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深处,夜寒苏酒吧的夕夏包厢。
暖橘的灯光下,冷灰的沙发也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沙发上的两个男人,一人手里端着一杯茶,慢慢地品着。
“请了你好几年你都不来,怎么今年来了?”
其中一人声音微哑,眉目清致,竟是莫春山。
和他面对面的男人则放下手里的杯子,掏出一张照片。
“我想去一个地方,所以就来了。”
这男人的口音有些古怪,说不上是哪里的人,只是几乎每个字都不在正确的调上。
听起来,似乎不像是以汉语为母语的人。
他把照片递给莫春山:“莫,你看,就是这里。”
莫春山从他手里接过照片,看了眼,习惯性地皱起眉头。
照片里的山水都很普通,唯一特别的是山和湖面的倒影组合在一起,竟成了一个伏倒的高脚酒杯一般,配上湛蓝无云的天空,还是有几分意思。
“我一眼就迷上这个湖泊,一定要去看一看。只不过,给照片的人并没有说这是哪里。”
男人遗憾地耸了耸肩。
“你都不知道这是哪里,我怎么带你去?”莫春山扔下照片,“bob,你这好容易回一趟故土,不去九寨不去桂林不去莫高窟,非去这么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地方,我怎么给你找?”
“莫,我知道什么都难不倒你的,”bob扬着眉,一脸轻松,“你说过的,我只管人来,剩下的都交给你安排。”
抱怨归抱怨,莫春山还是将照片捡了起来,侧过脸对着房间的角落:“千阳,这事交给你去查。”
孟千阳蜷在墙角的椅子上,一身的暗色如融入夜色的黑影,直到听到莫春山的声音才动了起来。
他起身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照片,看了一眼正要回话,忽然听到门外的一阵嘈杂。
莫春山皱了皱眉,孟千阳根本不用他吩咐,就悄无声息地出门。
十几秒后他回来,伏在莫春山耳边,轻声说:“两个醉鬼调戏一个小姑娘,您看?”
房门微微翕着,酒吧里的音乐夹杂着女孩的哭泣和男人肆无忌惮的调笑,喧嚣又扰人。
莫春山也没看他,只微微点了点头。
孟千阳闷了一晚上,好容易有点娱乐项目,兴奋地摩拳擦掌:“那我去揍人了。”
bob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出门,回过头对着莫春山:“这就是中国话里的,拔地而起?”
“你是想说拔刀相助吧?”莫春山啼笑皆非地纠正了他用词,又说,“千阳是孩子心性,调皮了点。”
bob看了眼孟千阳有几分单薄的背影,怀疑地问:“他,行吗?”
莫春山刚想回话,却察觉到孟千阳的脚步停在门边,而翕开的门缝里,已经传来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声音。
那是一阵越来越大的打斗声,混杂着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似乎还有玻璃制品落地的碎响。
“怎么了?”莫春山奇怪地回头,“已经闹起来了?”
孟千阳回头看着他,满脸的惊讶,指了指门外走廊的位置:“老板,有熟人。”
莫春山不明就里地起身走过去,从半开的门里,看见意料之外的情景。
走廊上,两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在打架,还有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倚着墙站立,看来就是刚才孟千阳说的被调戏的小姑娘。
而打架的女人一高一矮,都穿着长裙,高的一身黑,矮的一身红,颜色对比鲜明而强烈,不过共同的特点是下手非常狠,拳拳见肉,还全往最受不得疼的地方招呼。
于是场面几乎一边倒。
高壮的男人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被揍得还不了手不说,还开始鬼哭狼嚎、叫声凄惨。
而那个高个子的女人,不是何莞尔又是谁?
她情绪激动,紧身的长裙也不妨碍以极利落的姿势把其中一个的登徒子踹到墙角堵着打,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td死色狼,喝高了不回家睡觉,敢对我家小雷动手动脚。你信不信老娘给你开个瓢,你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她才揍了几拳,那男人就呼痛倒地。
醉鬼酒早就醒了,哪还有心思关心眼前是美女还是夜叉,这时候只知道求饶。
何莞尔火气上头,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她走上前去,高跟鞋一踩,细细的后跟正好踩住男人的手背。
那人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叫声。
何莞尔咬着牙说:“刚才你哪只爪子摸我家小雷的?哪一只!”
“大姐、大姐,我错了,再不敢了!”男人受不住疼,都快哭出来,叫了几声后又开始毫无尊严地求饶。
“大姐?”何莞尔瞪圆眼睛,“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大姐了?老娘貌美如花,你敢叫我大姐?”
说着,高跟鞋换了另外一只手的方向,再一次狠狠地踩下去。
男人嗷嗷叫着疼,几乎是痛哭流涕:“我错了,我错了,我有眼无珠。美女、仙女、姑奶奶,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顾念已经放倒另外一个登徒子,那人捧着头蜷成虾米一样,早没了救援同伴的能力。
顾念看到何莞尔的心口剧烈起伏,就知道她的暴脾气被点燃。
顾念害怕出事,忙过来按住何莞尔的肩,劝慰道:“笑笑、笑笑,够了啊,够了,小雷就是吓到了,你可别闹出人命。”
一边说,她一边朝着小雷使眼色。
小雷酒已然醒了大半,一下明白顾念的意思,忙不迭顺着她的话说:“是,就是摸了我的脸,吓了、嗝、一跳……”
她一个酒嗝打出来,现场紧张的气氛消了大半。
顾念松了口气,干脆踮着脚抚着何莞尔的头顶,就像安慰一只炸毛的猫咪一样。
“乖,咱们打也打够了,不跟他们计较了,好不?”顾念声音更加柔和,慢慢地引着何莞尔,移开了踩在男人手上的脚。
“还不快滚!”顾念厉声喝道,男人听见忙不迭爬起来,撇着两只手,一瘸一拐地逃跑。
何莞尔看着前方狼狈的背影,刚刚平息了的怒气不知道为何又起来。
她本来想追上去,刚好看到有个来送果盘的服务员,听到响动过来看情况。
何莞尔顺手端过服务员手上的果盘,把果盘里的西瓜芒果猕猴桃,噼里啪啦地朝那两人砸去。
一大半的果子砸中了人,跑在后面那个不巧踩到一块芒果,摔得四仰八叉,哼哼唧唧半天都没爬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又一个服务生过来,手上的盘子放着个晶莹剔透的醒酒器,盛着深红美丽的液体。
何莞尔又一次顺手抓过来,朝着另一个还在逃跑的背影砸去。
动作之快,和她近在咫尺的顾念都没拉住。
深红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一秒钟后,空空的醒酒器砸中那人的背心,一声闷响后,那男人惨叫一声,差点倒下。
“yeah!”何莞尔见砸中了,肆无忌惮地笑起来,还回身和顾念比了一个v。
她的笑声爽脆悦耳,怎么就是有一丝疯疯癫癫的感觉在里面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