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想到白玉雪五年前可能的所作所为,觉得十分恐惧。电话铃声让她的头皮都有些发麻,走廊里的响动也让她难以控制地心都在颤抖。看来自己现在还是无法面对白玉雪,她拿起手机跑出了房间。走在林荫路上,她控制自己,试着去面对,去想象,去站到白玉雪的角度思考问题,还原事件的真相。
白玉兰想象着,应该是因为什么原因,白玉雪参与了制黄贩黄,被发现了。为了逃避惩罚,和涂大庆一起诬陷了自己。白玉雪这些年为了自保,故意装聋作哑,任凭自己在被冤枉的漩涡中挣扎。涂大庆出狱后,来上海找白玉雪,欧阳澍以为涂大庆是白玉兰的男友,赶走了他。所以,当白玉兰回了东北,洗清了冤屈,白玉雪害怕了,赶紧辞职。应该就是这样的。但是,她为什么要救自己,如果那天自己被杀死,就没有人会揭穿她了,她不是就安全了么?白玉兰想起当时白玉雪要陪她去的理由就是不想让她去冒险,是担心她;扑过来为她挡刀,同样是担心她,李燕说的对,这份友谊是两肋插刀的义气。她到底是个什么人,白玉兰看不清了。
她在外面走了好久好久,一直徘徊在两个极端,真陷害还是真义气?直到第三十个电话响起来,她回到了公寓。
白玉兰打开房门,看到的是满脸通红的白玉雪。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为啥不接我的电话?是不是病了?快进来!”
白玉兰控制着自己,走进去坐到椅子上。
白玉雪转身倒了一杯水给白玉兰,又用手试试她的额头:“哎呀,一直打你的电话,你都没有接,我又没带钥匙。后来让楼下物业的人给打开的。你没事吧?”
白玉兰喝了口水,摇了摇头。
白玉雪将手里的一张纸拿给她看:“玉兰,香港的培训。你正好够条件,机会太难得了,先把名报上吧,报完再回去。”
白玉兰看着她,尽量保持正常的声调和语速说道:“你也够条件啊,你为什么不报?”
白玉雪犹豫了一下,然后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当然也报,我们一起去。两个人还是个伴。”
白玉兰将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你还想骗我!为什么辞职?”
“你已经知道了?我本来想等过些时候再告诉你的。”
“你想等到什么时候告诉我?”
白玉雪显然没有想到白玉兰会因为她的辞职如此震怒,她看着白玉兰,问道:“你怎么了?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其实我回家完全是个人原因,加上我在单位做得也不开心,前途渺茫。而你不同,你现在有功劳有人脉,以后在公司里会很有前途,我相信欧阳和李燕一定会把你留下的。再说,我必须得回东北做我该做的事情。”白玉雪说着说着,语调低沉了下去。
白玉兰‘腾’地站了起来,走过去拿起白玉雪的包,‘哗啦’一下都倒在床上,一张车票从里面掉了出来。白玉兰拿起车票:“你回东北?你还想骗我!我来看看你到底是要去哪里!”她低头看了一眼车票,呆住了。车票上清清楚楚地显示,上海到她的家,日期是后天,自己走后的第二天。
“原来你真的是回县城?!”
白玉雪很奇怪:“那你以为我是去哪里?”
