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小姑娘脸颊泛红,眼底带了点羞,又带了点恼,她飞快从他怀里挣脱了出去,望着顾景渊的眼神也活似在看什么大色魔。
顾景渊神情不变,伸手又将人捞到了怀里,“躲什么?就是这么让我高兴的?”
阿黎羞耻极了,觉得他又有些不正常了,在他怀里小幅度挣扎了一下,偏偏又怕他更不高兴,结结巴巴道:“我、我饿了。”
顾景渊神情微顿,又怕她真的饿了,毕竟跳舞是一件极为消耗体力的事,他这才放开阿黎,“去让人传饭。”
阿黎逃也似的跑开了,直到走出寝宫,被凉风一吹,脸上的热意才逐渐消散,她跟丫鬟说了一下传饭的事,踌躇了一下有些不敢回寝宫,可是她初来乍到,她对这里根本不熟悉,现在天又未亮,她也无处可去,正纠结着,却见太子走了出来。
他已经穿上了外衣,今日是一身湛蓝色的锦袍,头发因为半干,没有绑起来,整个人说不出的慵懒。
“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喝西北风么?”
阿黎有些心虚,没话找话说,“正要进去呢,太子也快进去吧,你的头发还没干,万一被风吹到就不好了,我帮你擦。”
顾景渊站着没动,一双眼眸漆黑得有些渗人,想到自从嫁过来后,他总是瞧着有些不悦,其实并没有真正发过火,前两日她胃疼时,他不仅亲自将她抱回了寝宫,为了照顾她的口味,他吃的也极为清淡,阿黎心中微微有些暖,她忍不住伸手拉住了顾景渊的衣袖,轻轻扯了扯。
顾景渊仍旧没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外面风有些大,怕他万一湿着头发被风一吹,会头疼,阿黎有些担忧,以为他还在因为她中途逃掉的事不爽,阿黎迟疑了一下,红着脸小声道:“你回去的话,就让你再捏一下好不好?”
小姑娘没敢抬头,他却能想象她不甚娇羞的模样,顾景渊低咒了一声,伸手就将人抱到了怀里,足尖一点,便带着她闪进了寝宫,关上门后,就将她压在了墙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瞧到他眼中似乎冒着火,阿黎又莫名有些紧张,刚刚她是怕他万一被风吹到,又觉得既然已经成亲了,就该试着与他好好相处。
她其实不太懂男女相处之道。可是出嫁前,姐姐曾与她说过,太子若是想与她亲近,也不要一味地拒绝,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他如果讨厌她,肯定不屑搭理她,如果愿意亲近她,也说明了他看重她。
虽然阿黎觉得这种看重有些奇怪,可是,她是真心想与他好好相处的,而且只是让他捏捏腰,虽然乍一想有些奇怪,仔细想想却也不像避火图里那般让人难以接受。
阿黎轻轻点头,随着她的动作,她耳根上也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让她那张本就漂亮的脸蛋,多了抹说不出的可爱。
瞧到她干净的眼神,顾景渊本来充满浴火的眼睛,却奇迹般转向了清明,顾景渊没有再捏她的腰,而是垂眸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阿黎只觉得眼皮有些烫烫的,忍不住闭上了眼,意料中的吻又落在了她脸颊上,他动作很轻,一点都不带之前的戾气,阿黎一颗心也忍不住柔软了一些,好像没那么排斥他的亲吻了。
他又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便移开了身体,想了想道:“以后想让我做什么,无须做交换。”
他将人娶了回来,为的不是一时的享乐。
阿黎微微一怔。
男人却已经转身走了几步,见她没有跟上,才扭头看了她一眼,“不是想帮我擦头发?”
