势单力孤,都没能阻止。”
红凌的眼中散发出危险的气息。电光火石之间,袁琴琴就觉得脖子上一股冰冷的凉意。
红凌用剑抵住了她的脖子。
袁琴琴镇定住自己:“既然你的力量,你的能力,都无法阻止这场悲剧,不如把行动的主导权,完全委托给别人,比如……”她有自知之明的没说自己“比如,敖索。”
“还有,这么强大的神力也被这座海市蜃楼消耗成了现在这样,我可不可以说,你很害怕。怕这座城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怕永远也回不到这里来了?”
“别说了!!”剑在袁琴琴的脖子上划出了一条血痕。
袁琴琴冷静下来,柔声说:“你不要怕。我知道你喜欢城主,很喜欢很喜欢。但以前是你一个人,现在多了我们两个帮你想办法,留住你爱的人。你现在不孤单了。”
红凌喘着气,努力的消化这女人最后的这句话,好像跟之前的咄咄逼人不同,画风有点变,她在这样步步紧逼之后的劝慰中,居然一下子好像被什么抽走了力气一样,手臂变得有些软绵绵的。剑就这样垂下来了。
她知道不是这个凡人做的,而是她天长日久以来崩起来的神经想要休息了。
敖索关切的看着袁琴琴脖子上的伤口,却没有上前,发现在自己心里,对魔族人的厌恶大于了对袁琴琴的喜欢,他开始怀疑起自己来,这时尤其不想去面对这样的事,他不想让袁琴琴想多了,更不想让那个魔孩儿想多了,这些都是罪孽。
他知道她此举相当于直戳红凌的痛点之后,再给这个百年孤独的妖怪姑娘猛灌一记鸡汤,一击中不中,概率是五五开。她居然在看到小豆丁魔变之后,还要为他做到这样,这让他心里很复杂。
而袁琴琴是想,虽然这样有点“利用妖怪姑娘的脆弱”,这样的心机在里面,但是为了小豆丁,有没有用都得试试了,她看着这姑娘那样痴情,不像是个真的高冷到底,心肠硬的人,此刻对她用了些心机,但日后她如果愿意,自己一定是真心相待。
红凌确实很难受,这种难受是日积月累的,天长日久的,更是无法消除的。
看着这重黎之火日渐衰弱,她确实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和伤心中度过,邵城主是她的执念,只可惜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没有人能分担她的痛苦,现在有个人说,她不孤单了。不管说这话的人是谁,她都因为这句话受到了安慰。要是那个人什么时候也能知道她的痛苦,安慰她就好了。
只可惜不知道真相的他,就算真的说出这句话,也永远无法真的丈量到她的痛苦吧,反而只会带给她更多的悲伤。
红凌在地上拄着剑蹲了一会儿,渐渐缓过神来,抬起头来,发现有个人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坐在地上,一边努力的帮助身上坐着的孩子遮住,一边还在关注她这边,看孩子的眼神和看她的眼神虽然有不同,但全是一种类型的东西:关心。
这眼神让她觉得,这女人好似也没有之前那么令人讨厌了。
她没有抬头,问道:“你说这些话,不会真的是为了安慰一下我这个老妖怪吧。”
“是,对不起,我是想请你想办法,帮我保护这个孩子在这城里不受伤害,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他也是我爱的人,虽然我跟你比起来差远了,可是我的爱跟你的爱是一样的东西。麻烦你了,红凌姑娘。”
“怎么样,你现在好点了吗?我的安慰有效吗?”袁琴琴往红凌面前挪了下。
有效,但是被你这样问出来怎么都让人觉得丢脸又尴尬。红凌低下头,不想看她。
啊呀,这个表情?