白玉兰好像在自言自语:“我以为……我以为你害怕我拆穿你,逃跑了。”
白玉雪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怔怔地看着白玉兰,说不出话来。慢慢地,抓住了胸前的衣服,摇晃了一下跪坐在地板上。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日光灯洒下来的光的粒子打在两个虚弱的人儿身上。
白玉兰看着地上的白玉雪,见她的手正按在胸前,那里应该是肺吧,是为她受伤的地方,她的呼吸听起来是那么的勉强。不知道为什么,白玉兰的心也跟着开始痛,她知道那是心疼,是怜惜,是舍不得。
白玉兰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那个心胸原谅她,但这一刻,她心软了。她走过去,打开衣橱,拿出白玉雪的行李箱,将衣服折叠了放进去,又将她的包也放进去,关上箱子,将箱子放在桌子上,说道:“睡吧,明早4点钟我叫醒你,和我一起回去,路上有个照应。”
白玉兰迟迟没有等到白玉雪的回应,就站在那里没动。过了一会儿,她回过头去,发现白玉雪坐在地上正无声地哭着,泪水已经把睡衣打湿了。
白玉兰又重复了一遍:“明早四点,我们一起走。”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白玉雪点了点头,白玉兰便走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白玉兰觉得心跳动得特别快,她走到窗前看夜空。每当心情不平静时,她就喜欢看夜空,看星星,就像在燕园的凉亭看那颗星一样。突然电话响了,她一看是欧阳澍:“喂,有事么?什么?你在楼下?我看看。”
白玉兰拿着电话来到窗前,果然,看到欧阳澍站在车边,手里拿着一个皮包向她比划着。应该是大门锁了,他的车进不来,只能停在路边。
白玉兰擦了一下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眼泪,来到楼下。
欧阳澍好整以暇地靠在车上,两腿交叉着,一只手肘搭在车盖上,这洒脱的姿势与欧潼阳十分相像。白玉兰连忙晃了晃头,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快步穿过了马路。
欧阳澍看到那个翩翩的身影走过来,笑容不知不觉就浮上了面颊:“你终于出现了,为什么才接电话?刚才干什么去了?”
白玉兰没有回答,反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关于明天的安排么?我想我们需要四点钟出发,然后到燕园接夫人。”
欧阳澍站直了,拉过白玉兰的手,握了一会儿,才将手里拎着的皮包交给她:“这是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上网卡在里面,你要学会使用视频,与我保持联系,当然,是为了随时知道老太太在那边的情况。还有,原来的笔记本电脑还给公司吧,记得将里面的内容备份出来,并清空电脑。”
白玉兰没有说话。
欧阳澍仔细有看了她两眼:“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白玉兰接过电脑,说道:“没有,我很好。我想让白玉雪和我们一起走,她也回东北。”
“好,没问题,车上不是有位置么,我来和老太太说。我还有事,明天就不送你们了。赵恩和明早四点来接你们,然后去燕园接老太太。你,确定没事?”
白玉兰摇了摇头,退后了一步。欧阳澍只好皱了一下眉头,转身上了车。
自从欧阳澍让她回东北,白玉兰内心里就以为欧阳澍是想分手。经过白玉雪的事情,她已经无暇分辨欧阳澍的真实想法了,只想快点儿回到东北,脱离开这一切,再也不回来。
还没到凌晨4点钟,白玉兰打开房门,想出来洗澡整理,发现白玉雪已经收拾好东西,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她。
白玉兰没说什么,直接进了盥洗室,全部收拾好后,背好自己的背包,又走过去拉起白玉雪的箱子,往外走去。白玉雪站起来默默地跟在后面。
锁门时,白玉兰突然想起白玉雪上次受伤后,有一种清肺的中药一直在吃,问了一句:“那种药带了么?”
白玉雪一怔,随后无所谓地说道:“不必了,我已经全好了。”
白玉兰推开门进屋,打开灯,走过去打开抽屉将药全部拿出来,放下背包,将药放进去,然后关上灯,走出来,直接去按了电梯。白玉雪锁上了门,跟着白玉兰进了电梯,她悄悄地站到白玉兰的后面,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虽然没到四点,赵恩和的车却已经等在了大门外。
看到她们,赵恩和下车打开了车门。
白玉兰说了声:“谢谢!”刚要进去,却发现欧阳澍坐在里面。
欧阳澍看了看白玉兰的背包,问道:“电脑呢?”
白玉兰心虚地低下了头。
欧阳澍下了车,伸手接过她的背包:“还不快去取!”
白玉兰犹豫着。白玉雪拉起她的手,两个人返回公寓。
在白玉兰的小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她没穿过的衣服盒子齐刷刷地摆在桌子上。白玉雪明白,白玉兰这是不打算回来了,便摇了摇头,走过去,到桌子上拿起那个笔记本电脑以及电脑上的一封信。她将信递给白玉兰,关灯、锁门,拉着白玉兰来到电梯前。白玉兰一直皱着眉头,她不喜欢这种被人摆布的感觉,却又无可奈何。
车开了,欧阳澍的脸一直沉着,车里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欧阳澍长出了一口气,拿出一个u盘递给白玉兰:“香港的培训我已经替你报了名。这里面是那个大学历年入学考试的真题及答案,还有一些复习资料也都拷到里边了,回去这几天,有空多看看,真题至少要做两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