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在自己妈妈和儿子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带着陆锦溪离开了小村落。
走了几条田埂路,陆锦溪这才发现,这里真的好落后啊。
就连乡村公路都没修过来,在阿华家两里外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转了个弯,再也看不到阿华家又破又败的瓦房了。
陆锦溪看向他,“你就算是去自首,至少也要关上几年。这几年你又回不来。你为什么就不在家住一晚呢?”
“我知道你是诚心帮我,也知道,你是真的害怕。早点跟你去自首,我也算是卸下了心理的负担。”阿华看着陆锦溪,很真诚的说,“陆小姐,谢谢你。”
“客气了。”
阿华把装钱的背包递给她。
陆锦溪抓了一下,沉甸甸的,还有很多钱。
“一共用了你三十万。剩下的七十万还给你。我一定会想办法,赚钱还给你的。”
她好奇的问,“不是说要留给你爸爸治病,给你妈修房子吗?”
“农村里修房子不用多少钱,我爸妈年纪大了,修也修不起来。到时候我爸会跟我叔说买他家老红砖房。”
陆锦溪抿了抿唇,就没说话了。
把背包背在身上,继续往前走。
走到村口,看到农村的马路了,忽然,从坡上拐弯开过来三辆黑色的轿车。
那矫捷如豹的黑色越野车,一看就不是这种贫困的村落走出去的人能买得起的。
“你报警了?”阿华面目狰狞,一把掐着陆锦溪的脖子,快速的转身,拽到了一棵百年大树之后。
“我没有!”陆锦溪连忙摇头,说,“我真的没有报警!”
他把陆锦溪按在树上,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眼中找出一丝撒谎的情绪来。
但是没有。
阿华也没放开她,一直到那三辆越野车停在乡村路口的尽头,下车来的是七八来个穿着黑衣劲装的男子。
“趴下!”阿华按着陆锦溪的肩膀,把她塞到树丛后的草垛垛里,“他们是组织的人!”
陆锦溪瞪大双眼,凝望着他。
“你想干嘛?!”
见阿华拿起枪,上膛,一系列动作又快又麻利。
陆锦溪连忙按住了他的手,“对方那么多人,你打得过吗?”
“他们肯定是冲着我来的。你只要躲起来,他们肯定不会为难你。”阿华想了想,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优盘递给她,“陆小姐,如果我死了,请你把这个交给警方。”
说着,他就要起身冲出去,陆锦溪连忙按住他,“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逞什么个人英雄了。好吗?快那你的手机给我,我打给薄煜韬。让他带人过来。”
“来不及了。”
“你先把手机给我啊。说不定警方也在附近呢?虽然你是当兵出身,有很强的侦察与反侦察能力,但是你的队友被抓,难保他们不会把你供出来。毕竟你逃跑了呀。大哥。试试吧。你放心,我会替你作证,说你本来是要去自首的。不是因为遇到危险,所以才报警求救的。”
阿华看着她,想了片刻,才把手机拿给她。
陆锦溪连忙打通了薄煜韬的电话,“喂,小舅舅,是我。”
“宝贝儿,你在哪里?”
“我在陵县,在阿华的老家。你们有过来吗?”
“真的在他老家?”薄煜韬大喜过望,“你怎么逃出来的?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们很快就过来了!”
“不!阿华没有伤害我。他带我来他家里,看望他父母。他现在是要跟我去自首的。但是,那个组织的人追杀过来了。”
“什么?!那你们别轻举妄动,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们最多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可以赶到那里。”
“好。我跟你共享位置。你们快点过来。”
好在临走前,阿华有给自己的手机充电,手机不是什么很贵重的手机,好在电池的电量是充足的,绝对可以撑到薄煜韬赶来。
那七八个人下了车之后,就到村头一护人家去问话。
乡下人,没见过市面,看他们一个个威风凛凛,好像跟混黑道的人似的,吓得都不敢跟他们说话。
不止没有引起村民们的关注,反而让他们一个个吓得多进屋里,还把门给关起来。
趁着那群人挨家挨户去敲门的时间,阿华带着陆锦溪又从这个院落的后山坡绕回了自己家。
阿华的妈妈和儿子看到阿华和陆锦溪又回来了,大喜过望。
对上阿华儿子灼灼的目光。
陆锦溪说,“阿华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行踪暴露了。我们得暂时躲起来。你爸爸是英雄,一定会手刃仇敌的。”
“嘘。别说话。”阿华的儿子兴奋得像要尖叫,就被阿华制止。
阿华背起自己瘫痪的爸爸,陆锦溪扶着瘸腿的阿婆,阿华儿子跟在身后,躲进了屋后院子里的地窖。
地窖是阿华在家的时候挖的,冬天用来储藏白菜和萝卜,腌菜之类的东西用的。
阿华把军刀塞进陆锦溪手里,“你好好保护自己。我爸妈就劳烦你照顾了。”
“去吧。”陆锦溪说,“早去早回。”
阿婆默默垂泪,“天杀的,那群坏人,眼里就没有王法吗?”
