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菀去买元米时,才知道元米也是分上中下三品阶的。
十块下阶元石只能买到下阶元米——
不过,照掌柜的话说,凡人也只能吃些下阶元米,中阶乃至上阶元米对他们来说,因元力过分饱含,反而过犹不及。
不过,十块下阶元石能买到的下阶元米,也就够两人吃上一个月。
才挣了些元石的郑菀发觉,挣的永远是不够花的。
她的衣裳全是凡人衣裳,身上连个除尘阵都没有——
唯一一件天羽流光衣还是崔望送的,郑菀特意问过人,这天羽流光衣是高阶元器,太过扎眼,她这守中境若穿了天羽流光衣招摇过市,便如小儿持金,无端引人觊觎。
想来想去,还是该再去领一件门派弟子服:好歹是个法器。
乾坤囊的事儿解决了,符笔、符纸、朱砂还能用一阵,可郑菀还想要个聚元阵盘,修炼时放身边,不论是画符、练魂识,还是淬炼元力,都有助益。
可去一打听,一块最低阶的聚元阵盘要两百块下阶元石,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何大师兄与紫岫峰那帮执事总在哀叹元石不够了。
修士修炼,衣食住行处处要用钱,那些从前在她看来光鲜亮丽的修士,一个个兜比脸干净。
她还想在风妩城开个铺子——
她阿耶的年纪,放玄苍界正是年富力强,养得好,总还有五六十年好活,总不见得叫他日日喝喝茶看看花,短时间还成,长的话,他阿耶怕是也要不快活。
若她开了铺子,专门卖符箓,她阿耶做个掌柜,也有个消散的去处。
风妩城的治安很不错,城守卫时常巡逻,在此处租铺子,只需每年交上一定租子,安全倒是无虞的。只是租个铺子,地段好些的,譬如七宝阁所在那条街,一月光租金便要一百块中阶元石;地段差些的,一月也要十来块中阶元石,换算成下阶元石,足足上千——
郑菀在回家路上,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离想达成的目标,还差无数条河。
只是这河,还需一步步淌过去。
“李婶,今日用这米做饭。”
郑菀一到家,便将元米给了厨娘,让她去厨房做吃食。
“菀菀回来了啊?”郑斋招她过去,庭院内摆了张长几,“快来看看阿耶写的字。”
郑菀过去看了一眼:
“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好!”
“你这小马屁精!”
郑斋拍了拍她脑袋,乐呵呵地笑。
王氏沏了杯茶过来:“你阿耶显摆这字都显摆了一上午了。”
几人叙叙说了些闲话,郑斋与王氏并不刻意问起女儿在外之事,反倒郑菀将书远这么个前城主儿子的事儿,挑挑拣拣说了一些。
她也不说自己去了小倌馆,只说他之前在一家铺子做活,被她搅和了,如今这一番,便算是描补。
“描补?”
郑斋摇头,“怕是不止罢。”
“他们修道老讲因果,我又不想欠这人。再说,万一他阿娘因为少了这份工作治不好了,回头他恨上我,岂不麻烦?”
郑菀吐了吐舌头,“我是不怕他,不过能少了份麻烦也好。”
郑斋心中叹息,若非他如今太过弱小,哪里需要女儿这般思虑……她当是怕累了自己。
沉吟了会:
“菀菀,莫要与之深交。”
“为何?”
郑菀奇道,她倒是无甚与之深交的想法,不过却不明白她阿耶的顾虑。
“此子幼时得意,少年失怙,却拖家带口地撑到现在,能忍旁人不能之忍,心性怕是不简单。再者,怎偏偏有这般巧合之事,他阿弟来卖地图,叫你买上了,你还承了他情,在他摊头上买了东西,又那般巧,身边那摊主正巧知道他那些破事儿?”
“怕是你今日去为他做说客之事,也是他极力促成的。”
郑菀眨了眨眼睛:
“阿耶这般说来,倒是……甚有道理。”
“你啊,还嫩得很。”郑斋看女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煞有介事地点头,忍不住又揉了揉她脑袋,“行了,吃完这顿,你便回你门派去。”
郑菀不肯,被他一瞪,像兔子一样站起来,跑回了房:
“吃饭叫我!”
她要去画二阶冰盾符,多挣些元石,好早日开铺子。
郑斋笑骂了一声,等女儿消失在门后,面上的神色立时便变了,王氏拍了拍他手,安慰道:“莫要多想了,菀菀从小福气好,总会否极泰来的。”
“还是叫她早些回门派的好,”郑斋负手看天,“我们伴不了她太久,若不与师尊同门多多相处,以后我们走了,谁来庇护她?”
郑菀吃完午食,凳子还未坐热呢,便叫阿耶阿娘赶出了家门,回了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