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沈曦不愿意见他,他也不会来找阿黎,顾谭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她过得好吗?”
他虽然一直让人留意着她的消息,知道的无非是她做了些什么,喜欢吃什么,她嫁入了皇室,薛贵妃对她并不算太喜欢,她又是个好强的性子,他不清楚她究竟是否快乐。
清楚他口中的她是指姐姐,阿黎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又道:“姐姐膝下已有两子,平日里种种花、养养娃再悠闲不过,姐夫对姐姐也是极好的,姐姐之前就说过,人这一生只有短短数十载,生活决不能凑合,她如果过得不好,肯定早就试图改变了,姐姐对现在的状态很满意。”
沈曦的性子他自然清楚,她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一直活得很明白,他给她写的信,她全部原封不动退了回来,怕他再次给她联系,还写了个拒绝的信,说她不值得他的喜欢,让他勿念,还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京城,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可能。
父王的离去却让他过早成了藩王,藩王无召不得离京,知道她定亲时,他还是忍不住跑来了一趟,她却同样不愿意见他,他知道她是不想给他希望。
他却偏偏忘不掉她,以至于她的绝情都成了她的好,他总盼着她是有一丝喜欢他的,后来才知道,这种想法对她是一种侮辱。他已经做好了不打扰她的准备。入京的头一晚,在醉香阁用餐时,他却听到了隔壁包厢中一个女人的话,她一直在夸大皇子对她有多好,虽然外人一直以为他不曾碰过她,其实沈曦有孕时,他就喜欢往她房里去。
哪个女子有孕在身时,不希望夫君陪在身侧?听完她的话,顾谭就失去了理智,如果他有幸娶了她,又岂会让她受这个委屈?他当时就有了将沈曦抢过来的念头,她却仍旧不愿意见他,他这才找到阿黎这儿。
他脸上的笑有些讽刺,“那他府里的姨娘是怎么回事?对她好却还纳妾?他当真在你姐姐有孕时,迫不及待地宠幸姨娘?”
阿黎根本没想到他连这个都问,却还是如实道:“两位姨娘是父皇跟薛贵妃赏的,是姐姐让姐夫将人收下的,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但是姐夫从未碰过她们。”
顾谭蹙了下眉,审视般看了阿黎几眼,自然清楚她没有撒谎,顾景渊伸手叩了一下桌子,微微眯了下眼,本能地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你听说了什么?”
顾谭将柳姨娘的话说了一下。
当时听到这话时,他自然也曾怀疑过真假,还特意让人跟了她一下,她确实进了大皇子府,他当时又托人找到了两位姨娘的画册,他遇到的那位确实是顾景航的姨娘。
那她为何要撒谎?
如果他没有找阿黎求证,而是直接与大皇子翻了脸,事情自然会一发不可收拾,不管最后他究竟能不能抢走沈曦,此事必然不能善了。
顾景渊与顾谭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的怀疑。
顾景渊沉吟道:“柳姨娘的事,我会找人去查,堂兄暂时先不要插手,以免打草惊蛇。”
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感受到了背后之人的恶意,顾谭点了点头,他虽然喜欢沈曦,如果她当真过得极好,他自然不会去破坏她的幸福。
顾谭并未多待,从太子府离开时,脑海中再次闪现出了与沈曦离别时的画面,面对他的表明心迹,她显然有些诧异,他情不自禁想要拥抱她时,她才回神,却还是伸手推开了他。
她目光清明,丝毫没有女子的害羞,依旧那样冷静,他知道她不过是对他有些欣赏,还远远谈不上喜欢,如果多处处,他总归可以打动她,可是父亲的病重,让他只能暂时离开,他说不出让她等他的话,上马前却还是卑劣地摘走了她的步摇,想让她同样记住他。
她乌黑的发洒落下来时,是那么的美,那一刻他就打定了主意,今生非她不娶,父王的离去,使他不得已成了藩王,藩王之位甚至成了阻挠他们见面的东西。
他们终究还是有缘无份,她注定只能活在他的记忆里。
顾谭深深闭了下眼,冷峻的神情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落寞。
他离开后,顾景渊便将暗一喊了进去,“你去查一下最近柳姨娘都跟谁接触过,若是查不出来就直接去找大皇兄要人,就说是我要的。”
暗一离开后,阿黎才忍不住问出声,“夫君,难道是有人指使她那么说的么?”
