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律师的态度让傅尔泰有些愣怔,他使劲晃了晃头,拦住秦律师问道:“秦律师,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想翻案不是那么容易的,不容易!”
秦律师甩开了他的手,继续冲着欧阳澍快速说着:“首先你要判断咱们的目的是什么,就像打仗一样吗,你想攻下这个城池,结果呢,你把这个城池连同它周围的一切全都炸了个稀巴烂,这是你的目的吗,这算是拿下了吗,南辕北辙啊!欧阳,这件事你一定要好好想一想。”
在秦律师套间的客厅里,白杨悄悄问白玉兰:“兰子,你对傅所长和你朋友的辩论怎么看?我看你一直都没有说话,你到底想不想翻案哪?”
白玉兰没吱声,她心里很复杂,五年了,她最盼望的就是能够翻案,但是翻了案真的就能回到五年前吗?再也回不来了,五年前她在上学,爸爸也还在,他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现在呢?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她抱起那沓资料,来到了欧阳澍的房间在门口,正好听到秦律师在对欧阳澍说:“你真的什么也不顾了?为了白玉兰,你要让自己暴露出所有的伤疤,把自己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在公众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么?你能不能为自己想一想呢?”
她听到欧阳澍的回答是:“这件事情不用想,你就只管翻案就好,我不同意只撤销案底。”
白玉兰打开门,一头冲了进去,“我同意!秦律师,我不想翻案了!”
“为什么?”欧阳澍立即问道。
“因为,因为我觉得翻不翻案,我都回不到从前了,我不可能回到16岁,我不可能重新考大学,我爸爸也不可能回来了!”白玉兰含着眼泪快速说道。
伏尔泰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玉兰你也来了?秦律师,我可跟你说,这个翻案是绝对不可能的,撤案底,我同意。你既然来了,我相信你,你帮我劝劝欧阳老弟,他非得坚持要翻案,这怎么可能呢?白玉兰的案子那是已经板上钉钉了,绝对不能翻过来的。”
请律师一听,反问道:“傅所长,你对你自己办的案子真的这么有自信?竟然说绝对翻不成?”
傅尔泰得意地笑了笑,说:“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这翻案和破案一样,你得有证据,现在你有吗?没有。你知道白玉兰的案子做的有多瓷实么?人证物证俱全,且相互印证,非常完美,翻案,哼,怎么可能?”
秦律师的眼睛笑眯眯的,好像一闪一闪在发光。
欧阳澍笑了,他知道,秦律师的好胜心已经被激发起来了,这是他最愿意迎接的挑战,那就是当他有把握胜利,而对方质疑的时候,他就是这种眼光。
果然,秦律师拿起桌子上的打印纸,一个个平铺着放在伏尔泰的面前,说道:“请看,这就是你们当初作为证据拍的照片,我已经请了专业的人士,他们经过分析后,告诉我说这些图片是拼凑的。拼凑的是什么意思?我看了一下你们这个案子,两个最主要的证据:第一个是钱,当时白玉兰包里的钱被当成所谓的赃款,而指认白玉兰的人被捕时就在她的身边,没有证据显示他没有放钱进去,他放钱,然后指证,这是一个典型的栽赃陷害表象,在法庭上,是很容易被法官采信的,所以说,这第一个证据是有瑕疵的;第二个证据是这个照片,我说了,这个照片经过专业人士的判断,是属于拼凑的,有很大可能这个人头是后放到身体上的,这是最主要的证据,也是最能直接证明白玉兰是案犯的证据,但是,这个证据也有瑕疵。说到证人,就是涂大庆和他的同伙,如果证据显示他就是栽赃陷害的人,那他的证言自然就不可信了。所以说,只要用一个假设,假设涂大庆是栽赃陷害的话,你所有的证据和证人就都不存在了,这个案子有什么不可推翻的?”
傅尔泰用手拍着桌子上的纸,说道:“你现在就凭着几张纸就想推翻这个案子吗?您可别唬我了,我懂,只要原始的案卷不在你的手里,你就没有办法到法官那去告我!”
