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往后,是不是也得叫阿离……别跑的这么勤快了?”
晚间躺在床上,靖国公歪着脑袋对温氏认真地建议,“这都订了亲了,总是往一处凑,叫人看着不像。”
温氏穿着一身寝衣,才沐浴过了,头发都还没有干,都披在肩头。她坐在妆台前,一边用布巾自己擦着头发,一边随口答道,“有什么不像的?两个孩子情分好,这是好事。”
放下了布巾,转头对靖国公笑道,“你呀,总是这么个不开窍的心。你看看你对家里几个姑爷,总是板着个脸,叫人想亲近都亲近不起来。旁人我不管,阿离可不行。”
靖国公这毛病她算是看透了。
甭管姑爷是哪个,在他眼里都能挑出不好来。
“阿离和阿琇两个孩子从小相识,感情极好,这就叫我很放心。”温氏掀开了被子上床,“就算亲密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莫非,你还想着叫他们两个玩盲婚哑嫁那一套?”
靖国公躺好了,叹了口气,“我当然也愿意看着他们和和美美,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儿一看见阿离在院子里背着九丫头,九丫头那个高兴的模样儿啊……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摇头,“不是滋味儿。”
侧了个身,手肘支着头,看着倚在床上的温氏,“你说说,这生了一串儿丫头有个什么用。捧在手心里养大了,转头成了人家的。还不如儿子,你看初一,再过两年,能娶进一个。”
温氏轻笑,“你是不是还得觉得,初一再纳上几房妾室就更热闹了?”
这话不好回答。靖国公咳嗽了一声,又躺了回去。
“不提孩子们了。外孙都有了的人了,哪里还要操那许多的心?”温氏推了推靖国公,“四弟送信回来说,阿昀和孩子会在秋天里回京。这荣王殿下也已经回了北境,德贵妃和洛吉王子都在京中,一时半会儿的北境也不会再有战事。你说,我父亲和阿焱,是不是也就快回京了?”
算起来,温老侯爷与沈焱走了也有两年了。
虽然有书信来往,到底见不到人。温老侯爷年纪大了,温氏也难免多担心。
提起这个,靖国公也不先暂时把阿琇和凤离抛到了一边儿,也坐了起来,与温氏并肩靠着。
“我看这事儿,八成是你想的这样。”靖国公虽然说才能平庸了些,但他人胜在踏实,这些年下来该有的人脉都有了,消息也算灵通。
“我估摸着,就算是秋天不能同四弟妹一起回京,也不会耽搁了太久。”
温氏诧异,“怎么说?”
“我听了个消息,今年的万寿节,多有各地驻守大将进京贺寿,兼带着述职。岳父和老四这两年稳住了北境局面,荣王殿下又已经回归,他们不可能继续待在北境。”
“倒也是。”温氏点头,忽然又高兴了起来,“这么算起来,他们倒是极大的可能一起回来。”
“四弟送回来的消息说,阿昀会和老侯爷老夫人一同,等天气凉快了再动身回京。算一算,也得是秋天里的事情了。陛下的万寿节,就在十一月中,可不就是得赶到了一起?”
温氏合掌,“这么说来,明儿我就和母亲去说,赶着将四弟的院子收拾出来……也不行,四弟从前一个人住,那院子小了些。我看,冬晴园地方不小,正合适他们住,又是连着街的,出入也方便。还有侯府那边,也小两年没人住了,得着人看着洒扫修葺一下。”
靖国公听她唠唠叨叨地说了一阵子还没有结束的架势,笑着将她按了下去,又给掖了掖被角,“你这人哪,操不完的心。这才什么时候,不急。”
“你说得倒是轻松,爷们家家的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满打满算的,还能有多长的功夫?”温氏埋怨了一句,不再理会靖国公,坐在那里凝神在心里头盘算着,还有些什么东西要添置,又有哪些地方要修葺。算到了最后,才笑叹了一回,“也不知道四弟和阿昀的一双儿女生得如何。”
“定不如初一和阿琇。”
靖国公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着。
温氏:“……”
她对自己两个孩子的容貌,还是很有些自知之明的。阿琇就罢了,确实是出挑。可说到初一身上,若是赞他一句年少有为温氏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受用了,夸他比沈焱霍昀的孩子长得好……温氏觉得,就算自己是亲娘,昧着良心也说不出这话来。
初一……周正,英气。
这就够了。
从得知了霍昀会带孩子回来,国公府里,从顾老太太到阿琇,都足足地兴奋了好几日。特别是阿琇,她与四叔沈焱关系本来就非常好,沈焱也很是疼爱这个长得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侄女,再加上霍昀,从海疆回到京城后就认识了阿琇,二人也亲密的很。
阿琇几乎是扳着手指头算,霍昀回京还有多少天。
又亲自跑去冬晴园里做指挥,各处出主意,也亏得顾老太太和温氏肯听她的,由着她在冬晴园里折腾。
与阿琇不同,初一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定康侯府里。他从小被温氏放到了老侯爷跟前去教导,上蹿下跳的皮猴儿似的,没少被老侯爷教训。祖孙两个之间情分也更加亲近些。
他不但自己去侯府折腾,还拉上了霍青时。
霍青时有数儿的两天休沐,都被他拽到了侯府里。这一拽,弄得贺长安与阿琇直抱怨,“等青时休沐一回等得人心急,这倒好,还被他表弟给截了。”
“你就知足吧。”阿琇腿伤好的差不多了,也不每日里装柔弱了,捏着兰花指一指贺长安,“,这幸亏是没被他表妹给截胡哪。”
贺长安一口茶喝进去,险些又喷了出去。
“你你你……你别乌鸦嘴行不行?”贺长安埋怨道,“你那个舅母也算是奇人,为了两个侄女跟丈夫吵了多少次了,还不死心呢。我听霍锦程说,她都跟你舅舅明说了,想让侄女做个儿媳妇的。”
这回轮到了阿琇喷茶。
“真的呀?”
