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容景办公室的外面办公椅上,如坐针毡。
漂亮苗条的秘书说容景正在见客,让我等会,我朝她报以一笑,可内心却像是秋后的蚂蚱,仓惶,恐惧。
从我十九岁离开纸醉金迷开始,我就发誓,再也不会跟里面的任何人,任何事再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可现在,我居然主动送上门,如同死刑犯一样等待他的接见和审判。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却觉得像是等了十辈子。
直到门开,一声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惊讶。
“盛欢?”
我一愣,这才放开紧紧绞着的双手,抬头。
顾南城?
刚才容景见的人是他?
是了,如果容景叫顾霆哥的话,那同顾南城想必也有亲戚关系,如今容景回国,以顾南城的性子,理应来打个招呼。
不过几日不见,他的轮廓却在我的心里越来越陌生,模糊,最终,再也激不起半点波澜。
那些曾经承诺过的天荒地老,永不相忘,也最终消散在时间的黄沙中。
或许,一个人成熟的标志,就是那些你曾经拼了命都要想的东西,长大了,就不想要了。
“怎么?顾霆满足不了你,又来找我了?”
噗!
我内心默默呕出一口老血,真想把顾南城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豆腐渣。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的自恋,自大,自负简直到达了常人难以理解的高度…
“你觉得,我有必要用杏鲍菇换金针菇吗?”
我阴阳怪气地怼了他一句,不理会他瞬间铁青的脸色,越过他,直接走进容景的办公室,砰的一声甩上了房门。
多亏顾南城这傻逼,我对容景的怂逼终于因此消散了些,直挺挺地坐在他的对面,单刀直入。
“刀哥,跟你谈场交易。”
容景狭长的眼睛眯了眯,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饶有兴致地笑。
“什么交易?”
我内心七上八下,可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
“我知道刀哥是生意人,从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我知道你正在对旗下的娱乐产业进行改革,我有把握让您的娱乐公司一年内上市。”
容景这才放下手中的笔,双手交叉摆在腹部,身体向后仰靠在办公椅上,晲我。
“条件是?”
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
“顾霆永远,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在纸醉金迷的那一年发生过什么。”
话音一落,满室寂静。
容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不说话,直把我看的冷汗直流,才呵呵地笑起来。
“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在乎顾霆。”
我内心狠狠一滞。
妈的,盛欢你这个傻逼!
你怎么忘了容景最喜欢的游戏就是猫捉老鼠,你这么做,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他,你的弱点就是顾霆吗?
可话一出口,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索性大方承认,直视他的眼,无比坦荡地说。
“没错,我爱他,在乎他,没他不可。刀哥,我不过就是个女人,与你没有利益冲突,这笔买卖,您是稳赚不赔的。”
容景意味深长地盯着我,刚开始是轻笑出声,紧接着哈哈大笑。
我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笑是什么意思,嘲笑?可笑?还是成交的笑?
他每笑一声,我的心就跟着揪紧一分,最后,他笑够了,才喝了口水,双手支着头,用一种“世界上怎么还有你这种傻逼”的表情看我。
“呐,我说盛欢,你也见过不少男人了,怎么还是那么容易被男人骗?”
我一愣,眉心都跟着跳了跳,有些颤抖地反问。
“你什么意思?”
容景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兴味,又像是充满了可悲,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低下头,把玩我的发丝。
“顾霆是不是跟你说,你是他的初恋?”
我整个人都跟着震了震,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却强作镇定。
“刀哥就是刀哥,消息一如既往的灵通。”
容景冰凉的手指在我脸上划过,就跟刀子似的,一片一片地凌迟着我的心脏。
“唔,女人,就是这么自欺欺人的生物,不过你以后既然是我的员工了,我做老板的自然要提醒提醒你。”
容景放开我的头发,又坐到办公室上,狭长的双眼中满是看好戏的戏谑。
“顾霆,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
感情告诉我,不要听容景的话,他是在离间我和顾霆,但理智告诉我,他并没有欺骗我的理由。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越想越头疼,再也没有继续跟他废话的意思,转身便往外走。
容景幸灾乐祸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对了,忘记说了,祝你新婚快乐,礼物嘛,一会你就会收到。”
我几乎是用逃得冲出了他的办公室,在等电梯的时候,不停地用手按着按钮,烦躁得快要爆炸。
盛欢,冷静点!
比起爱你,保护你的顾霆,难道你更愿意相信容景这个曾经把你带入无限黑暗的变态?
你仔细想想,从认识到现在,顾霆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伤心的时候,是谁在安慰你?
你受伤的时候,是谁在保护你?
现在就因为一句无中生有的话,你居然就开始怀疑了?