顾景渊点头,“可能性很大。”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凡事都得小心为妙,既然有了怀疑,自然需要好好查一查,顾景渊甚至觉得顾谭在朝堂上之所以不愿意上交兵权,也跟听到了这话有关。
他不想让她操心朝堂上的事,便道:“宝宝是不是饿了,我听到了哼唧声。”
阿黎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连忙去了婴儿房,奶娘才刚喂过他们,宝宝自然没有饿,阿黎过来时,圆圆跟安安都醒着。
天气已经很热了,小家伙穿的既清爽又宽松,小手一扬便露出一小截儿细白的手臂,衣服是阿黎亲手做的,肚子上还绣着小黄鸭。两个小宝贝都有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皮肤也白净得紧,早没了刚出生红巴巴的模样,一个比一个可爱。
阿黎进来时,安安同样很安静,圆圆正挥舞着小手臂咿咿呀呀不知道叫着什么,她也才不过一个多月而已,听陈嬷嬷说旁的孩子都是两三个月时才会咿咿呀呀的叫。
阿黎当时还担心了一下,问过太医说每个孩子发育情况都不一样,没什么大碍,她才放心。阿黎走过去在两个小宝贝脸上各亲了一下。
他们如今已经成了太子府最受宠的存在,不仅阿黎喜欢他们,丫鬟们也喜欢得紧,紫荆紫兰等人睡醒了第一件事,不是去看阿黎需不需要伺候,而是先跑去婴儿房瞧两眼小宝宝,得亏宝宝年龄还小,有一大半时间都在睡觉,她们这才没有始终围着他们转。
阿黎陪宝宝呆了一会儿,下午顾景渊还有事,便入宫了,阿黎闲着无事,本想再为太子做件单薄点的衣服时,陆怜怜却到了。
陆怜怜是特意过来探望阿黎来了,宫宴上一别,她还没能与阿黎说上话,直到今个才抽开身,便直接来了阿黎这儿。
她这次来,自然是吐槽肖晗来了,在她眼里,肖晗俨然是第二个林筱涵,她总觉得她对阿黎的敌意来的有些不对劲,因着她敬酒时,提到了太子,陆怜怜便觉得她说不得是喜欢太子,毕竟太子那张脸确实是天下无双,想当年她都因为太子那张脸对他心生好感,肖晗若是惦记上他也极有可能。
陆怜怜道:“皇上不是在为她挑选夫君么,你最近留意着些,别她万一真瞧上了太子,若是韩王求到了皇上跟前,就冲他刚刚上交了兵权,说不得皇上就应允了。”
阿黎原本还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被她一分析竟觉得她说得极有道理,毕竟惦记太子的女子从来都不少,阿黎这一刻竟然宁可太子生得丑一些,这样他就完全是她的了,再也没了旁人的惦记。
阿黎点头,“我会多留意,你这两日如何?林筱涵的事彻底解决了?”
说起林筱涵的事,陆怜怜还有些不爽,她被林筱涵坑了一把,自然想报复回去,那日邱瑾枫回去后却不让她插手此事,陆怜怜最烦他冷冰冰下决定的模样,好像凡事都得他做主才行,明明不过是个大理寺少卿,拽个什么劲儿,念在他没有纳妾的意思,陆怜怜勉强同意了。
她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当天他毫不留情将林筱涵赶走时,她多少有些好奇,晚上便问了一句,他当真没有纳了她的意思?谁料他却一点都不害臊,说什么单一个她,他都有些喂不饱,纳什么妾?
