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离推开饕餮楼雅间的门后,就看到了阿琇跟贺长安两个,正把手里的酒杯扣在墙壁上,弯着腰鬼鬼祟祟地听着隔壁动静。
认真程度,竟然连他推门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凤离和初一都呆了那么一下儿。
阿琇在相熟的人跟前,本来就有些大喇喇不拘小节了,在加上贺长安这个疯丫头,凑在一处简直是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竟连听墙角这样的事情都做出来了。
“听见了什么?”刻意放轻了脚步,凤离走了过去在阿琇身后问道。
阿琇吓得跳了起来,回头一看是凤离,白嫩嫩的脸上立刻就精彩了起来,讪笑,“没,影影焯焯的,哪儿能听真着呢。”
与她犯了错似的局促相比,贺长安就大方多了。咳嗽了一声,站直了腰身,将茶杯在手里扔了两下接住,“离表兄。”
还没等凤离说话呢,贺长安翻了个白眼,又加了一句,“你这也看得太紧了吧?”
打凤离回京,就又开始了动不动就往国公府里跑。她去找阿琇,十次里头有八次能遇见凤离。听说,这家伙如今把阿琇盯得紧,还把九皇子吓的不敢再往沈家去了。
这不是么,好不容易约了阿琇出来,后脚凤离就跟来了。
哪怕带着沈初一同来,也掩饰不了他的狼子野心好不好?
贺长安这会儿,算是知道了为何阿珠没有出阁前,提起凤离就是一副压根儿痒痒的不屑模样了。
这还有没有点子爷们儿该干的事儿啦?
初一孩子心性,走过去从阿琇手里掰下了杯子,也去墙边听了一回,又扫兴地回来,对凤离说道,“真听不清。”
凤离哭笑不得,“饕餮楼好歹是京城第一楼,再不堪,也不至于拿只酒杯就被你们听见声音。”
拉着阿琇坐下,“那边儿是谁?”
阿琇爱听个小八卦,不过若是无关的人,大约也做不出听墙角的举动。
凤离扫了贺长安一眼。
贺长安:……
看我干什么呢?明明茶杯就是阿琇递给她的,把茶杯倒扣在墙上的法子,也是阿琇说的!
愤愤儿地坐到阿琇的另一边,干脆顶着凤离的眼光,抓起一块儿点心塞进了阿琇的嘴里。
阿琇欲哭无泪,吐出来太薄了贺长安,不吐吧可是长安姐姐你刚才手撑着墙都没洗啊!
艰难地将点心咽了下去,阿琇脸都憋红了。
凤离适时地将茶递到了她的嘴边,淡淡地问贺长安,“姑祖母身上可好?”
论辈分,凤离得叫慧怡长公主一声姑祖母。
贺长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笑的亲近,“劳表哥记挂,祖母身体很好。”
就是这一阵子心情都不大和顺罢了,动不动就要暴躁一回。当然,这都是因她婚事生变的缘故。
“我听说,你退了同凤凌的亲事?”
贺长安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退了。王妃还带着他往祖母跟前走了一回,只是那种朝三暮四的那人,我看不上。”
这贺长安与凤凌退亲,退得都还挺有风度的。慧怡长公主也不知道与肃王妃说了什么,总之就是以八字不合为由退了亲事。
贺长安恢复了待字闺中,长公主与齐国公都安慰了她一回也就过去了。倒是齐国公世子夫人,哭了一回,又下了狠心要教训柳姨娘与贺长馨母女两个。奈何世子拦着,反倒是骂世子夫人妒妇,又骂贺长安不顾姐妹情分和贺家名声,叫贺长馨在京城里出丑。
世子夫人三从四德了半辈子,就得了丈夫一句妒妇,哪里还忍得?
横竖丈夫被公公抽了一顿,行动不便,世子夫人抓住了机会就叫世子感受了一回什么叫做妒妇——妒妇,就要有妒妇的样子!
跳上床骑在世子身上拼了力气狠狠地抽了丈夫两个耳光,一口就啐在了他的脸上,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也配当爹!”
