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被刺后因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肠穿孔外加失血过多,到医院后连夜进了手术室。术后被送入重症监护室。李燕在手术同意书上签的字。
欧阳澍只是外伤,一根肋骨骨折但无血胸,只固定不需要手术。头部、臂肘部创口已经缝合,轻微脑震荡。
早晨,欧阳俊生来到医院。看到病床上被包扎得像粽子一样的儿子,他十分心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想了一路要骂他的话,只好都咽了下去。他轻轻触碰了一下欧阳澍头上包着的绷带,问道:“还晕么?若是恶心头晕要赶快和医生说,脑子里的病可马虎不得。”
“不晕,拍ct了,一点儿淤血,医生说…很快会吸收掉。我妈没回来吧?”欧阳澍不能大声说话,只好压低声音回答。他不习惯这种温柔,轻轻转了转头,躲开欧阳俊生的手。记忆中他很少生病,所以,欧阳俊生在他面前总是严厉的,挨打罚跪是常有的事,就是没有柔情。
欧阳俊生收回手,说道:“没回来。这件事也没让她知道。小珊说带些吃的就过来护理你。小珊是个好女孩,你就别再闹腾了,好好过日子。我明天去香港,就不来看你了,下个月和你妈一起回来。等到给你妈过生日的时候,你要活蹦乱跳的才好。”
“当!当!当!当!看我带什么来了?”
房门口露出半张脸和一束粉色百合。
王文斌一看到欧阳俊生在病房里,马上就规矩了许多。安安静静地走进来,低头叫了声:“欧阳伯伯!”
欧阳俊生嗯了一声,说:“你们聊,我先走了。”
“欧阳伯伯慢走!”
王文斌冲着欧阳澍伸了一下舌头,欧阳澍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文斌很怕欧阳俊生。他是欧阳澍童年时搬家到南京后交的第一个朋友,他们上天入地,敢想敢干,无所不为。有一次惹祸后,欧阳俊生教训欧阳澍,他勇敢地冲上去想讲义气,结果被欧阳俊生狠狠地抽了一鞭子,火辣辣痛彻心肺,他实在没法再讲义气,哭着走了,从此和欧阳澍一样惧怕欧阳俊生。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游乐场里……玩坐飞机?”
“哎,先别说我。你怎么回事,和病床有缘哪?那也不能这样啊,我走的时候你虽然也是在病床上,但多少还算是白白净净的,怎么我回来了,你反倒化了妆挂了彩,太让我跌眼镜了!”
“眼镜……在哪儿呢?当初……费好大劲都……没成近视,现在……倒近视了?是……老花了?”
“啥眼镜见到你也跌掉啦!来,看看这花,是不是很眼熟?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儿?”王文斌将那束粉色的香水百合插进床头柜上的花瓶里。
欧阳澍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出事了?”
“打你手机关机,打你办公室的电话占线。我想那就去你单位看看你吧,好家伙,一屋子警察。”
“一屋子?”
“可不就是一屋子么。你们单位有个白白胖胖的,戴眼镜的,被逮起来了。有个穿黑皮夹克的,拿着你和那个马尾巴女孩的照片,向那帮警察一顿布置。我一听这帮人是要去救你,把我急的都不行了。可是他们不让我去,我手都扒到车门了,人家把我一推,啪一关车门,走了。你知道那时候出租车有多难打了,都急死我了。回头我得赶快买个车。今天一大早我就跑到你们单位,鲁仲达告诉我你在这里。他还说等处理完手头的事儿就过来看你。哦,对了,那个马尾巴小姐,不是,那个白玉兰小姐,据说是和你一起被绑架的,现在怎么样了?”
