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空间不大,只摆了一张桌子和一张简易的行军床,上下两层。桌子上放着一台老电视和几本书;床铺上层堆放着杂物,下层是睡觉的地方,铺着毛毯,有一床薄被子。床底下有一个脸盆和一双粉色拖鞋,脸盆里放着牙膏牙刷和一条毛巾。
空间虽然狭小,而且堆放着杂物,但收拾得很干净,并不脏乱,空气里有一丝淡淡的幽香。
左青竹说:“别嫌简陋,凑合着睡一会儿,把被子盖上,发发汗就退烧了。”
“谢谢你啊。”
“哎呀客气什么?快睡会儿吧。”
骆千帆和衣躺下来,左青竹扯过被子给他盖好。骆千帆觉得,不管是枕头还是被子,很好闻,很舒服。
看他睡下,左青竹轻轻带上门退出来,到外屋忙站里的杂事了。骆千帆困倦至极,头一挨枕头就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大会儿,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不,应该是争执。一个是女声,是左青竹低低的声音,似乎在反抗:“孙主任,你不要这样,你撒手!”
另一个是中年男人的声音:“你可不要忘本啊,你当站长可是我举荐的你!你还没有报答过我。”
“你看得起我我谢谢你,可是我谁也不靠!快松手,再不松手我喊人了!”
“你喊什么?你最好放聪明点儿看清形势?别看名义上她颜如玉是一把手,可她还不得靠我?我才是真正的发行部主任,只要你依着我,将来我提拔你当副主任,比你当站长累死干活强多了,工资也高得多。快让我亲亲……”
紧接着外面传来左青竹挣扎反抗和椅子被碰倒的声音。
骆千帆顿时就明白了,外面这个孙主任应该是发行部的副主任孙志。骆千帆虽然没跟他打过交道,但听过他的名字,很多发行员私下里都喊他“孙子”,十足小人。
左青竹曾说有两个人他最不想见到,一个是余德阳,一个就是这个孙志。怪不得讨厌他,果真是个老混蛋!
骆千帆下意识就想冲出去把他暴打一顿,可转念一想,他也是自己和左青竹的领导,以后还要在他手下做事,不能来硬的。
骆千帆轻轻把门开了个缝,看到身材矮胖的孙志正抓住左青竹的两条胳膊,一张三层下巴的胖脸一个劲儿往左青竹脖子里拱。骆千帆掏出手机,“啪”,拍了张照片,虽然像素比较低,但足以把孙志的丑恶行径拍得清清楚楚,还正好是他的正脸,左青竹的背。
手机快门一响,孙志像被电到了一样,身子一激灵,赶忙放开了左青竹,抬头正看到门口站着的骆千帆:“你……你是谁?”一说话一身的酒气。
骆千帆面无表情,斜楞着眼睛看着他。
左青竹连忙整理一下衣服,躲到了骆千帆的后面,怯生生地说:“这是我们站里的投递员。孙主任,请你自重,你快走吧。”
孙志一听骆千帆只是个投递员,顿时气焰嚣张了十二分,臭骂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和她怎么回事?谁让你进来的?你是不拍照片了?删掉!”孙志说着,就来抢骆千帆手里的手机。
有了这张照片骆千帆一点都不怕。不等孙志抢到,骆千帆伸手卡住了他的手腕子,往外一拧。骆千帆比他高半头,年轻力壮,孙志哪受得了?一下扭曲了身子鬼哭狼嚎:“撒手,胳膊断了,哎哟哟……”
骆千帆一把甩开,低声吼道:“滚!”
孙志揉着手腕子发狠:“你个王八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发行部副主任孙志,只要我一句话,你就得给我卷铺盖滚蛋。快把照片给我删掉!”
骆千帆晃晃手里的相机,冷冷一笑:“让我滚蛋?好啊!你公安局有人吗?法院有人吗?最好找熟人问问这算不算强`奸?对了对了,还有你老婆,如果她要是看到这张照片,你猜她会不会抡起菜刀把你给‘咯嚓’了?”
孙志一听立刻挫了,点着骆千帆“你”了半天,最后还是勉强堆起满脸的谄笑:“误会误会,我中午喝点儿酒,做错事了。青竹,你哥我不是人,你给这兄弟说说。哥错了。”孙志腆着脸,龇着牙,巴望着左青竹求个情。
左青竹拽了拽骆千帆的袖子,又轻轻冲他摇摇头,意思是不要把事情闹大。骆千帆这才冲孙志说:“孙主任,我们跟您不一样,您是领导,我们只是临时在报社混口饭吃,每个月挣仨瓜俩枣,我们惹不起您,今天的事情我们不追究了,但我这张照片会一直保留着,希望您以后自重,否则,你懂的。”
孙志心里恨得抽搐,脸上却依旧堆着笑:“好好,兄弟,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我来帮你们摆平。改天我请你们俩搓一顿。我还有事,先走了……”孙志灰溜溜跑了。
左青竹委屈至极,冲进里屋一头趴在床上哭起来。骆千帆只好在旁边坐下来陪着,轻轻拍打她的背。
左青竹哭了许久才重新坐起来,眼睛都肿了,望了望骆千帆,又哭了许久:“谢谢你,要不是你……”
“好了,别哭了。世界上到处都是混蛋,对这样的人不能一味忍让,好在咱们手里有这张照片他就不敢胡来了,而且他的脸拍得很清楚,看不出你是谁,我现在就把照片发给你……”
“不要,你删了吧,我看到都会恶心。”
“那也好,我这就删掉,但是你不要让孙志知道你删除了照片,只要他以为小尾巴攥在我们手里,他就不敢胡来。”
左青竹频频点头。骆千帆删除了照片。
骆千帆又问左青竹:“左站长,你租的房子离这里远吗?”
“不远,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想发行站临街,人来人往比较乱,也不安静,而且你一个女孩子下班以后老在这里待着也不安全,还是回去休息的好……”
“我也这么想过,可是我租的房子……环境比较乱?一直想换个地方,看了不少,都很贵,所以一直没有搬。”
“乱?”
“不是那种乱……哎呀,不好说,总之晚上睡在那里,心里特别乱。”
左青竹的话把骆千帆说糊涂了:“到底怎么个乱法?这样吧,我陪你去看看吧,如果确实不好住,我替你找个新地方。”
骆千帆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记者部李雅她们几个女孩子都是租的房子,让左青竹跟他们合租,多少也有个照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