阿黎连忙跟了上去。
其实她不太懂他的意思,他是觉得她在做交换,才不想捏她了吗?阿黎不敢多问,毕竟才刚成亲没多久,就算知道他没之前想的那么吓人,涉及到这种亲密的事,阿黎还是忍不住有些羞耻,为了与他好好相处她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放在以前,她又怎么可能说得出这种话。
阿黎拿起干净的布巾,走到了他跟前,认真为他擦了起来,见小姑娘举着手臂,有些费劲,顾景渊便坐在了暖榻上,让阿黎站在了他身前。
擦头发的过程,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快擦干时,丫鬟在外面通报了一声,说饭菜摆好了,可以用饭了。阿黎才加快了动作,擦干后,她便将布巾收了起来。
今日是回门的日子,吃过早饭,顾景渊便让人备了回门礼。
他陪阿黎一道回的汝阳侯府,府里一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太子也要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时,都出来迎接了一下,见老夫人也来了,太子虚扶了一下她的手臂,“您是长辈,以后无须出来迎接。”
老夫人笑道:“老身闲着也是闲着,多动动对身体也有好处,太子快进来吧。”
一行人便进了汝阳侯府。
沈娟忍不住又朝阿黎看了一眼,见路过门槛时,太子会下意识扶一下阿黎的手臂,她整个人都有些走神,以前看到阿黎时,她总是既羡慕又嫉妒,如今却有种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的感受。
她如今已经成了太子妃,她就算再不满,也不能表露出来,除非是活腻歪了,何况她心底也清楚,阿黎嫁得好,对她们的亲事也有好处,她就算不想占她便宜,也得承她的情。
望着沈娟沉默的模样,二夫人总算松口气,她还真怕这死丫头不停地作死,就算阿黎不想与她计较,若是惹恼了太子……没瞧到太子对她一副体贴的模样么?分明是有心为她抬身价。连太子都对她这般敬重,他们又岂能再像之前那样对待阿黎。
阿黎也察觉到了太子今日对她格外照顾,不仅进门时会扶一下她的手,吃饭时还特意给她夹了几次菜,在东宫时,他可没给她夹过菜,阿黎就算再迟钝,也看出了太子的用心,她心中又莫名涌起一股暖意来。
用过饭,顾景渊便想离开了,阿黎却想陪沈星沈月多待会儿,太子没有勉强她离开,道:“我先去办事,下午路过这儿时,接你回去。”
阿黎点头,望着太子的目光也带着一丝感激,顾景渊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眼,有点知道该怎么对她好了。
阿黎又陪祖父祖母说了一会儿话,先去二房看了一下沈烈,沈烈还没有恢复正常,按廖神医的话,时候到了,他自然而然会恢复正常,大家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等得难免焦急。
阿黎过来时,他正在给花儿浇水。瞧到阿黎,他放下了手里的花洒,弯了弯眼睛,跳到了阿黎跟前,“黎妹妹!”
午饭他是呆在二房吃的,根本没去见太子,二夫人是怕他淘气时,万一干蠢事,或者惹太子不喜,才没让他出去。准确地说,最近这半年,除了年夜饭他是同大家一起吃的,其他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
他还记得阿黎出嫁的事,眼睛亮晶晶的,“妹妹回来后还走吗?”
望着他略显天真的目光,阿黎有些心酸,低声道:“要走,出嫁的姑娘,都得住在夫家才行,等我有时间会回来看大哥的。”
见她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沈烈微微一怔,脑袋中突然浮现出一幅幅画面,有阿黎偷偷抹眼泪的模样,有她跪在地上怎么都拉不起来的模样,还有她跪在灵堂哭晕过去的模样。
因为大伯父的去世,她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眼眶也时不时地泛红,沈烈捂着脑袋捶了几下。
阿黎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大哥,你怎么了?”
她边为沈烈揉脑袋,边喊了一声丫鬟,“快去喊太医。”
二夫人刚刚还在与老夫人说事情,落后阿黎一步,她走进院子里时,就见沈烈捂着脑袋,直嚷“走走走”,阿黎正手足无措地站在一侧,边为他揉脑袋,边担忧地问:“大哥,你怎么样了?是脑袋疼吗?”
沈烈却不答,神情很是痛苦。
二夫人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她望着阿黎的目光也有些锋利,瞧着沈烈痛苦的神情,心中又想起了她那些克人的话,这段时间烈儿都好好的,怎么她一来,就突然不好了!
沈烈是记起了大伯父去世时痛苦的心情,有些承受不住,这才嚷着“走走走”,想将脑海中的画面赶走。可是不管他愿不愿意想起来,有关阿黎伤心,他也伤心的画面,还是牢牢印在了他脑海中。
他这段时间一直没见到大伯父,虽然有些怕他,其实沈烈极为崇拜他,觉得威风凛凛的大伯父比爹爹英俊多了,谁料,他却死了。
沈烈忍不住嚎了一声,不愿意接受现实。
阿黎吓坏了,眼泪都滚了出来,“大哥,你哪里难受?是头疼吗?”
二夫人怕真是她克的,一把将她推到了一旁,伸手去揉沈烈的脑袋,“烈儿不怕,有娘在,太医一会儿就来了!”
沈娟也飞快奔了过来,她只有沈烈这一个哥哥,尽管平日里总是怪他对阿黎太好,这个时候也有些害怕,“哥哥,你不要吓我们呀,你究竟怎么了?”