陆怜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她好歹是个大家闺秀,就算性格大大咧咧了些,也不是完全没有害臊那根弦儿,当时就有些恼了,说得就跟她多饥渴似的,她向来不是个能忍的,一脚朝他踹了过去。
他却捉住了她的脚,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压在了身下,陆怜怜快气炸了,最近这段时间她都有些不想搭理他,床事上也不想配合,免得他以为她就是个贪图享乐的。
两人虽然没什么共同话题,也不怎么聊天,她刚嫁过来时,他多少会给她一定的尊重,如今倒好,本性全暴露了,嘴毒得不得了,陆怜怜好想咬死他。
她气鼓鼓道:“如果再给我选择的机会,我才不会嫁给他。”
她每次过来都会这么说,阿黎刚开始还会为她担忧,现在已经完全不着急了,甚至忍不住打趣了她一句,“如果真过得不开心,现在再找个合适的也不晚呀。”
陆怜怜鼓起腮,伸手去挠阿黎的痒,“好呀,之前还跟我同仇敌忾,现在反倒学会看我笑话啦,一成亲,连你都变坏了!”
阿黎笑着躲了躲,两人又闹了会儿才又说起正事,阿黎前几日便与她提过做生意的事,就等她什么时候过来时再详细商量,见她下午无事,便认真说了一下。
见阿黎又说起了拉她入伙的事,陆怜怜附和道:“好呀,不过我现在没多少银子,等年底结账时再给你钱。”
这个阿黎自然没意见,她就是不投钱都成。
陆怜怜眨了眨眼,“那我以后过去避暑时,能来个最低价不?不然我肯定连十日都待不了。”
她去年根本没去几日就花了不少银子,虽然成亲后,她已经是个小富婆了,最近这一年她却一直大手大脚的,小金库里的现银几乎快被她挥霍光了,她总觉得再这么花下去,她的生活质量会大大降低。
阿黎有些忍俊不禁,又忍不住打趣她,“邱瑾枫不是挺有钱,难道不舍得给你花吗?”
陆怜怜再次眨了眨眼,对呀,她都嫁给他了,完全可以管他要银子花呀!他不是也有不少铺子?不给她花,难不成以后留给狐狸精不成?陆怜怜之前从未想到可以管他要,想到自己已经见底的小金库,她顿时有些肉疼,岂不是白浪费了那么多钱?
阿黎并不知道,她一句打趣的话,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陆怜怜有些坐不住,想回去管邱瑾枫要钱去,阿黎却硬是将她留了下来,仔细跟她商讨了一下生意上的事。
其实消暑别庄火起来后,有不少人想要效仿,因为打听出了温二少背后的人可能是太子,众人才不敢模仿,因为没人模仿,他们至今还是头一份,今年的生意自然差不了,这段时间便陆续有人过去了,等天气热起来时,肯定再次爆满。
阿黎与她又说了一下将生意做大的事,想做大必然得有别庄才行,阿黎自己有两个庄子,只不过自理位置稍微有些远,不太合适,陆怜怜跟姐姐虽然也有陪嫁的庄子,却不是依山傍水之处,并不是特别凉快。
想拿来消暑,环境和地理位置都得合适才行,阿黎前段时间让人特意留意了一下适合的地方,还真发现两个合适的,其中一个恰好是邱瑾枫的。
阿黎将情况与陆怜怜说了一下,“你回去后帮着问问他,看看他愿不愿意出售,如果他有意出售,再问问他想要多少银子,我这儿还有不少银子,钱不是问题,他若不想卖,表姐也无须为难他,旁的地方也有合适的,姐姐已经让人去问了,说不得很快就有消息了。”
陆怜怜嗯嗯应了下来,回府后她就与邱瑾枫说起了别庄的事,前几日她一直有些不爽,也不太愿意搭理他,见她主动凑了过来,邱瑾枫就冲她勾了勾手,将人抱到了腿上,虽然晚上时常坐在他怀里,她白日可没这么跟他亲近过,陆怜怜有些不自在,便揪了揪他的头发,嘟囔道:“你快说要不要卖,不想卖也得卖,我还没找你帮过什么忙,成亲后才求你这一次,你可不能不给我面子。”
邱瑾枫捉住了她作乱的手,似笑非笑地扬了下唇,“你这是求人应有的态度?”