欧阳澍想起白玉兰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救他,就感到心疼。
李燕自己穿着病号服,但却一直守在手术室外,直到白玉兰手术结束,知道结果后赶紧过来告诉欧阳澍手术成功的消息。清晨又过来告诉他,说白玉兰生命体征很好,已经出了icu病房,回到普通病房了。现在听王文斌提起她,不禁还是有点儿惦记,他很想去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可医生又不让他动。李燕匆匆忙忙地来,又匆匆忙忙地走,他虽然有很多疑问,但俩人都想让对方多休息一下,便没有多聊。
王文斌见欧阳澍眼睛发直,剑眉紧锁,知道他又神游了,便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好像总是麻烦缠身呢?别怕,哥们这次回来就不走了,谁和你过不去就是和我过不去,我帮你对付他。”
欧阳澍白了王文斌一眼,一副瞧不起的表情。
王文斌急了,“同甘共苦,同甘共苦你知道不,哥们我为你两肋插刀!你不信?哎,咋也比那个白玉兰强吧?当时要是我在你身边,你肯定不会被绑架,我左勾拳、地堂腿,外加擒拿手……”
“是谁在医院里练全武行呢?是不是觉得这里抢救起来方便啊!”杨紫珊一身浅绿色羊绒长裙套装,拎着食盒袅娜地走了进来。
王文斌看着她,眼球转了转,捋了捋他头上已经很整齐光亮的发型,稍稍正了一下领带,清了清嗓子,“阿澍,介绍一下,我怕自己再弄错了。”
欧阳澍看到王文斌那怪声怪气的样子,没理他。
“我很快会成为欧阳的前妻。你好,我叫杨紫珊。”杨紫珊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
王文斌听了她的话一愣,什么叫很快就成为…前妻?他赶紧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欧阳澍,没有得到任何提示,这让一贯八面玲珑的他反而不好意思了,连忙伸手和她握了,却张嘴尴尬地愣在了那里。他实在想不出来该如何称呼,嫂夫人?不对,直接喊杨紫珊或杨小姐又显得太生分,只好说:“在下王文斌,欧阳发小。”
看到王文斌吃瘪的样子,欧阳澍无声地笑了。
“哦,那你对他小时候的事情了解很多了?有空一定要和我详细说说。阿澍,我做的是鹅肝芥菜麦片粥,浓些。明天用三七给你炖鸽子。你要少喝水,等拆了绷带再说。”
欧阳澍微微点了点头。确定离婚后,他们的关系反而更亲密了,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王文斌觉得自己有点儿碍眼了,赶紧说道:“那,有空咱们再聊。那个,欧阳,你们,哦,你先吃饭,我一会儿再来看你。我出去一下。”
杨紫珊将米糊倒出来,用勺子喂他。欧阳澍想接过来自己吃,结果牵动了肘上的伤口,疼得一咧嘴。
“给我吧,听话。现在觉得疼了?你的英雄气概呢?独闯虎穴英雄救美,真能!要不是白朗,你现在的小命儿都没了。如果我不了解你是个怎么样的人,还真会以为你对那个白玉兰有多痴情呢!不过,我倒是真想去看看这个白玉兰,若真的年轻貌美心地纯良,又和你一起经历了生死,你应该考虑跟她做个伴,等我搬走后,让她留在家里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总比一个老头子要强吧?”
欧阳澍没有理会杨紫珊的热心,打断了她的遐想,“白朗……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我听李燕说,你在接绑匪电话的时候,白朗就已经怀疑了。他问了鲁仲达,也给你爸爸打了电话,证实你说谎了,他自然会想到是绑匪。其实他早就预料到绑匪会找你。知道你去找绑匪了,他自然不能让你独自去涉险,警察里不是有个网络专家么?能定位到你的手机。幸亏他们去的及时。哦,对了,李燕说你告诉她是白玉兰救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姑娘,胆儿大,冲出来……用身体为我……挡椅子,还冲他们……大喊大叫,叫他们……败类!”
杨紫珊惊得瞪大了眼睛:“还敢和那帮歹徒叫板?她真是活腻了!傻呀,那场合不能硬碰硬,得以柔克刚,不能轻易激怒对手,对手冲动了,就是你的不幸了。和疯狗不能比赛疯狂,这道理她不懂?”
欧阳澍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她的观点,“真逼急了,啥都忘了,光想着拼命了。”
“就知道拼命!”杨紫珊举着勺子,突然抑制不住地格格笑了起来:“你们男人哪,真是看不透。你一贯傻乎乎的,爱冲动,也就算了。你说秦律师,平常文质彬彬一个人,据说昨天像疯了一样,人家警察还没冲呢,他上去了,结果让刀子给划了一下。真是难以想象,那么瘦弱,风吹都要倒了,眼镜像瓶子底,去和会武术的杀人不眨眼的歹徒去搏斗,当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这不是担心那刀扎了欧阳么,那刀子,离欧阳就这么点儿距离。”秦律师边说边走了进来,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比划着长度。他提了提手里的文件包,正色说道:“谢谢杨小姐过来照顾欧阳,有些事我得和你解释一下,等一会儿我们去医院的小花园吧。”
欧阳澍见秦律师的手上缠着纱布,就用眼神盯着他的手。
秦律师抬起左手转了两圈,说:“没事儿,就划破了点儿皮,医生非让包上。真没事儿,比我切菜划的口还浅呢。”
杨紫珊举着饭盒示意了一下,“等欧阳吃完的。”
这时白朗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秦律师,他双手抱拳,笑着说道:“老秦,佩服!佩服!好家伙,你可真猛,有义气,懂功夫。那是正宗的无影脚吧?”
秦律师不好意思地笑了,“哎呦,啥无影脚,是让人家给摔了个跟头,脚弹出去正好碰到那家伙而已,嘿嘿…”
白朗面色突然严肃,“下不为例!这次我擅自带你去,害你受伤,已经受了处分。”
一屋子的人都“啊”了一声。
白朗双手手心向下,凌空压了压,又灿烂地笑了,“救人质有功,只是口头批评了一下,口头的,我经常被口头批评的。”
众人“噫”了一声,以鄙视他的小题大做。
白朗等秦律师和杨紫珊出去后,对欧阳澍说:“欧阳,只抓到一个鬼,就是肖涵。正在审讯。局里说人也救回来了,催着快点儿审讯结案,要派新活儿给我。”
“肖涵身上……没有线索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