其强悍凶狠程度,不让手握长鞭的贺长安,着实吓住了其国公府一干上下人等。
趁着威严正盛的时候,世子夫人又命人就将柳姨娘拖到了院子里,当着世子那些个通房侍妾的面,纳得厚厚的鞋底子往柳姨娘脸上足足招呼了二十下,只将柳姨娘那张娇若初绽梨花的脸抽成了猪头。
世子反应过来拖着剧痛的尊臀出来救心爱的人,见了柳姨娘血肉模糊的面颊,都一愣之下没能认出人来。
最叫人叫绝的,是世子夫人只用了十天,就把个贺长馨给嫁出去了。
不过是个庶女,还想攀附王府世子?
心也太大了!
齐国公世子夫人倒是也保留了一丝理智,没把贺长馨随便就嫁个鳏夫之类的——她教训柳姨娘那贱人,立刻发嫁贺长馨,都没什么。但若是做的太过,公婆那里总会插手,再说,这里边还有齐国公府的颜面在里边。
所以世子夫人给贺长馨找的,是一个外省的行商大户,家中银钱无数。那人的独子二十出头,据说长得也是清秀,从前定下的未婚妻夭折了,故而耽搁至今。
商户虽门第低了些,但家境优裕,贺长馨过门后,锦衣玉食是没问题的。又是做原配发妻,也好圆了她爱穿大红衣裳的心。
至于贺长馨愿不愿意,完全不在世子夫人的考虑之中。
哭着喊着不嫁?直接堵了嘴捆上塞进花轿就好了。
慧怡长公主全程冷眼旁观,并不说一句话。就连贺长安那个庶兄,贺长安的亲弟弟,也都没有说什么。
这些,安王太妃都已经告诉过凤离了。
凤离倒是觉得,齐国公世子夫人若是从一开始便能立起来,也不至于受了这么多年的气。这一口气憋的久了,总算发了出来。想来日后,世子夫人的日子也能过得顺心些。
想到这里,凤离眼中有些黯然。
若他的母亲当年也能如此……
手上一热,却是阿琇将小手盖在了他的手背上。抬眸就见到了阿琇带着关心的目光,凤离便微微一笑,“还吃不吃点心?”
阿琇:……
我就多余来关心你!
凤离反手握住阿琇的手,眼睛却是看着贺长安,“你做事向来不会拖泥带水。不过这次,你和世子夫人强势彪悍的名声怕是又要更盛一些了。”
原本就被传不够柔顺了,这下子,贺长安凶名更盛,谁家想求娶她之前,都得先掂量一下。
“谁在乎这个呢。”贺长安握住茶杯放在嘴边,“大不了,我不嫁人。”
沈三都过了十八还能有人愿意迎娶呢,谁能保证,等她十八岁后不会遇见命中良人呢?
阿琇幽幽地说道,“这话我三姐姐也说过。”
“说起来,还是羡慕你们家哪。”贺长安不止一次说过这话了。不过想到母亲大发雌威后,家里那些个庶母庶妹的一下子都鹌鹑似的了,贺长安又打起了精神来,大拇指往后指了指,“不知道那边说完了没有。”
初一这才想起来,“长安姐,那边到底是谁?”
“还能是谁?霍菲啊,还有凤羽。”
“凤羽?”凤离皱眉。
初一也哎呦了一句,小声笑道,“霍家姐姐要悔婚么?叫我四婶知道了,又是一通好气。”
说不定,四婶还会撺掇着四叔带她快马加鞭地赶回来,揍那么个不省心的侄女一回。
四个人正说着,就听见隔壁的门响了一声,然后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往楼下跑了去。
阿琇和初一不愧是姐弟,两个人对视一眼,齐齐扑到了窗户前。
“给我腾个地方!”贺长安扒着两个人肩膀着急。
片刻间,三个人就看到霍菲双手捂着脸,哭着跑出了饕餮楼。身后,却不见凤羽追出去。
这是,俩人没有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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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生,不能超过十二点睡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