贺长安眼疾手快地躲过了茶水,淡定地点头。
阿琇凑过去,“快说说,我这一伤得错过多少的趣闻。”
其实李氏说的并不是那么直白。
鉴于贺长安时不时就要往自家里走上一遭儿,丈夫又很是喜欢这个大方爽直的姑娘,李氏一想到贺长安每每提起霍青时的时候,就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心里头是着实百爪挠心。
原本她是只想着接了一个侄女过来的,就是霍锦程口中那个喜欢装模作样的表姐李凤。照李氏的想法,李凤容貌上乘,自小也是丫鬟老妈子伺候着娇养长大,与边城的女孩儿大为不同,很有些美名。
最妙的是李凤与霍青时年纪也相当。想他霍青时,家中有个妙龄的表姐妹住着,但凡有些个脑子的也都该明白是个什么意思了吧?
知难而退,彼此还不用撕破了脸,多好?
可惜了,贺长安这姑娘真不是用常人思路去琢磨的。不然,也轮不到她去退掉王府世子的亲事了。
横竖贺长安是依旧常来常往,摆明了一副娇蛮的高门千金架势,叫李氏有心挤兑几句,又怕丈夫责怪,也是不敢。
愈是如此,李氏愈是怕霍青时真与贺长安成就了姻缘——不怕别的,但凡换个出身,就哪怕贺长安真的泼辣到了极点,李氏自问也会有手段来对付她。可怕的就是,贺长安是长公主的孙女。
这样的出身真要是嫁给了霍青时,自己那不是娶进了个儿媳妇,那是祖宗!得捧着哄着供着求着!
到那时候,自己的儿子还能有什么出头之地?
打起了精神,小意殷勤地服侍了霍骏几日,待霍骏心情好转了,李氏才在床笫之后,满腔柔情地与霍骏数说起侄女李凤的种种好处,以及李凤做了儿媳妇后的种种好处。
“我不求别的,只是想着,家和万事兴。”她伏在霍骏身上,柔声蜜语,“你也看见了,我出身低,贺家姑娘平日里与我疏远得很,就是我上赶着说话,她也是不冷不热的。真要让她进门了,哪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呢?青时若是看不中凤姐儿,鸾姐儿不是也来了?她正是个活泼的性子呢。”
李凤李鸾是堂姐妹,两个人性子截然相反。李凤看不上堂妹举止粗疏,李鸾觉得堂姐酸文假醋,哪怕是来了霍家,也是时常会口角起来。
李氏先前只是想接了与自己脾气相投,又会奉承自己的李凤来。后来见霍骏喜欢贺长安这样的姑娘,多了个心眼儿,把李鸾也一块儿接来了。
在她想来,李凤文雅,李鸾活泼,总该有个对霍青时心意的吧?
“我一颗心,都是为了这个家……”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霍骏推开了。
霍骏像看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李氏。
“你是不是疯了?”他着实是没想到妻子会这样,“你拿着两个侄女当什么了?”
李氏这话传出去,李凤李鸾两个都不用做人了。
就是李家,那也得被人指着嘲笑——李家的女儿是不是都嫁不出去了,一股脑送到了霍家来叫人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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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培训,实在是没力气码字,空了两天。恢复,么么哒。明天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