他五官昳丽,明明相貌是极好的,却偏偏似笑非笑的,勾唇时也说不出的邪气,陆怜怜特别不喜欢他这个神情,哼了一声,鼓了鼓腮帮子,“不同意算了。”
说着就想离他远点,人还没站起来,她却又反悔了,凭什么要放过他呀,她戳了戳他的胸膛,没好气道:“成亲后,你的银子从来没给我花过一分,找你办一件事,都拖拖拉拉的,你就是这么当人夫君的?算什么男人!”
邱瑾枫脸有些黑,陆怜怜才不怕他,冲他扮了个鬼脸,“小气鬼。”
话音刚落邱瑾枫就黑着脸将她扛了起来,实打实的扛,直接搂着她的腰扛到了肩上,陆怜怜一阵头晕目眩,气得哇哇哇大叫,男人却根本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在她羞恼的骂声中,他重新教了她什么叫男人,好在他也不是总这么讨厌,最终,他还是点了头,直接将庄子给了她,无需阿黎再付钱,让陆怜怜当本钱投进去。
陆怜怜这才欢喜起来,觉得有个夫君也不是完全没用嘛。
阿黎当天就收到了她的好消息,说来也巧,武康侯府的人刚来没多久,姐姐那边也来了消息,说是已经谈拢了,她已经出钱将别庄买了下来,价格还算合理。
阿黎当即派人去了别庄,着手修建去了,速度快的话,月底就可以坐收银子了,晚上顾景渊回来时,才发现她今日心情格外好。他最近一直在忙藩王的事,也没过问阿黎生意上的事,便仔细问了一下,阿黎与他说了说,末了又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看来邱瑾枫对表姐还挺不错的。”
顾景渊嗤笑了一声,“不过给一个庄子就是不错?”
他仔细算了一下自己名下的庄子,打算将地契都给她,阿黎沐浴出来时,顾景渊便将地契找了出来,直接推给了她,阿黎整个人都呆了呆,这才想起下午的事,她忍不住弯了弯唇,伸手抱住了顾景渊的腰,“夫君做什么将地契给我?”
她越来越不怕他了,最近很喜欢抱着他的腰撒娇,有时候还会晃几下,娇气的像个小猫儿,顾景渊喜欢她的亲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见她头发只是半干,便拿起了一旁的布巾,边帮她擦头发边道:“给你你就收着。”
阿黎心中甜甜的,不老实地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再次搂住了他的腰,他对她的好,她一直都知道的,无需用地契来证明呀。
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他擦起来自然有些不方便,顾景渊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宝宝,乖一些,先擦干再抱。”
阿黎摇头,抱住他的腰不撒手,小脑袋又钻到了他怀里,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就算不立马擦干,一会儿也会干的,阿黎想抱抱他了。
她难得这么依赖他,顾景渊嘴上不说,心中却很受用,静静抱了她一会儿,又低头去吻她的唇,阿黎也忍不住回吻了他,她的每一次主动,都让他贪恋不已,年轻的身体又极容易情动,没亲几下,顾景渊就有些把控不住,伸手将人抱了起来,在他的极力坚持下,现在圆圆隔三差五会被奶娘带一晚,今晚恰好是奶娘带她的日子。
顾景渊便直接将她放在了床上,她头发尚且有些湿,他头一次没有将人压在身下,而是将阿黎抱到了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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