沈烈呜呜呜地哭了出来,他只是想起一些事,却还是孩子心性,根本有些承受不住,只觉得痛苦,嘴里不停地嚷着“走走走”。
以为他是想赶阿黎走,沈娟红着眼,瞪她,“你走呀,以后都不要来我们二房了!别再祸害我们了!我们也不稀罕沾你的光!你走,走远点!”
阿黎的泪珠又滚落了下来,望着大哥痛苦的模样,她又怕真是自己克的,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二房。
紫荆也连忙跟了上去。
沈烈哭了一场,才没那么难受了,他四处望了一圈,焦急道:“三妹妹呢,我要找三妹妹!大伯父是不是死了?我看到他被下葬了。”
他的话一出口,二夫人与沈娟都愣住了,二夫人眼底闪过一抹狂喜,“烈儿,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沈烈脸上满是泪,神情也十分痛苦,哭道:“三妹妹呢?我看到她在哭,怎么都拉不起来,她是不是晕过去了?”
沈烈记忆有些错乱,却又很担心阿黎。
二夫人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他身上,根本不知道阿黎什么时候走的,又怕儿子受刺激,连忙安抚,“好好好,娘带你去找她。”
说完又问丫鬟,“黎丫头呢?去哪儿了?”
丫鬟下意识看了沈娟一眼。
沈娟咬着唇,没吭声。
丫鬟低声道:“太子妃刚离开没多久,应该是去了三房吧,来之前奴婢曾听她说等会儿她要陪五姑娘待会儿。”
二夫人道:“去将她喊过来,就说烈儿想见她。”
说完又记起了阿黎的身份,二夫人又道:“罢了,看看她在哪儿,我带烈儿过去。”
沈烈没等她说完,听到阿黎去了三房,就跑了出去,他记忆混乱,分不清现在和过去,只是本能地觉得妹妹这个时候很痛苦,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呆着。
阿黎并没有走远。她担心沈烈,太医没有诊治前,她根本不放心离开,又怕她的存在会妨碍到大哥,她便出了二房,就在院墙外站着。
阿黎眼睛有些泛红,一颗心也沉甸甸的,想到这半年来大哥所承受的一切,心底便有些喘不过气,如果、如果她真的克人,是不是爹娘也都是她克死的?
阿黎的眼泪又掉下来一颗,呼吸都有些困难,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还好好活着,见她神情痛苦,紫荆低声道:“太子妃,四姑娘说话一向不中听,您不要往心里去。”
阿黎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脑海中一片混沌,沈烈刚跑出来,便看到了阿黎,他红着眼睛喊了声妹妹!见阿黎又哭了,他连忙笨拙地去擦她的眼泪,“妹妹不哭,大伯父只是去陪伯母了,你不要难过。”
见阿黎红着眼眶愣愣望着他,沈烈下意识揉了揉她的脑袋,他这个动作是以前常做的,自从摔到脑袋,才没再做过,阿黎脸上闪过一抹激动,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语无伦次道:“大哥,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沈烈摇头又点头,眼神有片刻的茫然,二夫人跟丫鬟也追了出来,见阿黎没走远,二夫人松口气,喘着气道:“黎丫头,你大哥好像想起了一点事,他情绪不太稳定,闹着要找你,你帮着安抚安抚他吧。”
阿黎之前的难过在看到沈烈时,便消失殆尽了,见他恢复了一些记忆,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巨大的惊喜中,恰好太医过来了,阿黎便将他劝回了二房,沈烈抓住她的衣袖不愿意松手,迈入二房前,阿黎有些迟疑。
她虽然成了太子妃,在沈娟眼中却还是那个让她嫉妒又讨厌的人,不知为何,看到阿黎踟蹰的模样,她竟莫名觉得刺眼,忍不住粗声粗气道:“刚刚是我误会了,还以为哥哥病情加重了,一时着急,才胡说八道的,你进来吧,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大概是不习惯低头,说完她就跑开了。
二夫人心中一跳,连忙拉住了阿黎的手,“是不是这丫头又胡说八道什么了?阿黎放心,婶娘一定会替你做主,看我怎么收拾她!”