袁琴琴不厚道的觉得,这个表情跟毛毛真像。让她不自觉的就想上前去顺毛。
然而对面的妖怪姑娘动作了,在腰间摸摸索索,拿出一样东西来,又强行给自己上了一脸严肃的表情:“我这个人很拧得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不喜欢你,想必你也清清楚楚的,但还是谢谢你真心的为我说了一句话。”
“你说的事要做到对我来说确实不难,只是想做与不想做的问题,之前我并不想做,到了现在我也不能确定这样做是不是对的,但是既然你一定要去尝试,那这个就给你了。”红凌拿出的是一个挂着铃铛的圈子,递给她。
红凌的眼光扫了扫那个把自己缩得小小的魔孩儿:“虽然你可能不知道或者不想知道,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养的这个东西,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孩儿。”
“这是什么?看起来像是什么动物的项圈?”
“你眼力不错。”
“你居然夸我了?”袁琴琴很惊讶:没想到,一碗鸡汤能灌出这么多好感度来。
红凌:……,这女人是在逗我么,我突然又觉得她真的好讨厌。
蠢女人拿着项圈看来看去:“你给我这个干什么,给毛毛戴太小了啊,根本戴不下。”
红凌直接一把夺过来,那项圈在她手中发光,慢慢的变小了不少,她把它直接套在了小豆丁肉呼呼的小手上。
“这项圈曾经保护过重黎神之前豢养的一只魔兽,名叫狼耳,狼耳小时候十分玉雪可爱,被重黎神捡到,收养起来,为了保护它不受神火洗涤而魔变,特地做了这个狼耳圈给它,这个给你,正好合用一段时间。”
“那魔兽呢?”
“魔兽后来长大了,控制不住自己的魔性,仗着身上的狼耳圈,吃掉了重黎神宫中的许多神使,最后被重黎神用火烧死了。”
敖索听着这话,内心不免的无奈了:原来被魔族坑得裤子都没的,不止他一个,可那个女人还要往里跳。
红凌观察这蠢女人的神色,发现她居然只是在为了小豆丁不再受罪而高兴,一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嘴角抽了抽:真是愚不可及!
清晨,城边一家简陋的小棚屋外,一个身形高大的女人手脚利索的把还冒着热气的几方糕饼装在大木屉里放妥当,又整理了一下裁剪好,用来包糕饼的大粽叶,拿出一块来吹吹,递给身后的孩子,孩子接过去握紧,那杏花糕的香鲜味道就扑满了鼻孔。
“王奶奶,生意兴隆啊,我走啦,明天见!”袁琴琴背着孩子推着小车,跟卖给她刚出炉杏花糕的王奶奶打了个招呼。
老人家系着灰布的围裙,粗糙干净的手上,袖子挽得高高的,慈祥的笑着,挥挥手,朝她做了个“你快走吧”的手势,转身颤巍巍的进门了。
袁琴琴开动,推着车子走在宽阔的大青石板路上,开始叫卖。
此时家家户户正冒起了炊烟,有小媳妇听见这叫卖的声音,推开门来,要买点这新鲜热乎的早点。
袁琴琴给了糕、收了钱,揣在怀里又踏实又觉得遗憾。听着这市井的声音,鸡鸣狗叫,一大早的好不热闹啊!
只可惜,这都是假的。她不是一个爱伤春悲秋的人,却每思及此,都有点想要长长的叹气。
邵城主活不过六月十六,这是红凌的原话,想来红凌比她还要惨,不仅仅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还一心一意的爱上了这个在虚幻中依然要死的男人。
背上的小孩儿眼睛大大的,圆圆的黑眼珠,肉嘟嘟的脸,嘴里冒出几颗兔子牙,长得越发可爱。他专心的咬着糕点,但好像不太找得到自己的嘴在哪儿,喂得自己一脸全是渣,没吃得进去几口,口水倒是流了不少,袁琴琴很快就感觉到背上一团热热黏黏的东西。哭笑不得。
好在这虚幻的世界里,还有她的豆丁宝是真的。
突然,一个东西倒在了她的推车前,堵住了车轮,袁琴琴赶紧放下车子,绕到前边去一看:不会吧,这又是什么情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