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的心,早已冷漠得如同死水。
他不知道什么叫做死亡,因为他早已习惯死亡。
他亦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他两世的人生经历过太多残忍的死亡。
再可怕的痛苦也是感受过,削骨之痛,粉身碎骨而死,他也渐渐无动于衷,也由最初对于死亡本能的恐惧,渐渐变得淡然,无动于衷,甚至死亡对于他的人生,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或许连真正不能重生的死亡,陈寻都已然淡然接受与面对。
就如同他之前在墨雨山上,付出了所有努力,已经改变不了御无神毁灭塑兽山脉的结局后,他便开始淡然接受,甚至仰望天空看着御无神与遥远时代的器灵开始聊天,安心等待他的死亡。
哪怕是真正的死亡,亦不能被数万次死亡麻痹的他,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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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海龙宫。
灰蒙蒙的暗色天空之上,一道巨大的七百米墨色刀影缓缓落下。
这柄散发着厚重墨色雾气的巨刀仿佛能把整片海域斩断,就像是能把整个世界劈为两段般,不可力抗。
黑蓝的海面之上,一道渺小萧条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无垠海面上,脚下一阵阵轻柔的海水涟漪晕开,他轻轻在仰头着天空落下的巨大墨色刀影,眼神古井无波。
“这刀”
“我接不下。”
他仰望天空落下的虚影轻叹,可巨大的体积差距,仿佛是地面的蚂蚁在仰头看向巨象。
男子忽然轻轻喃喃自语。
“朱徒山,我亦应该感谢你,你让我感受到了恐惧,我在死亡数万次之前,才体会到的死亡恐惧,这种惧怕让我如此怀念。”
踏。
陈寻单手提剑缓缓向前一步,仰望着天空的巨大刀影,再轻声一叹。“是你刀的独特,让我终于不能再依赖我的各种禁忌术死亡的底牌,因为即使是再可怕的灵力爆发,亦不能将你战败,唯有我的剑才可。”
刷。
陈寻话音刚落,一抖手中长剑飘于空中。
刷刷。
伸手,开始缓缓往虚空之中抽~出了一柄柄晶莹长剑。
他的声音再抽~出细剑的同时,仍旧感慨而复杂。“是你对到刀的狂热,给予了其他人不曾给予我的恐惧感受,让我真正的体会到了我失去的某些感知。”
不能使用一直赖以底牌的死亡禁忌术战眼前的朱徒山,陈寻只能依赖他的剑,可这样一来,竟然让他在这一瞬间感受到某些他失去的情绪。
再次顿了顿,他的轻声得如同与情人低语:“是你刀的纯粹,给予了我的剑再突破的可能,故而我应该感谢你,就像你感谢我一般。”
刷刷刷。
低语之时再次伸手,他的手掌一连在虚空中抽~出数把雕饰剑,可是伴随着他每抽~出一把长剑,他的两鬓便凭空多了几根青丝白发。
哗!!
数道铿锵有力的剑鸣清脆作响。
最终,原先站在海面之上的俊美灰袍青年,渐渐化为一名两鬓斑驳的半头白发剑客。
一身灰袍,面容面色沧桑,眼角隐约有些皱纹,有种历尽风尘世俗的江湖中年剑客之感,身边有十余把剑如同卫星般环绕盘旋。
他缓缓伸手一指,十余把晶莹细剑卷起了一道优雅的白色剑花。
然后前赴后继的形成一条咆哮的剑龙,每一柄剑都以极为诡异而刁钻的角度,飞舞旋转,飞向天空之中的那柄正在落下的墨刀
无数透明细剑与墨刀虚影碰撞。
哗。
天地一片白色与墨光在交织。
惊人的亮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这片海面上晕开。
紧接着,可怕的爆炸化为混沌,迅速振起了巨大的海水漩涡。
海面上空,一道掺杂着海水的巨大风暴中心在翻滚着,蒸腾着,无数海水化为热浪迅速蒸发,无尽的光芒仿佛能把整个世界击碎。
“好可怕!”
“这两人的战斗单单是余威就连我们都难以抵抗。”
“怪怪物!”
无数身边大船的天骄,都在海面卷起的风暴中强行稳住船只,在惊骇的目光下却猛然纷纷爆发灵力,努力的不让自己的船只被卷入天空之中,仿佛风暴中摇摇欲坠的小纸船。
他们的船仅仅在余波之中,如同渺小的尘埃浮萍般在滔天的海啸巨浪中漂泊招摇,仅仅是海水中传来的灵力震动,船只就有隐隐被震碎的迹象。
“明明都同为四阶,这怎么可能”
“六阶!!竟然以四阶的修为,就在此处轻易爆发出了六阶才有的一击,只有老一辈强者才有的威势!!”
“我本以为我是一代天骄,年纪轻轻便足有四阶中层修为,甚至能越界而战四阶高层的著名强者咒师,可却”一名青年仰望天空,声音空洞得像是失去了所有信念。
“我不甘心。”
有天骄在风雨中强撑着船不去倒退,却咬牙苦笑。
墨白梅也在自己的船上风雨漂泊,惨然低语。
“我本以为我以四阶修为能爆发出五阶战力,已然是年轻一代的绝代天骄,哪怕是数十万年以来的历代人族天骄先贤之中,亦能排在前两百之内。”
“可是我们的自豪,却被不知道来自于何处的无名之辈轻易打碎。”
作为这群天骄中的佼佼者,连那墨白梅与身边的青衫夺云,都一时都在此时无声,最终把所有的惊讶与感慨化为一声叹息。
“这两人只怕在万古以来的历代人族先贤之中,亦能排在前二十之位。”
来自于九天十域的无数天骄,都在此处悲叹。
仿佛眼前的两人化为了同命盘旋在心头的阴影,只得颤抖,畏惧,成为心魔,正如当年的御无神,和他在同一个时代诞生的天骄,都在他的光辉之下暗淡。
此时。
连年轻一代第二人的青衫夺云,仿佛他所有的骄傲此时都被轻易击碎,他看向两人的风暴中央,面色苍白,嘴唇紧闭,看向风暴中心隐隐嘴唇咬了血迹。
“原来我们才是真正的坐井观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