盛欢,你特么是不是傻?!
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些话,可心头的烦躁却没有降低半分,反而,刚才就在脑海中出现的那个声音像魔鬼,在我的耳边低语。
盛欢,你知道容景说的是真的,他没有骗你,骗你的是顾霆…
“你闭嘴!”
我低吼的一声,正要进入电梯,手腕却一紧,在我还没挣脱开的时候,直接被拉到了一旁的应急楼道里。
男人浓烈的古龙香水味道刺入鼻尖,凶猛地勾缠我的唇舌。
“唔!”
我狠狠一咬,顾南城的血都溅到了我嘴里,我嫌恶地吐掉,一巴掌拍到他脸上,打开楼道门,转身就要上电梯。
我知道,顾南城他绝不敢进电梯,因为当时那场火灾,他就是在电梯里差点被烤成了人干!
可没想到,顾南城一只手卡住将要关闭的电梯门,一个闪身进来,紧接着啪的一下按下紧急按钮,整个电梯特么的居然就被锁住了。
“顾南城,你他妈有病啊!”
看着紧闭着的电梯门,我秒炸,一脚就踢在顾南城小腿上。
我伸手就要去拿紧急电话,却被直接抵在了墙上,紧接着,他单手把我的双手固定住举过头顶,另一只手直接伸进胸衣里,一阵揉搓。
靠!
前所未有的耻辱冲上脑门,我拼命挣扎,双脚猛踢,一下就将他踢倒在地,然后拿着包,拼命地往他脸上抡。
“王八蛋!强奸犯!我让你嘴贱!我让你手贱!”
我一下又一下地砸他,边砸边骂,像个疯子一样,可他非但不挡,反而固定住我的腰,一下就将我按向他的要紧处。
轰!
我整个人都炸了,直接从包里掏出刀,猛地往他要害处扎。
他连忙躲闪,只听刺的一声,西装裤撕裂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杀了他…
杀了这个混蛋……
我双眼通红,耳边一直在回响这句话,拿着刀就朝他冲了过去。
“盛欢,你他妈疯了是不是!”
顾南城暴怒的声音炸响,一下就将我从失控的状态中拉扯回来,我愣愣地看着手上的刀,和他手臂上汩汩涌出的血,整个人都僵住了。
完了……
我不能,我不能再跟顾南城待在一起……
我浑身瑟瑟发抖,伸手就去按紧急按钮,电梯门一打开,我扯着包,迅速冲出了电梯门,手抖地打开车门,一路飙到了海城的精神病院。
李医生今天刚好当班,见我浑身狼狈,连忙将我带进了问诊室,倒了杯温水给我,安抚道。
“盛小姐,没事了,你没事了,这里很安全,不会再有人打你,不会再有人虐待你了。”
手中的水很热,却半点平复不了我颤抖的内心,我的泪流不止,望着李医生说。
“李医生,完了,我又犯病了,我刚才,我刚才差点杀人了…”
李医生听完脸色一沉,不停地说话安抚我,直到我彻底冷静下来,他才说。
“盛小姐,你已经两年没来过这儿了,你能详细跟我说说是什么情况吗?”
我把刚才顾南城对我做的说了一遍,李医生听完,又让我做了好几套表格,监测了一下各种生命体征,才松了口气,说。
“放轻松,盛小姐,你刚才的行为属于一个正常女性受到侵害之后会发生的反应,并不代表你的病症有复发,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会开些药物给你,这段时间你定期到我这边复查。”
我连连点头,却听李医生问。
“盛小姐,你结婚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无名指的婚戒上,问。
“对,一个星期以前刚结。”
他正在开药的笔一滞,转头说。
“近期打算要孩子吗?这种精神类的药物在体内的留置时间会比较长,如果你准备怀孕,不适合服用。”
我愣了愣。
说实话,自从上次流产之后,我都不敢想孩子的事,现在被李医生一提起,我才猛然想起,顾霆他肯定也想要一个孩子。
思考再三,我问。
“李医生,如果我不服药的话,以我的目前的精神状态,适合孕育孩子吗?”
“理论上来说,可以。但你定期要到我这边来复查,还有,不要再有太过剧烈的情绪波动。”
我点头,李医生又交代了几句,我这才开车回了家。
今天晚上顾霆加班,我看着满桌子热气腾腾的菜,心里慌乱才最终被温暖取代。
正吃着饭,手机短信却显示一条提示音,划开一看,是一张老旧的照片。
照片上,数十个漂亮的孩子在灯红酒绿的剧场之外,泰语的横幅拉得到处都是,在一群小孩中,一个唯一的女孩格外显眼,定睛一看。
是,是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