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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小美,是一个靠比武招亲,跑江湖打把势卖艺的武林人士,我和爹爹王大锤最初的梦想就是赚到几十贯铜钱,然后回乡下买一块地,做一个万世太平,如莲如玉的小地主,但万万没想到,大都一行,我和爹爹却天人永隔,黑发人送,额,黑发人。
我躲在马厩之后,忍着刺鼻的腥臭味,看着远处无数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饥肠辘辘,心急如焚,耳听得坊内传来无数惊呼,我抬头看去,但见上百个披甲执锐的蒙古兵举着火把,吆五喝六,嘴里还喷着什么充作军妓的污秽之词。
蒙古军的残暴是人所共知的,杀人屠城,纵火劫掠,奸杀幼孺,无恶不作,最恶劣最下做的词用在他们身上,你都会觉得还不够,征服这件事本身就是罪恶的,荣誉感只是人类为自己披得一层粉饰外衣。
远处的蒙古兵越走越近,我咽了口口水,双腿有些打颤,想到自己被发现的糟糕下场,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捂着脸,我有些无力的瘫坐在地上,静静地握着手里的短匕,我绝不愿意就这么白死,我要竭尽全力,杀几个蒙古兵,为爹爹报仇,然后再同赴黄泉。
他的皮靴越来越近,我咬紧牙关,喘着粗气,下巴微抬,死死的握紧手中的短匕二十步,十五步,十步,五步,杀!
我脚下一顿,手中的短匕,短,额,天了噜,这特么什么质量啊,就剩匕首把了。。
我和那蒙古兵同时懵逼了,稍后,他发了疯的挥刀砍来,我惨然一笑,闭上眼睛,也许今日就是我人生最后一天了。
等了半晌,我也未曾感觉到疼痛,突然,我感觉有人抓着我的后颈衣领,拖着我向后疾退,呼呼的风,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过了一会,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西斜街。
这里遍布勾栏瓦肆,歌台酒馆,算是大都的粉灯区,大凡贵族名流,莫不到此停车驻足。
清晖楼,二楼雅间,邻水观台。
鹿清笃望着睡眼惺忪的小美,女孩忽然惊醒,指着他道:“你是谁?这是哪?”
她弯着腰,一脸戒备,像一只受了伤的小豹子,鹿清笃一脸正色:“王姑娘,尊父被鞑子杀的时候,贫道亦在当场,只可惜在下学艺不精,武功太差,虽然救了你,但却未能救下王义士的性命!“
小美眼圈一红,泪水簌簌的往下滑落,她放下警惕,抽噎着说道:“多谢道长搭救,家父许是命中有此一劫,道长无需内疚。”
鹿清笃点点头,忽然说道:“王姑娘,你父亲已过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小美摇摇头,一脸茫然:“茫茫人海,偌大尘世,无一人可谈,无一地可居,或许从此以后,小女子就会青灯古佛,常伴一生。”
鹿清笃有些无语,泥煤,当着道士的面,你想出家为尼姑,这要是传出去了,道爷我在道士圈里,还有脸混么?
他干咳一声,一脸严肃道:“王姑娘,尊父惨死,作为人子,难道你就不想为他报仇么?”
小美一怔,随后咬牙切齿道:“每每思及爹爹临死之状,我都恨不得将那些蒙古人一个个剁成肉酱喂狗,但我一个弱女子形单影孤,势单力薄,想要报仇,谈何容易呢?”
鹿清笃笑道:“好,王姑娘,你有这等心思,尊父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报仇的事,你有此心,权且暂居,贫道自会助你。”
小美屈身下拜:“多谢道长成全,他日小女子得报此仇,情愿在道长身前为奴为婢一百载。”
长春宫。
丘处机捋着胡须:“志明,觐见窝阔台的事,你做得如何了?”
闫志明垂首道:“弟子无能,只打听到窝阔台前几日北狩,受了风寒亦或是惊吓,这几日卧床不起,莫说是咱们,就是中书令耶律楚材都不得入宫觐见。”
老丘还未说话,尹志平皱着眉头道:“鞑子大汗一日病体不复,难道咱们就要在这红尘俗世,虎狼之窝待上一日么?”
