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梦道（四）

黄鹤飞过云海，越过沧江，穿过无数的繁华。一路上有高山峻岭，也有洪荒猛兽，更多地还是人间。如今，已七年，终于入北海。

今天有仙人乘鹤入北海问罪而来。

鹤上有四个人，好像只用了一晃眼的时光，就已经过了七年。吴越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是原来的模样，这七年就像是七个小时，甚至还远远的不如。没有丝毫的该有的情绪，比如无聊之类的。自己好像只是背了一些经书，听菩提子讲了几句道法，然后就是七年。

北海。

有海终年不冻，其中有裹腹之食，也有珍宝无数，谓之北海。沿岸有数座城池，最大者有人烟近千万，少者也有十万，此为北海国。如今，这个在人间赫赫有名的大国，全国肃然，没有人露出一丝笑脸。

一切的事情都是因为七年前，那时候北海国的国师叫做溟。溟是个很厉害的人，他可以沟通仙灵，为北海国的子民唤来风雨，所有人都很尊敬他。但是有一天，天空突然下起暴雨，血红色的雨。

有老人说那是仙死了

仙怎么会死？那又和北海国有什么关系？但这场雨过后，北海国的国王就再也没像以前那样，巡视自己的领地，勉励自己的子民。而那位受人尊敬的国师，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慢慢的有小道消息传出来，溟杀了仙！这怎么可能，凡人怎么可能杀的了仙？但是这样的消息越来越多，而且故事也越来越清楚，仙看中了溟的女儿，但溟的女儿不喜欢仙。于是仙很生气，要杀了溟的女儿，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溟就杀了仙

刚听到这个故事，大家肯定是支持溟，但随着时间的流转，这份相信开始越来越稀薄凡人怎么能杀仙？这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于是开始有人逃，想逃出北海国。但却没人能逃得出去，于是越多的人说，仙要降罪了，所有北海国的人都无法逃脱

这一天，一声响亮的鹤鸣。

鹤！这是仙才有的仙物。

所有北海国的人都抬头看向天空，一只巨大的黄鹤，上面还坐着人。是仙！难道惩罚真的要来了吗？

——

“这就是北海国了。”菩提子站起身来。

小胖握紧了拳头，大声道：“师父，我哥哥就是死在这里的。”

青笙也是同仇敌忾，说道：“师父，一定要让这些凡人好看。太不把我们仙族放在眼里了。”

吴越却没有开口，他突然觉得心中有些沉重，有个细微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念着：你也是凡人啊

“咱们先下去，看看这北海国王怎么说。”菩提子一挥拂尘，黄鹤翅膀一挥转下。

黄鹤落在地上，翅膀扇起一阵阵风，让很多人都站不稳。

吴越这才有了机会看着这些凡人，仔细看看也和仙族长得差不多。不过现在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惶恐至极的模样，跪倒在地上，喊道：“恭迎仙族降临北海国。”

“你就是北海国国王？”菩提子问道。

带头的一个人赶紧直起腰来，满头白发，看上去不过也就四十多岁但却苍老至极，显然是经历了无尽的担忧，道：“启禀仙族大人，我就是北海国国王，叫做渔耳，小人先祖得您亲自赐姓，于今已经有七万五千年。”

菩提子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你可知你犯下的滔天的罪行？”

听到菩提子这句话，渔耳刚直起的腰又弯了下去，头也狠狠地往地上磕了数下，直到鲜血淋漓，才敢开口说道：“人不可犯仙，这句话从先祖传至如今，北海国子民不敢有一丝遗忘。”

“这溟乃是外国番邦之人”旁边有一个人刚开口，就瞬间支离破碎，其余人再无人敢发声，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而菩提子看都不看，还是淡漠的看着渔耳。

“把溟带上来！”

一个巨大的铁笼子，一个人被铁链拴着，披散着头发。说实话这个人和吴越想的不一样，看上去很平静的一个人，而且看上去还很年轻。感受到吴越的目光后，他还笑了笑。

“你就是溟？那个弑仙者？”菩提子淡淡道。

“你就是仙？”溟想站起来，但因为铁链的缘故，却怎么都站不起来。“看上去和我们也没什么不同嘛。不对，你们仙族什么时候还有问一下凡人的时候？不通常都是直接杀了一了百了？哈哈哈。”

“住嘴！你想害死北海国吗！”渔耳喝斥道。

“哈哈。”溟突然开始放声狂笑，大声道：“死？北海国早就死了。这样的活着有什么意义？”

吴越就在这时候感受到一股气息，很熟悉，就像梦里的修士的气息。

“仙族，我问你，凭什么你们能长生永享？凭什么你们能高高在上？而我们只能活匆匆百年”

“因为我们是仙族，而你只是凡人。”青笙大声道，对于这个人她格外的讨厌，或者说，所有的仙族都该很讨厌。

“凡人？仙族！”溟低头碎碎念道。

轰！铁笼铁链一瞬间炸开！全身爆发出无尽的气息，让人恐慌，让人畏惧，但只是让人。

“死。”菩提子只说了这一个字。

溟突然一动不动，脸上还是充满疯狂的表情，但眼里的神采却一分分的黯淡下去。

“小胖，小胖。”吴越喊了两声，小胖才猛的嗯了一声。

“你怎么了？在想些什么？你的仇报了。”吴越故意找了个话题，他发现自己心里很难受。

“我，我不知道。”小胖茫然的摇了摇头。

“哼！这些凡人实在是太讨厌了。”青笙道，“老是想当仙，以前我就知道一些这样的凡人，实在太该死了！”

是啊，不该想啊。吴越长叹了一声。这是原罪，犹如贪婪一般，但这真的错了吗？

菩提子没管这三个徒弟，可能没注意，或者是他觉得在仙族漫长的生命里，总是要有些疑惑需要自己去解答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