阿黎摇头,笑道:“二婶,大哥的身体重要,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让太医尽快为大哥诊治一下。”
二夫人也着急沈烈的身体,她怕阿黎心中有疙瘩才说了那样一番话,见阿黎没有太在意,便招呼着太医进了院子里。
太医为沈烈诊治时,阿黎一颗心紧提了起来,唯恐听到不好的话,太医诊治过后,道:“大少身体一切正常,并无不妥之处,他既然能想起一些事,日后肯定还会再想起旁的,说不准用不了太久就恢复正常了,刚刚只是乍一接受新记忆,有些不适,没有大碍,太子妃和夫人不必担心,且等着好消息吧。”
两人脸上都露出一抹喜色,见阿黎笑得开心,沈烈脸上才多了一抹笑,直到太子过来接她了,阿黎都没能去三房,她只好让紫荆去跟沈星沈月说了一下,改日再去找他们,她先带着青竹和紫嫣出去了。
怕太子久等,阿黎抄了近道,从小花园穿过去,可以节省一些时间,这个季节,花园里盛开的花并不多,瞧着便有些冷清。
从花园中穿过时,阿黎却听到一声小小的呜咽声,像极了小动物的低鸣,她脚步微顿,问道:“青竹,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青竹点头,“好像有人在哭。”
两人声音刚落,哭声便消失了,阿黎听着像极了小男孩的哭声,怕万一是沈星,阿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右边有颗松树,松树旁露出一小片白色的锦袍,衣服的质地根本不像小厮会穿的。
阿黎忍不住朝前走了去,听到她走了过来,小少年站起来便跑了,阿黎这才看清他的脸,竟是沈铮,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一张脸竟然肿了起来,分明是挨了巴掌。他今日根本没去明德堂,自然不可能是祖母打的他,怕仆大欺主,他受了虐待,却不敢说,阿黎有些于心不忍。
他刚出生时,阿黎还抱过他,刚开始对他自然有些感情,只不过后来因为夏氏的事,他不知道听说了什么,对沈曦便有些憎恨,沈曦怀孕时,他还推了她一把,差点将她推倒,虽然他只是个孩子,阿黎心中却有些不舒服,也不愿意再亲近他了。
阿黎本不想管他,见他一个人偷偷地哭,脸还有些肿,又有些放心不下,不管怎样,他身体里都留着爹爹的血液,是大房唯一的男丁,算起来连十岁都不到,没遇到也就算了,既然看到了,阿黎却无法装作没看到。
她忍不住对青竹道:“你去与太子说一声,让他先回去吧,不要等我了,我有些事,晚会儿再回去。”
见阿黎态度坚决,青竹便应了下来。
阿黎转身朝沈铮的方向追了去,想着他可能会回大房,阿黎便直接去了他的住处,他的院子与阿黎的离得不算近,阿黎之前倒也来过几次,自然记得路。
一踏入小院,她便看到几个丫鬟竟然聚在院子里公然地玩投壶,飞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花瓶的腹部画着青花缠枝莲,一瞧就不是丫鬟所能拥有的。
丫鬟玩得很尽兴,根本没发现她的存在,还有个丫鬟笑对另一个丫鬟道:“刚刚小少爷红着眼睛跑了出去,你也不去找找?就不怕有人发现他脸上的伤?”
“又不是我打的?他自己偷溜出去,被打了也活该。咱们玩咱们的,管他干什么,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可怜,又得罪了大皇子妃跟太子妃,给他口剩饭吃就该知足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丫鬟们果然不再管他,笑嘻嘻玩了起来,阿黎沉默了片刻,笑道:“无父无母的小可怜?给口剩饭?堂堂汝阳侯府的小少爷,什么时候竟然落到了这个地步?”
阿黎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丫鬟听到她的话,脸上的笑都消失了,其中一个反应最快,连忙跪了下来,“太子妃,您怎么来了?”
阿黎抿了抿唇,“我如果不来还不知道原来你们都是这么伺候他的。他受了伤没人帮着处理伤口,反而拿着大房的东西在玩投壶?谁给你们的胆子?”
丫鬟们头一次见她生气,竟然都有些怕,想到她已经成了太子妃,其中一个连忙磕了几个头,“太子妃,奴婢们知道错了,不该玩忽职守,求太子妃念在奴婢以往小心伺候的份上,饶奴婢这一次吧。”
阿黎沉默了片刻,“小心伺候?你们说这些话,不嫌脸红么?”
丫鬟们讷讷不敢反抗,本以为只要低头乖乖认了错,阿黎便不会重罚,谁料她却道:“这种丫鬟汝阳侯府可要不起,紫嫣你去跟二婶说一下,将人都发卖出去,重新找本分的丫鬟过来。”
紫嫣应了一下,这几张面孔,她都认识,转身便去了二房。
丫鬟们这才怕了,其中一个哭着爬到了阿黎跟前,“太子妃,您饶奴婢们这一次吧,怎么罚都可以,不要将奴婢卖出去呀,奴婢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阿黎望着她们没吱声,这边动静闹得大,路过此处的两个小厮连忙走了过来,请完安,便问阿黎需要帮忙么。
“你们是哪个房的?”