闫志明讷讷不语,一旁陪坐的崔志方忽然说道:“师伯,咱们这次北上大都,不过是为了给正一教牵针引线,搭桥铺路,只要此事能做成了,见不见鞑子大汗,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丘处机摇头不语,自己好歹也是成吉思汗册封的道士大统领,别的不说,这次进京,倘若是让道门的同行知道自己连窝阔台的面都没能见到,就灰溜溜的回了终南山,只怕从此以后全真教在北方的名望就要全面大跌了。
不过这等心思他自然不能跟后辈儿孙们说破,只是含糊的说道:“志明,这件事你多费些心思,无论如何,也要见到窝阔台。”
闫志明垂首称是,尹志平黯然神伤,他忽然觉得浑身酸麻难当,手足颤抖,生怕丘处机发现什么,他捏着手心的止疼穴,疼的让自己直翻白眼。
丘处机并未注意到尹志平的异常,环视周遭,他忽然说道:“志方,志平,净光,明日你们三人随老道去一趟慧力寺。”
深夜。
长春宫一灯如豆,点点火光暗照,鹿清笃穿上夜行一套,脚下一点,身子如同鬼魅一般,迅速向远处潜去。
元大都平面呈东西短、南北长的矩形,城墙全长60里又240步,辟十一门,南、东、西三面各三门,北面二门,被附会为哪吒“三头六臂两足”。
蒙古人营建大都时,先在全城的几何中心位置建“中心之阁”,然后以此为基准向四面拓勘城址。中心之阁以南为皇城。皇城四周建红墙,又称“萧墙”,其正门称棂星门,左右有千步廊。
鹿清笃悄无声息的躲在千步廊后,不远处上千个披甲执锐的卫兵,举着火把,严阵以待,等了半晌,眼见无一丝良机,他调转方向。
皇城以太液池为中心,四周有三座宫殿,大内,隆福宫,和兴圣宫,窝阔台自然是住在大内的,而大内之后的后殿延春阁就是皇后的居所,嘿嘿,额,干嘛突然这么猥琐的笑?当今皇后跟窝阔台差不了几岁,都特么四五十了!
大内正门为崇天门,北面为厚载门,东为东华门,西为西华门,鹿清笃远远挨个眺望,但见人头影动,火光冲天,他无奈摇头,看来想硬闯大内,是绝无可能。
一路优哉游哉的返回长春宫,离得还远,他忽然听到一声怒喝:“恶贼休走,且吃老夫一掌!”
鹿清笃一怔,急忙脚下加速,天色昏暗,他也看不清长春宫的异象,隐约之间似乎看到有火光闪烁。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笑:“长春子,丘处机,十年前,你杀我师弟,今日可曾悔不当初?”
丘处机暴怒道:“宵小之辈,老道只是后悔当初没能斩草除根,将你这妖孽一并斩杀!”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丘处机,你自诩名门正派,除暴安良,行侠仗义,那我问你,你杀我师弟之时,他是在杀人还是放火?”
丘处机寒声道:“杀人放火,老道都未看见,只是当时晋北群雄众口一词,指责你师弟乃是张老拳师一家十五口灭门惨案的真凶,老道或许会错,难道数百位晋北英雄都错了么?”
鹿清笃摸到长春宫院墙外,趴在墙头上,用手指扒拉着杏枝,但见院内,躺着二十几个道士,他打量一遍,尽是从重阳宫跟着丘处机来到大都的随从。
丘处机面色阴沉,后院噼啪声乱响,隐隐还有烧焦的气味,他对面立着一人,弯腰驼背,脸色黝黑,双眉之间有一个菱形的伤疤,手里拎着一根叉子。
驼子呵呵冷笑道:“晋北群雄?哼,不过是一帮趋炎附势,人云亦云的小人罢了,当日我师弟不过是。。。”
丘处机打断道:“要战便站,哪来那么多废话可讲!”
驼子大怒,你麻痹,回忆杀懂不懂,凑字数懂不懂,老子一个跑龙套的就靠这个混镜头了,擦。
他勃然大怒,脚下一顿,叉子直刺过去,丘处机双目微眯,拔剑迎上,一场大战,似乎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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