秦律师冷笑:“我是律师,我随时可以申请调取原始的案件案卷,难道不是吗?”
傅尔泰坐到沙发上,将头往沙发后背靠了靠,用手向后梳着头发,“哎呀,您是律师不假,可我是警察呀,这个原始案卷,现在没了!”
秦律师和欧阳澍同时问道:“为什么?”
傅尔泰继续梳理着头发,“不好意思,今天上午,我们的档案员在调取档案的时候,一不小心,把白玉兰的原始档案误当垃圾给烧掉了。这不,我批评了她一上午,现在还在单位加班,我让她务必想方设法将白玉兰的档案补充完整,这是严重渎职,我肯定要追究她的责任。但是,您也知道,这后补的档案有些肯定补充不全了。”
秦律师气愤地说道:“傅所长,你、你、你知道这是什么行径吗,你这是在销毁证据!”
傅所长又得意地挠着头发,“秦律师,当初我在听您的辩护案例的时候,就学会了一句话,您说的,不知道您现在还记不记得:‘任何证据,只要原始资料一消失,后面有再多的说辞,都会像是在沙滩上盖楼,像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一样。”
秦律师说:“你也别太得意,只是照片的证据销毁了,忘了我刚才说的,如果在法庭上提出那个假设,假设涂大庆故意栽赃白玉兰,还是有可能被采信的。”
伏尔泰怀疑地说道:“那也只是有可能。”突然,傅尔泰的眉头皱了起来,真的只是有可能么?他是谁?他可是秦德明大律师啊,他的分量决定了,凡是他说的话,估计法官天然就会信上几分。何况,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这件事本身就是假的。
这时,酒店的送餐服务到了,说知道秦律师在欧阳澍的房间,就送过来了。
秦律师抱歉地对大家说:“不好意思哦,我得先吃饭,从小胃不好,必须按点儿伺候它。”
傅尔泰凑了过来,见只有两片面包、两片生菜、两片火腿,一杯牛奶,连连摇头,“秦律师,你这分明是在打我的脸哪!你来的可是咱们鹤乡县,怎么能吃的如此简单?你等着,我这就叫服务员去,至少得给你做一条开江鱼啊!”
秦律师连忙拦住了他:“不成不成,晚上只能吃这些,别的吃了会失眠。”
秦律师小心地将生菜和火腿夹入两个面包片中,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咽下去后才说道:“多年如此。只有这老三样能让我保持最好的睡眠。”喝了一口牛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傅所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白玉兰的案子又不是你判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反对翻案呢?翻案对你有什么坏处吗?我得提醒你,如果这个案子拿到法官面前的话,只要提出这个异议,说涂大庆是故意对白玉兰栽赃陷害,然后把这个影印件作为佐证提交上去,虽然不是原件,不能作为翻案的有力证据,但是我有80的可能会赢。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是在五年前,我赢的把握可能只有50,但现在我判断,因为有白玉兰这五年的坚持,还有很多人能证明白玉兰的人品,就连你不是都想撤了她的案底么?所以,我很有把握会赢。所以,如果咱俩打赌,你恐怕会输的。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这么坚决的反对翻案呢?”
伏尔泰坐直了身子瞪着秦律师说,“难道你翻的不是我的案子么,这个案子当年可是我破的!”
秦律师哈哈大笑,“傅所长,您确定自己在警界干了很久了么?怎么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你误会了!翻案不是翻你破的案子,是翻白玉兰的案,主体不同。好吧,我来给你讲一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年前的这个案子,我从头到尾都研究过了,你破得非常漂亮,这个案子的名字叫什么,你还记得吗,不是叫白玉兰的案子。整个案子的名字叫‘特大制黄、贩黄团伙案’。破掉这个团伙这场仗你打得很漂亮,从收到举报到抓获全部团伙成员,仅仅用了一个星期,贩黄二十五人,制黄七人,一共三十二人。白玉兰是七人之一,目前看,只有她一个人的抓捕是有瑕疵的,我们说了半天所谓的翻案,翻的是对白玉兰的裁定,与你所破的案子关系只有一点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