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春山则不动声色地吩咐:“走吧,还有正事要办。”
老板发话,孟千阳只好开车走人。
等汽车消失在医院大门口,卢含章拉着何莞尔的手臂,问:“怎么了?之前不是好好的?你得罪他了?”
她一连三个问题,何莞尔却眼皮都不抬一下,自顾自地说:“走吧,我们回家。”
何莞尔她们从医院门口三百米的地铁站赶车的时候,刚好遇到前方掉头回来朝市中心去的莫春山二人。
孟千阳眼尖,指着地铁入口处:“老板,你看!”
莫春山循声看过去,一眼看到人群中一黑一灰的两个身影。
她们并没有看到车,尤其是何莞尔,眼神呆呆地直视着前方,心神恍惚的样子。如果不是卢含章拉着,只怕会滚下楼梯。
他摇头一笑——该说的他都说了,她自己想不想得通,就看需要多少时间了。
他收回视线,刚要吩咐孟千阳避开市中心最容易堵的一段路,忽然间注意力被一辆车吸引。
那是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和他的车对向行驶。
这是最普通不过的车,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只是这辆车稍微有点特别。
这车的前挡风玻璃上,有两处不那么明显的裂痕,一处在右上,一处在左下,都是一元硬币的大小,看起来很对称。
看那裂痕的大小和形状,应该是汽车在高速行驶途中,被路上飞溅起来的小石子给砸的。
而且,这车似乎在哪里见过——莫春山皱起眉头,思索了不到一秒就回想起,之前在殡仪馆的停车场,他就有见过一模一样特征的车。
只不过,那辆车的车牌号,和他刚看到的这辆,是不一致的。
他微微皱眉,心间涌起些微烦乱的感觉。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短短几秒,那辆让他觉得不对劲的车已经开过,莫春山刚想回头确认是不是记错车牌号,手机铃声恰巧响了起来。
莫春山接起电话——是才嘉,询问他们到了哪里,问完了还表示,莫总您要是和何小姐吃饭,郑洪洲这边也不用担心,她搞得定。
莫春山啼笑皆非,嘱咐才嘉好好等着,他和孟千阳马上就到。
听才嘉的声音,竟然略有些失望一般。
莫春山挂了电话,视线放在了前排开车的孟千阳身上。
这小子,装作不在意专心开车,其实一直都竖着耳朵听他和才嘉讲电话。
想起孟千阳和才嘉之间的事,莫春山暗自唏嘘了一阵,暂时忘却了,心头刚刚那一丝隐约的不安。
下午两点,从城西郊区回到内环中心的何莞尔卢含章,已经筋疲力尽。
上了楼进了屋,何莞尔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满屋子找止痛片。
睡眠不足加凌晨时分吹了几小时的冷风,她时不时地头疼。
之前睡了会好像好了很多,只不过自从莫春山跟她说了那番洗钱理论后,她不争气的头,又开始作天作地,疼得她恨不得立马昏过去。
真是影响她思考。
刚刚在莫春山面前尚能坚持住,等回到了家,她马上觉得自己脆弱地像刚刚蜕壳的螃蟹,谁都能一爪子捏死她。
卢含章看着她烦躁地走来走去满屋子乱翻,叹了口气,从客厅的角落里拎出被何莞尔乱塞的医药箱,找出酚咖片,递给她。
何莞尔跟看到救命仙丹一般,急急忙忙吞了药。明知道不会马上其效果,不过她表情明显舒缓了几分,瘫倒在沙发上,长出了一口气。
十几分钟后,药效发作,她额上起了薄薄一层汗,头也不再疼。
甚至还以为酚咖片里的咖啡因,精神都好了几分。
人一精神,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但她还是强撑着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下了全身上下在殡仪馆裹了一天、里外全黑的衣物。
半小时后她出来,看到茶几上摆着金黄酥脆的炸鸡,以及一瓶25l的大瓶可乐。
卢含章抓着块炸鸡翅,吃得正高兴,满手都是油,脸上都蹭上了调味的辣椒面。
看到何莞尔出来,她嘴里有食物不好说话,只呜呜呜的,示意何莞尔也坐下来吃。
好些天处于寝食难安的的状态,何莞尔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热量高不高了,可乐、鸡翅、薯条,乱吃了一通。
她身上套了件半新不旧的毛衣,头顶扎了个丸子头,只是显然没用心捯饬,乱糟糟毛绒绒的,还顶着一对显眼的黑眼圈。
卢含章吃饱了,端着可乐坐到她对面,咬着吸管也没认真喝。
她觉得这个时候的何莞尔,没有平日的精致完美,却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
要是那位莫总见到表姐这副样子,可不知道会有些什么样的表情。
自家武力值爆棚的表姐也是,之前张牙舞爪怼天怼地的模样,一见到那位清清冷冷的莫总,马上掉了眼泪。
何莞尔竟然对着男人掉眼泪!
男人!眼泪!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很!有!戏!
卢含章脑子里想了,嘴里也就顺口问了:“今天那位莫总,看起来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壕无人性的,”何莞尔嚼着炸鸡,漫不经心地回答,“上市公司老总,今天那车看着低调,结果上千万。还有他那大衣怕也不便宜,一件只怕我得挣一年。”
何莞尔虽然困倦,但脑子毕竟没有停摆。
她其实有点预料得到卢含章想问什么,于是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
果然,卢含章被她带偏思路,不由自主地说:“哪有那么夸张,那大衣我在谌远泽身上见过……”
她顿了顿,带着几分无奈:“然而他又矮又黑,穿起龙袍来也不像太子。”
何莞尔噗嗤一笑:“早告诫过你要离偶像远点,现在你昔日的男神已经变成了泥雕,一扒拉,就哗哗往下掉土了?”
“……拜托你不要试图引开话题,”卢含章眨了眨眼睛,“我是说,那位莫总对你很不一样。”
何莞尔神色一滞,马上又神色如常:“什么?”
“孟先生说,莫总十一点本该去机场接一位重要的客人,结果因为知道你在殡仪馆和人发生了纠纷,所以急匆匆赶过来。这算不算很上心?”
何莞尔有点慌,不过还是分辩道:“人家卖个人情而已,你就相信?不过是偶尔遇上的,他是去参加朋友母亲葬礼的。你没看到山下停车场的幻影吗?劳斯莱斯当然只和宾利级别交朋友,所以他在意的是那位一水儿黑还带了小弟唱十八相送那种土豪。”
卢含章微微眯眼:“我只听过参加告别仪式的,没听过参加了葬礼还要去焚化炉考察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