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手酸了、意外、意外——没摔疼你吧?”
“好像,硌了腰。”谢公子微微皱眉,好像颇有点疼。
怪不得刚才一直坐地上没能站起来,李云深对刚才的事儿心有余悸,不敢抱,想了想,蹲下身去:“上来。”
谢公子从善如流的环住了李云深的脖子攀了上去,心里缓缓松了口气,看来,他倒并不那么厌恶我,万事开头难,只要他不是彻底厌弃我的,一切就都还有转机,毕竟来日方长,左右我都还有一辈子可以同他慢慢耗。
——看谁耗的过谁。
既已费尽心机到了他身边,那这辈子,就赖定他了!
今日便宜占足了,心里也稍稍安定,李云深的背宽阔温暖,谢青吾闹了这一阵儿困意上袭,不多一会儿就靠着李云深睡了过去。
均匀绵长的呼吸时轻时重的擦过耳畔,李云深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被谢青吾吻过的那只耳垂又发起烫来,在某一刻他突然想松开手捂住心口,那里,莫名跳的有点不对头。
但他还背着谢青吾,他松手,谢青吾就肯定是再被摔了,他不敢,所以只能作罢。
这一夜李云深没敢和谢青吾躺一张床上,他一躺下耳边便忍不住响起谢青吾的那些胡言乱语,温柔的能溺死人的语气他竟然少见的没觉得恶心,就那什么,还是有点不自在。
谢青吾那意思,是只能自己上他床?
这人怕不是酸书读傻了吧?他们的确是拜堂成亲过的,所以,谢青吾不会真的要为他守身如玉?
“以后,不许往我榻上送人。
只除了王爷自己。”
李云深不可避免的反复想起谢青吾这话,然后,吓的他生生在榻边坐了一夜,活了这么多年第一回被人调戏,而且对方还是一个男的,李云深觉得自己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慌的厉害。
所以第二天一早看见矗在门边的杨子仪时,觉得心情分外不爽。
杨子仪一脸绝望:“老大,我看不懂账目!”
一夜之间,荥阳府已是天翻地覆,地方官吏十有八九锒铛入狱,御林军已经基本控制住局势,因为事先准备妥当倒没有引起什么大的动乱,接任的官员已经从皇城出发,不日便可到达接手荥阳庶务。
杨子仪一夜没睡,以抄家的架势将荥阳府上上下下官僚府邸掀了个底朝天,而后看着堆积如山的账目,懵逼了。
“出来前父皇不是专门派了今年科考的士子跟着吗?你去逮两个过来不就成了?”
武将看不懂账目那都是正常现象,换李云深来,他肯定也看不懂,但那些科考仕子不可能看不懂,不然寒窗苦读几十年都拿去喂狗了不成?
“老大,你倒是先看一眼再说话啊!”
李云深不耐烦的接过账目瞅了一眼,然后……
这特么已经不是看不懂的问题了,这根本就是鬼画符吧?!
大周一统中原百余年,如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即便是边关蛮夷之地也大多懂得认字,这种鬼画符,根本就是没开化吧?到底是哪个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妖怪?写个字都不忘坑人一把?
“这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写的,这也是字?”
李云深嘴角直抽抽。
杨子仪崩溃:“这还真是字,不过是青州的古文字——周福林当年也是科举入仕,虽然这些年以来已经贪的圣贤书都喂了狗,但好歹也还算肚子里还有点墨水。”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周福林也是个实在人,他坚信只要值钱就行,黄金古董两手捞,甚至为了收古董不至于被人坑,平白无故当冤大头赔钱,这货还硬生生把前不知道多少代的文字都研究了个通透。”
……
这特么还真是一个人才,为了捞钱都贪出了学术价值。
“那也只有这一本,其他的账目多的是——”
“但这本是总账目,”杨子仪仰面望天,“而且这老贼死抠,我昨夜查抄出来的还没有朝廷历年拨下善款的三分之一,其余的都被那老贼不知藏到了哪儿去了,这本账目还是我昨夜跑了六十里山路,从他管家手上抢来的,那管家已经自尽,老贼又嘴硬死活不肯开口,剩下的银子藏在哪儿恐怕也就记在这账目上了——老大,怎么办?”
你问我问谁去?
出京前领了圣旨,要将青州这潭浑水理清了,如今官银不知去向,回去该怎么交代?他父皇疑心病重,八成能以为是他暗自把钱吞了,这要真让父皇起了这个疑心,以后日子就没法过了。
“不就是个前几朝的古文字吗?本王就不信天底下还真就没人懂了,出去给我贴个告示,能解开的赏金千两!”
“老大,这账目人家真要是弄明白了还稀罕你那一千两银子?杨子仪无语,“这玩意儿就是一宝贝疙瘩,你给谁看能真的放心?保不齐都是过来骗钱的,再说,能看懂的人肯定不是没有,但我们还有那个时间吗?”
杨子仪皱起眉头,罕见的露出些许忧虑:“明济府的匪患已经压不住了,闵阳郑氏也没有出兵协助的意思,我昨夜刚收到急报,乱军已经准备渡江——最多不过五日,乱军便可能攻陷明济府,老大,我们等不起了。”
“五天。”李云深暴躁,“五天,我特么上哪儿去找一个信得过还懂这种未开化鬼画符的人?”
这不是苍天为难我吗?
“我会。”
话音刚落便听见略显冷清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李云深愣了一下,有点艰难的回过头就看见谢青吾从房中走出来,兜头落下的晨光映的他面色更显苍白,眼下有一抹昨夜没睡好的淡淡乌青。
”吵到谢公子呢?怎么不多睡会儿?”李云深心里还是因为昨夜的事儿微微有些别扭,但看见谢青吾的瞬间还是下意识的挨近了一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腰好些没?还疼不疼?”
不管昨天晚上到底是谁先混蛋的,但自己不靠谱把人摔了是事实,这时候理应关心一下。
……腰、腰还疼吗?杨子仪实在没忍住脸皮抽搐了一下。
看谢公子这眼下乌青,走路虚浮不稳的模样,老大昨夜到底是折腾了多久?!纵欲过度!节制!节制!难道都不懂心疼一下媳妇?!
“已经好些了。”谢青吾挺自然就往李云深身上靠。
李云深:“……”
昨晚留下阴影了,现在看见谢青耳朵就发烫,不想让人靠,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躲,李云深内心仍在挣扎,谢青吾便已经堂而皇之的凑近了来,完全没有避讳杨子仪的意思。
默一默,李云深认命的让人靠了,谢青吾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他身上,但仍轻的很,瘦的让人有点心疼。
“王爷手上拿的应该是青州三百年前的滇南古文字,与现行的文字大有不同,艰涩生僻,古怪难懂,周福林能钻研透彻倒也不失为一个人才。”谢青吾翻了两页,眉头又皱了一下,“竟还不止滇南古文,还夹有一些闵古文字,这排列杂乱应当是要重新整理——若青吾所料不错,这应该不止是一本账目,而是,一封信。”
……
写封信你特么还特意编本书?!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