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没有伞,也没有翅膀,从这么高的悬崖落下,当然不可能幸免于难。
徐向西柱着吞龙拐,确定悬崖高度后,沿着山路爬上去。凌云既然被杀,他也可以向吕轻侯交差。同时,他要找寻徐遇雨的那把伞,他来此地,就是为了这把伞。
他或许想不到,悬崖下会有一个人。
他的确没有魔伞,也没有翅膀。但他手中有剑,跃下之时,奋力插入崖碧,支撑住身体。凌云必须等徐向西走了之后,才能行动。
吞龙拐最厉害的一招,尚未使出。光是“分化万千”这一招,就让他难以应对。
纵崖容易,爬上崖壁却十分困难。他左手插入崖碧,稳住身体,右手松开长剑,自腰间拔出匕首,插入山壁中,继续往上爬。左手已是鲜血淋漓,更严重的是右手食指和无名指被刀片割断。
他的精神已是疲累,但一想到汪明月和凌依依,求生意志便无比强烈。他费劲毕生力气爬上了悬崖,疲累地瘫倒在地上。他望向天空,竟然出现了两轮昊日。眼花了,两场大战,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承受着巨大负担。
他努力地呼吸空气,心里思量着自己的处境。他的处境,状况极为不妙。徐向西的那把拐杖,真的只有徐遇雨的那把伞可以对付。但徐遇雨在什么地方,他并不知道。徐遇雨向来行踪不定,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但他总是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赶来。
所幸的是,徐向西离开。他似乎真的朝着西面而去,而徐遇雨,也真的从西面山上相思亭。
日头越发拔高了,温度慢慢升高,让人产生一种舒适的感觉。冬日的阳光,总是最暖和的,能将一冬的霉运和寒冷祛除干净。
这样的日子,总是能催人奋进。不同于夏日的骄阳,让人热到懒懒的,不想有丝毫的动作。冬日的阳光,总是让人有动的,走走、跳跳,看看风景,都是不错的事情。
凌云自然不会辜负这样的美景,所以他也动了起来,他依旧朝着山路上走。
爬上这座山四分之三的时候,在山道上碰到了人。
熟人。
熟人,就是很熟的人,你对他很了解,而他对你也很了解。
熟人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死,徐向西说你已经坠崖而亡,我是不信的,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他果然很了解凌云,知道凌云的本事,也知道凌云不管受多重的伤,都会继续攀登这座。
不漏阁的人,不管多大的困难,都会迎难而上。似乎他们的运气很好,所以绝大多数的困难都被一一克服。
但这一次,凌云见到他的一瞬间,竟然有扭头就走,转身而逃的冲动。能让他这般做的人,只有一种人。
敌人。
很强大的敌人,强大到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他同时也很意外,从来没想到这么一个人,会出现这里。这个人,不应该早在那座监牢里腐朽了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成为他的拦路虎。
“没想到么,我也没有想到,还有重见天日的这一天。”
他摊开双手,双手捧住阳光,陶醉地呼吸着空气,“你或许不知道,无生大牢里的黑暗,真是让人恐慌。”
凌云还能说什么,这个人,沦落到无生大牢,昔日的司律部“四不漏”可是出了大力。
老人目光转冷,“当年,那么多人背叛我,独独你的背叛,让我最为心痛。”
凌云叹了口气,“我本来就是卧底,我进风息组织,就是为了铲除你。”
老人发出凄厉的狂笑,“哈哈哈,铲除我。颖儿可真是傻,她居然冒死救下了要杀他父亲的人。”
当年的风息组织,不是现下这种以出卖消息的组织。当年的风息,乃是天底下第一大的杀手组织,暗杀门派高手,官员贵族,来去无影,给江湖造成了极大恐慌。风息组织的首领吴乘风,功力卓绝,行踪诡秘,杀人如麻。
江湖上组织了一次“息风”行动,包括官府,军方,武林黑白两道很多人马。
对于杀手有本能的畏惧,使得他们强烈要求,将“风息”组织连根拔起。
但风息组织,根深树大,高手众多,那一场立时三年的“息风”行动,在“四不漏”的参与下,最后以吴乘风的被擒,而宣告结束。其后,官府在风息总部重新建立风息组织,作为官府的耳目,监视江湖武林的一举一动。
凌云竟放弃了抵抗,他的面上隐有愧色,走到吴乘风面前,“你动手吧,我这条命,本就欠颖儿的,还给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乘风双手青筋暴起,冷眼道,“你是早该死了,但我听说,你已娶了妻,有了孩子。你若不想死,就将你那岳父大人找来。”
吴乘风很自信,狂傲。他确实也有自信,狂傲的资本。“息风”最后一战,面对众多背叛,加上武林上的高手围攻他。他身负重创,仍将各路英雄打的死伤枕藉。若不是吴颖儿的事,让他心智情暴动,那一战,能不能擒住他,还是未知之数。
凌云有些担忧道,“你杀了我,赶紧逃命去吧。”
吴乘风道,“没有人追我,无生大牢的人手,追杀血幽王还来不及,如何追杀我等。况且,释放我们的文牒,可是盖了谢弘扬的大印,又有谁来追捕我们。”
“无生大牢,还有无罪释放的道理?”
“这个世界,谁的权力大,谁的拳头大,便是道理。当年,你们握成拳头,力量比我大。而现在,我看这些指头,还能不能敌得过我。那些老鬼,能够早死,算他们的幸运。”
凌云心下一惊,吴乘风竟打算卷土重来。当年,有吴颖儿乱了他的心,而现在,他孤家寡人一个,谁还能乱了他的心。
“你们?无生大牢此次释放的,不仅你一个人?”
吴乘风道,“不破神话,已经被血幽王打破,释放几个囚犯,对他谢弘扬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况且,他需要我们这些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