“阿婆,你别担心。阿华很厉害的,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在地窖里的十几分钟,是陆锦溪这辈子少有的几次难以度过的时光。
地窖外,响起了刺耳的枪声。
在空旷的农村回荡,久久没有消停。
阿婆吓得抱着自己的小孙子,瑟瑟发抖。
阿华爸爸捶着自己没有知觉的腿,“都怨我。要不是因为我的腿没用,也不会连累咱们儿子退伍后,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为了分担家里的责任,还要跑去做生意,结果被人骗,连退伍给的钱都被合伙人骗走。哎,要是不退伍,我们的儿子一定会是顶出色的军人,将来肯定能当军官的。都是我害了我们儿子。”
“老头子,你腿本来就不好,还捶,仔细捶坏了,你丢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我该怎么办啊。”
老伯把阿婆抱在怀里,“都是我不好。害你跟我吃苦了。我本来是想多赚点钱,让你陪我享福的。”
阿婆说,“当年我给我阿爸采药,不小心从断崖上滚了下来。如果不是你娶我,我怕是要做一辈子的老姑娘。老头子,你别内疚。这么多年,哪怕是跟你吃糠咽菜,我都不后悔。”
陆锦溪看着二老撒狗粮,一脸的凌乱。
贫贱夫妻百事哀。
看老伯和阿婆,风风雨雨走过三十多年,感情还这么深情,陆锦溪不禁被他们细水长流的感情感动。
陆锦溪心说,在这个关头,你们俩能不能不要秀恩爱?
不知道秀恩爱,会死得快吗?
呸呸呸,陆锦溪连忙打了自己一耳光,她怎么又乌鸦嘴起来了?
难道,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伯父,伯母。”陆锦溪抱着阿华的儿子,出声阻止道,“别说话了。现在外面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还是安静点吧。这里很偏僻,一定很安全的。只有活着,才能过上好日子。”
老伯和阿婆,相视而笑。
抹掉眼角的泪水,又默默的抱在一起。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吠声。
陆锦溪吓得静气凝神,丝毫不敢发出声音来。
狗叫得这么急促,只怕那几个组织的人已经趁乱摸过来了。
农村的柴犬,都很聪明,会帮主人看家,来陌生人,尤其是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坏人时,狗狗就会凶狠的吠叫,不让坏人靠近。
外面有脚步声。听起来,已经距离地窖不远了。
而且,可能还不止是一个人。
“死狗!我弄不死你!”忽然,传来一声愤怒的爆喝,伴随着重物坠地沉闷的声音,是柴狗凄厉的嘶叫。
“阿黄!”阿华的儿子,不顾危险,听到自己从小养大的狗狗,被人踢得如此惨,一下就从陆锦溪的怀里挣扎了出来。
噗的一声,就推开了地窖的盖子,爬了出来。
陆锦溪就是想拦,都没能拦住。
“佩霖!”陆锦溪低喝一声,试图把他抓回来。
可是,农村里的小孩子,身形灵活,一下就溜了出来。
陆锦溪看他只是一个孩子,怕他遇到危险,也跟着爬了出来。
阿婆在后面干着急,“哎哎,别去啊。别去!”
陆锦溪回头,“伯父,伯母,你们躲在这里别吭声。”
要是四个人都落入敌手,那可就真的有去无回了。
陆锦溪把地窖的盖子关上,又盖在稻草,才朝佩霖的方向追过去。
在捉鸡的院子里,看着佩霖正抱着奄奄一息的柴犬默默垂泪。
两个黑西装戴墨镜的男子,冷眼站在那里。
好像,是这一切的主宰,不管是谁,都无法从他们手中逃生。
他们一人手里一支枪,陆锦溪吓得后退,想要转身,却已经来不及了。
“过来!”其中一个枪手,拿枪对着陆锦溪。
陆锦溪连忙举起手来,“嘿嘿……有话好好说,别开枪,别开枪。”
“你是甄华的什么人?”
匪徒眯起眼,饶有趣味的问,“长得还不赖啊。阿华看着老实粗糙,什么时候找这么个水灵灵的姑娘?”(未完待续)