小厮恭敬道:“二房的。”
阿黎点头,“若没重要的事,你们帮着找一下大房的小少爷吧,看看他跑到了哪儿。”
小厮连忙应了下来。
小厮们对府里的情况了如指掌,没一会儿就找到了沈铮,他就躲在不远处的草丛中,本来想回来,见阿黎追了上来,才躲到了另一处,小厮过来抓他时,他还想逃走,却被两人抓住了,两人不清楚什么情况,记得太子妃平日里根本不过问他的事,还以为他是闯祸了,毫不客气地将他抓了回去。
沈铮挣扎不开,便放弃了。
他的长相随了夏氏,本来很清秀,因为一边脸肿了起来,便有些渗人,明明小小年纪,一双眼睛却死气沉沉的,毫无年轻人的朝气。
阿黎看到他这个模样时,眉头紧蹙了一下,对小厮道:“你们松开他,哪儿有药,先为他处理一下伤口。”
沈铮不领情,见小厮松开了他,便跑进了屋子里,砰地一声摔上了门,见窗户没关,阿黎便走到了窗前,道:“爹爹英雄一世,没料到生的儿子却是个懦夫,被人欺负到头上了,都不懂反抗,连丫鬟都敢作践,当真是可悲,哦,对了,还偏听偏信,这么大了都黑白不分。”
她声音软糯,说出的话却带着嘲讽,沈铮猛地抬起了头,冷冷朝她看了过去,拳头也紧紧攥了起来。
阿黎神情不变。
她知道沈铮心中有怨,可是夏氏的事,本就是她自作自受,他怨谁都不该怨姐姐,阿黎刺激了他一番,清楚以他倔强的性子,不管能不能听进去,都不会再任丫鬟欺负。正想转身离开时,阿黎却见顾景渊走了过来,阿黎微微一怔,连忙朝他走了去,“太子,你没有先走吗?”
顾景渊神情冰冷,气势很是吓人,丫鬟看到他来了,心中莫名有些胆寒,一个个都趴在了地上,身体也止不住地有些抖。
顾景渊扫了丫鬟一眼,才道:“怎么回事?”
阿黎避轻就重道:“这些丫鬟玩忽职守,实在不像话,我就来了一趟,现在已经没事了。”
“可以走了?”
阿黎点头,外面风有些大,顾景渊伸手紧了一下她身上的大氅,“冷吗?”
阿黎摇头,又忍不住瞄了他一眼,总觉得今日的太子格外的温和,顾景渊却拉住了她的手,小姑娘一双手冰凉,他直接包裹在手里搓了搓,“手这么凉,还说不冷?”
阿黎一张脸微微泛红,怕丫鬟们看到,她忍不住挣了一下,“太子,我们快回去吧,回去就不冷了。”
顾景渊瞥了她一眼,没再搓,拉住她直接朝外走了去,并没有松手的意思,阿黎挣扎了一下见他抓得更紧了,便放弃了挣扎,随着他走了出去,好在路上没什么小厮,也不用担心太多人看到,尽管如此每遇到一个人时,阿黎还是紧张极了,一张小脸还是红得厉害。
忐忑了一路,总算出了府,上马车时,见太子松开了她,阿黎脸上的热意才逐渐消散。
顾景渊跟她一道上的马车,他个头高,腿也长,好在马车宽敞,两个人倒也不觉得挤,见他一上马车便合上了眼,似是有些疲倦,阿黎乖巧道:“殿下,我帮你按按脑袋吧?”
顾景渊还记得她上次按压时,舒服的感觉,便点了点头,阿黎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顾景渊半躺了下来,将脑袋放在了她腿上,阿黎小心翼翼按了起来。
她一双手柔弱无骨,力道却拿捏得正好,顾景渊眯上了眼睛,眉心舒展开来,见他好像有那么一丝享受,阿黎唇边便泛起一丝笑,顾景渊睁开眼睛时,恰好看到她那抹笑。
“笑什么?”
阿黎被抓包后,略微有些拘谨,小声道:“今日在府里,多谢殿下的贴心,我也很高兴可以帮到殿下。”
顾景渊又闭上了眼,声音依旧淡淡的,“夫妻间本该如此。”
阿黎像是重新认识他一般,盯着他看了好几眼,唇边又溢出一抹笑,心中对他的害怕又消散一些,阿黎又按了几下,就在顾景渊差点睡着时,听到小姑娘低声说了一句,“我会努力当好太子妃的。”
顾景渊唇角微微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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